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嗅薔薇

第167章娘家人

可惡!

應夭夭瞪大了眼睛,有些氣不過。

想要咬人,下顎又被粗糙的手指捍住,不能動彈。

于是,當顧深一臉饜足地直起身子,抿了抿應夭夭的唇時。

應夭夭一口狠狠咬在了那根手指上,咬出了血。

帶上應夭夭兇狠的目光,帶著唇邊的鮮血,顧深不禁暗了暗眼眸。

喉結快速地滾了滾,顧深看過她,只看得應夭夭有些后怕地往后站了站,一臉警惕地看他。

應夭夭心里是悲憤的。

想她堂堂仙界仙子,竟然敵不過一只狼。

腦海里忽然又浮現那小鮫人的話,應夭夭垂了垂眼睫,不禁開始真切地懷疑著。

也許,自己卻是能力不如人。

自己或許,真的沒有顧深能力高。自己好像,也確實打不過他。

多么慘痛的領悟。

于是,當應夭夭看到顧深竟然把指頭上的血給舔進自己嘴里時,整個人身子一僵,只想大喊一聲“流氓”!

“夭夭,你是想喊我流氓嗎?”

“夭夭,我們講講理好嗎?”

應夭夭眼睛瞪大,眉頭蹙起。

只聽顧深就那么站著,看了眼自己的手指,舉到她面前問她。

“你看,這是誰咬的?”

來啊!來道雷劈了我吧!劈了我們一道!升天!

忍笑地看了應夭夭一眼,顧深拿出帕子把手指擦了擦。

動作很慢,那傷口又在流血。

于是,帕子很快就被血暈染了一朵朵紅梅。

殷紅的,刺目的。

舔了舔唇,應夭夭忽然也有些心虛起來。

“很疼嗎?”應夭夭心虛問。

“你說呢?”顧深反問。

“大概,是不疼的吧。”應夭夭干笑,非常心虛。

“我咬你一口?你試試?”顧深說著,一副作勢拿起應夭夭的手的模樣。

一時沒注意,應夭夭的手還是被顧深牽住了。

驚恐地看著顧深越湊越近的唇,應夭夭想動又不敢動。

溫熱的觸感落下來,一觸即分。

“嚇到了?”顧深問。

搖搖頭,應夭夭后怕地收回手,眼睛東瞅西瞅地拒絕承認。

幸好,顧深也沒有強求。

“去裴府?”顧深問。

“嗯,你要陪我一同?”應夭夭挑了挑眉,問。

“難道你要一個人去,還是,想帶著其他人?”顧深問。

“……”應夭夭愣了愣,看著顧深似乎要冷下來的臉色,連忙道,“自然是和你一起了。”

眨了眨眼睛,應夭夭問,“那我們什么時候去好?”

“自然是上午,剛剛用過早飯的時候。這時候,人都還在,也不顯唐突。”

“嗯。”應夭夭點頭,應了。

宮里,皇帝再次看著金縷床帳下花木梓消瘦的模樣,不禁悲從中來,再也按捺不住地喊大太監吉然進殿。

“你說,這消息,不瞞了罷。”

吉然長覷了覷皇帝的臉色,有些猶豫。

“說。”

蕭瑯的語氣重了些。

“奴才有一計,只是不知皇上愿不愿意聽。”吉然連忙恭敬地道。

“說。”

蕭瑯有些責怒地看著他,“這個時候了,還有什么愿不愿意?難道,在你們眼里,朕真的不喜歡阿梓?”

顯然,是有些怒了,蕭瑯的臉色都有些發青。

那是整日里憂慮太多的緣故。

“奴才恕罪。”吉然連忙跪了下來。

蕭瑯發了通氣,撂了一句,“諒你們也不敢。”

這才緩和了些,“說吧。”

“遵旨。”

“陛下,奴才以為,若是您讓那安妃假裝病一場,尋求天下圣手來……”

話說一半留一半,吉然有些不確定地看了皇上一眼。

“這算什么辦法。”蕭瑯皺眉,顯然不打算同意的樣子。

“陛下……”

“好了,你先下去,我再想想。”擺了擺手,蕭瑯示意道。

他確實要好好想想,這事,做起來,到底會損了他的顏面。

但是,若是能讓他的梓桐好起來,自己的顏面,一錢不值。

做了決定,蕭瑯臉色這才緩了些。

吩咐人下去做這事,自己就坐在床榻上,手指輕柔地撫過花木梓的面頰。

“阿梓,你要快點好起來。說好的,給小瑜一個妹妹。”

“太好了。”

床帳旁,看了方才皇帝與大太監的話后,應夭夭不禁歡喜道。

“既然他下了指令,我們待會去揭榜便是。”顧深彈了彈她的腦袋,“我們也該回去了。”

應夭夭點點頭,卻是耳朵里又把那最后一句話聽進了耳朵里。

給小瑜一個妹妹?

