“師兄……”沈沉看著鐘幻,欲言又止。
鐘幻定定地看著她,沉下了臉:“你什么時候這樣主次不分了!快走!這里交給我。”
“好。”沈沉轉身,貓下腰,施展輕功,閃到了眾人一側。
而那邊,韓梧居高臨下看著頸項間都是血的寇連,眉宇間都是森冷:“你先毀了我韓家的名聲,又想挑撥我的兄弟們倒戈,你這毛賊的心思,都還真是精巧。
“只不過,這最后的自盡,卻是畫蛇添足了。你不想受我的酷刑,怕自己一不小心說出那孩子的下落。可是,你想過沒有,我是怎么知道你們都在溫泉莊子的?我從前門攻打,絲毫不顧及后門,又是什么緣故?”
看似昏迷的寇連眼皮輕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向了韓梧。
韓梧的嘴角嘲諷地輕輕揚起:“你也有疑慮對不對?傷你的人,跟我們這群人,打扮得不一樣吧?”
“都是黑衣人,有什么一樣不一樣的?”寇連目光閃爍。
韓梧微笑著蹲了下來,低聲問道:“我再問問你,你在后山遭遇襲擊的時候,是不是還發現了,當鐘郎帶著董一抵達之時,襲擊你的黑衣人們,都愣了一愣?”
“……我便是趁著那個時候,逃掉的。若非鐘郎帶人前來,我和太子,根本就沒有機會逃脫。”寇連輕聲說著,瞇著眼看向韓梧,“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那可是你的盟友!”
韓梧呵呵輕笑:“盟友?也許吧。可我韓家落得今天這樣滿盤落索,不都是他的手筆?如今不過是他需要一個替罪羊,也需要有人牽制這莊子里如許多的江湖中人,才想起了我,而已。”
說著,韓梧伸出一根食指,隨意地用力點在寇連頸項上的傷口上,看他疼得一聲悶哼、冷汗直流,輕聲笑道:“我是死定了。何況我說的話,他們也都不會相信。可你不一樣。“我剛剛接到消息,大夏家的皇帝,就在昨天,把潘家父子四個,都弄死了。呵呵,過河拆橋、兔死狗烹,南家是玩得真溜!
“我本來也想找到太子,拿著他去逼著大夏皇帝露出真面目。現在看來,我可千萬別。我得留著太子,讓他活著回到他父皇身邊,和他娘一起,給他外公舅舅報仇!
“至于你,我說了,你不一樣,你是沈的人,你還拼命救下了太子。若是由你來把我剛才的推測告訴沈,那要不然,鐘郎會跟那一位翻臉;要不然,沈會跟鐘郎翻臉。不論是哪一種,都是我極度樂意看到的。
“當然,你有可能把這個事兒咽下去不說。但是,我得警告你一句:那一位連個孩子都不放過,更何況是別人。說不準鐘郎也是被他利用了而已?萬一下一次,他把鐘郎和沈都殺了呢?你會不會因為沒有警告他們,而后悔?”
韓梧愉快地看著寇連不停變幻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調侃道:“所以你看,我吃定你了。而那幾個人,”
那根剛剛在寇連傷口沾了血的手指,遠遠地往對面的皇宮的方向上大大地畫了一個圓圈,就像是在畫著一個凄厲的詛咒,“都逃不開他們自己的命運。畢竟,種什么因,結什么果。他們都是,活該的。”
寇連定定地看著他,半晌,方輕輕嘆了口氣:“他們算計韓家時,幸虧你不在京。否則,鹿死誰手,真未可知。”
“……我韓家,居心叵測在先。我父親又不肯遮掩。這個下場,早晚的事。”韓梧沉默了許久,搖了搖頭,自嘲一笑,“我是因為回天乏力,才去了萊州。可誰知,父親竟拿我當了最后一張牌。血脈親情,我總不能不回來給他報仇。”
兩個人正在低語,忽然外頭一陣刀劍交擊響聲,還有南猛驚慌失措地尖叫:“不許你們碰我姑姑!”
寇連不假思索地一躍而起,夾手從身邊的黑衣人手里搶了一把刀,瘸著一條腿沖向聲音的方向!
插著腰看著他的背影,韓梧哭笑不得:“他這是拿我當了好人了?”
說著話,卻輕輕地從屬下手中接過了一把弓,一壺箭。
打斗的兩方漸漸從矮樹叢里顯出了身形。
韓梧平靜地把箭支搭在了弓弦上,抬起胳膊,遙遙指向晃動不止的人影。
“將軍,他們動作這么快……”黑衣人替韓梧擔心。
韓梧卻輕輕笑了:“隨便啊,誰死了我都不心疼,誰留下我也都不那么痛快。我已經是兇手了,為什么不索性當個徹底呢?”
說著話,手指已經松開。
嗖地一聲!
正要一刀斬向南猛的一個黑衣人應聲而倒。
藏在另一邊樹叢里干著急的鐘幻等人頓時一怔,驚訝地回頭看向韓梧那邊。
另一支箭卻緊跟著射了出來,再度命中了一個黑衣人!
“他們不是一起的。”鐘幻瞇起了眼睛,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靠著樹根已經陷入昏迷的董一一眼。
蕭韻茫然地張開了嘴:“他們為什么會自相殘殺……”
“自相殘殺個屁!”嚴觀厲聲喝道,騰地站了起來,“他們殺了麗娘,殺了管家,殺了宮女阿監,殺了無數的護衛!他們就是來殺光我們的!你管他是什么人!?”
話音未落,韓梧的一支箭已經狠狠地扎進了他的胸口!
蕭韻嚇得魂飛魄散:“老師!!!”撲過去一把抱住了嚴觀。
“老師!老師你怎么樣?!”蕭韻急得眼淚都要下來了,滿目赤紅!
鐘幻急忙過去,扶著嚴觀躺下,仔細查看,卻發現那根箭其實只是輕輕地釘在了嚴觀的胸骨上——
“好箭法……”鐘幻喃喃出聲,卻迎上了蕭韻和嚴觀本人的怒目相向,一個激靈,忙道:“先生命大!這一箭太巧了,最多只是個胸骨骨裂,不會傷及性命。”
眼看著嚴觀精神一震又要嚷嚷,忙接著續道:“然而現在缺醫少藥,我不能給您拔箭,也沒有止血的藥。您要是亂來,這支箭移了位,那可就大羅金仙都救不了您了!”
嚴觀立即停止了一切動作,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只動嘴唇:“抓住韓梧!一定要抓住他!老子要把他碎尸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