給顧涼一個妹妹?

妹妹?

拍了拍臉,應夭夭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到昨日夜晚與顧深的親密。

明明是老夫老妻了,她卻依然有些放不開。

居然,還被顧深說。

咬了咬唇瓣,應夭夭拿出懷里的小白狼泥塑,看了看,敲了敲小狼的腦袋。

“壞家伙!”

不過,真的要給小涼一個妹妹嗎?

應夭夭有些猶豫,有些糾結。

她現在,還是個沒有許多曾經記憶的仙。

應夭夭總覺得,這對顧深和顧涼不公平。

不管她當時怎么想,現在她依然愛上了顧深。是的,愛上了。所以,她需要把那些回憶找回來。

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

她都要原原本本地找回來。

她,需要那些記憶,幫助她,了解更完全的他們。

曾經的他們,和現在的他們。

手指緊了緊,應夭夭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把小白狼的耳朵捏狠了,表情有些皺了,不那么光滑了。

臉皺成一團,應夭夭感覺很氣餒。

怎么剛想著要完整地了解他們,就要出這種事情呢?

這……

應夭夭氣惱地咬了咬牙。

對了,那個做泥塑的小鮫人。

應夭夭腦中靈光一閃,跺跺腳準備出發時,忽然又沮喪地眼睛都要流出來。

她,還特意與人家說,“有緣再見”。這下好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心疼地看著小白狼的耳朵,應夭夭哭喪著一張臉。

“夫人看起來心情不好。”

偶然路過的小四踮著腳尖悄悄跑走,給小五通風報信。

“哦。”

小五應了聲,點點頭。

“……你怎么這么淡定呢?夫人心情不好!”小四有些生氣地拿過小五手里的刺繡,氣呼呼道。

“你怎么一點也不關心,你說,你是不是心跑了,不關心夫人了。”

說著,小四又拿起手里的刺繡,拍到桌上,“哦,對了,你是想著那歲竹吧!他是下任是月老,注定是要注孤生,生的。”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小四“啪”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干笑著朝小五道,“小五,你這刺繡太好看了,我真喜歡。”

“小五,小五,你別難過了,好不好?”小四有些糾結地去扯小五的衣袖。

小五定定地看著她,直把她看得心慌慌了,這才搖搖頭,“沒事,我本來,也沒有打算與他伴一生。”

“沒有嗎?”小四不信。

小五笑著搖搖頭,與她道,“自然。歲竹是要做月老的,我怎么能為了一己私欲,而絆了他的手腳。這種事,我是不會做的。”

“小五,嗚……嗚嗚。”

小四理解又同情地看著小五,率先替她哭了出來。

“你呀。不用為我擔心,我也是個大人,怎么也不會為他苦惱許久。”小五嘆道。

“所以啊,這月老,也不是是個人都能做的。”

小四看著小五坦然的眉眼,忽然為她不平起來。

“小五,你說,月老不能成家,不能有情緣一事,歲竹不應該早就知道嗎?既然知道自己不能有,為何還要來招惹你。”

越說,小四越是生氣,恨不得將那人提溜到自己跟前,好好地錘他一頓。

“小四,這事,若是這樣講,那我也是有錯的。”

“小五……”小四嚶嚀著靠到小五跟前,往她懷里靠。

小五笑了笑,拍拍她的腦袋。

“像是長不大一樣。”小五笑,眼中卻是帶了絲悲意。

“就是長不大,讓小五你一直寵著我。”小四撒嬌地仰著腦袋,笑嘻嘻的。

“胡說,你自有慕粟來看著你。這么皮,有慕粟看著,我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小五,小五……”

兩人頭頂的梧桐樹,隨著風動,簌簌地搖落幾片葉子,有一朵落在了小四發上。

小五笑著捏樂葉柄,把黃的透亮的葉片拿下來,抬頭,卻是看到了歲竹。

笑意凝固在唇角。

很快,小四也察覺到了,從小五懷里撤開來,想要轉過身子來。

小五按住小四轉身子的動作,咳了咳,聲音莫名有些冷地道。

“有什么話,就這么說吧。”

其實,小五早就做好了準備,做好了歲竹要離她而去的準備。就在,歲竹答應與她一起的時候。

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幼時的話,就像是一場綺麗的夢,夢醒了,便要忘了,合該忘了。

可惜,他們兩個都沒忘。

也或許,只是一份執念,求而不得的執念。

小五經常這樣想。

是不是,幼時與誰許了這樣一段諾言,她都會與她一起。

因為,她對那人間的愛,有過美好的幻象與執念。

也是這樣一個季節,旺盛的,帶著蓬勃生命的季節。

仙母的蓮花池旁,幼小的她與他,不約而同地出現在一個地方。

然后,她看著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問了一句,“小哥哥,你長大了,愿意娶我嗎?就像,話本子里,十里紅妝,大紅蓋頭。”

問完,她期待地看他,眼睛里,像是把那人牢牢地映在眼睛里,藏在眼睛里。

他似乎有些不太樂意,但最后還是道了一句。

“好。”

看起來,竟然像是為了哄她。但是,那時的小五并不在意。

她只在意,這個好看的小哥哥,以后會是自己的。

小少年眼眸似冷玉,面頰卻軟。

她上前大膽地捏了捏,這才仔細去看他。

只看他面色白凈如面團,一身紅衣,像是那仙母身旁的金童子。又,比那金童子好看不知多少,一身氣質,也是讓人好像摸一摸……

“你流口水。”

小五還記得,這家伙最后非常破壞氣氛地來了這么一句。

然后,她就哭了,等自己的靠山應夭夭來了后,使勁地告了他一狀。

誰能想到,曾經淘氣的不行的小五長大后卻一派清冷出塵,而那個冰冰冷冷的小歲竹,卻是變得有些活潑許多。

對于兩人的未來,小五已做好準備。況且,先撩者賤,是她先招惹了歲竹。

所以,她活該承受這份痛苦。

既然小時候,是自己先招惹的。那么現在,便讓自己結束這段吧。

狠了狠心,小五忍著心中的酸澀,又更緊地把小四攬在懷里。

幸好,現在有小四在她身旁。

看出她無意再說,眼中也帶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歲竹眼中帶了傷痛,有些痛苦地開口。

“小五,你果真,要與我分道揚鑣嗎?”

“你果真,不愿意再與我一起共度這余下歲月了嗎?”

不知從哪背來的臺詞,小五聽著,居然有些好笑。

點點頭,發上的珠釵碰撞發出清脆的玉石擊打聲,小五溫婉一笑。

算是,圓了這曾經的深情厚誼,絕了那份有緣無分的喜歡與不忍。

“好。”

歲竹站在幾步之外,痛心地看著她,終是咬緊了牙關,紅了眼眶。

“你,好,那我們從此,末路殊途。”

說完,歲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風過,一片樹葉又落,被小五接在了手心。

看著手里的黃葉,小五低了頭,眼睛終于眨了眨,不堪忍受地落下一滴眼淚。

淚珠落在樹葉上,似有輕響。

“啪嗒”一聲。

順著葉紋脈絡,水珠慢慢滑落下去,凝成陽光里的一絲銀線。

小五視線順著那顆頑皮的珠子移動,過分悲痛的感情,竟然因此散了些許。

倒是奇怪。

懷里,小四大氣不敢喘一下,有些心虛,有些擔憂。

在聽到歲竹那最后一句話時,小四憤怒地恨不得打他一巴掌,讓他見識見識小五娘家人的厲害。

但轉念又一想,兩人不在一起,又沒成過家,自己這娘家人的身份不禁也有些不倫不類得。

這些,都是聽雪蘭與她講的。

雪蘭最后,還是嫁了一人族的少爺。

這次,倒是極好。相夫教子,是雪蘭渴望的。

當然,這都是雪蘭的說辭。小四知道,雪蘭怕孤單,想要一個家。

這下,倒是成了。

人族的規矩,果然是多。小四不禁嫌棄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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