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

第一百四十五章 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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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百四十五章破綻

姜妙之在將軍府養病已有許久,到今日恰恰好便是滿了一個月,腿上的傷早已痊愈,而今能走能跑能蹦能跳,很是自在。

今日天氣大好,姜妙之飯后在府上隨處散步以便消化腸胃,走到府門口便想出去溜達,可一想隔壁就是淳于府,她就這么出去了,恐怕要叫隔壁看見,到時可就不好了。

姜妙之站在前院,遠遠的望著府門外人來人往很是熱鬧,自然倍感向往,桑芷卻道:“姑娘還是快些回上院吧,就算要溜達,那也不能到前院來啊,這將軍府的大門白天總開著,外面那么多人經過,沒準就有隔壁的人經過了看見姑娘。”

姜妙之于是轉過身,往后院走去,忽然問道:“桑芷,昨兒你家公子命灌童給我送來的點心是哪兒來的?味道還不錯。”

那糕點不用想,定然是公子府的廚子做的,桑芷自然不能就這么告訴她,敷衍道:“那些糕點興許是在劉記買來的。”

“劉記?”姜妙之想了想,突然下定了決心,言道:“帶我去。”

桑芷愣住,那種糕點劉記可沒有,她若真去了又豈能買到。

“姑娘就這么出去了,就不怕讓您府上的人看見?”

姜妙之道:“喬裝啊。”

聽說古代人跟瞎子沒什么兩樣兒,她若打扮成男人,誰能認出她來?除了嬴縷那個眼尖兒的。

桑芷頓了頓,言道:“姑娘還是好生待在這兒吧,這萬一要是被您府上的人看見了,到時公子怪罪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姑娘暫且先回上院等著,奴婢去去就來。”

她說完也不等姜妙之準許,便立馬轉身走遠了,似乎生怕姜妙之跟過來。

“誒……你……”姜妙之喚了一聲,桑芷也沒有回頭,她也只好回上院去,轉身之際卻久違的望見蒙恬從外面進來,常言道“小別勝新婚”,哦……不對……總之,五個多月未見,而今再見,姜妙之理當是非常激動才對,可今兒見著蒙恬,姜妙之的內心居然絲毫沒有波動。

遠遠望著蒙恬,還自言自語道:“居然沒有想要撲上去的沖動……”

說罷便轉身往上院走去。

今日是五月十三,按理說公子扶蘇應當在府上聽淳于越講學問,是以桑芷回到公子府后便沒有想過要去拜見他,進了公子府本想直奔著后廚房去,走到后院卻恰恰好迎面遇上公子扶蘇了。

公子扶蘇正與淳于越走在園中,灌童跟在他身后。

桑芷走去行禮,喚:“公子”,而后又與淳于越微微福身。

公子扶蘇見她回來,自然不解,這便詢問:“你怎么回來了?她呢?”

眼下淳于越在此,若要提及姜妙之,恐怕多有不便,公子扶蘇問過之后便頗為后悔,方才不該提及妙之的。

桑芷僅是看了淳于越一眼,并未需要他回避的意思,淳于越卻是一笑,而后主動回避了。

桑芷回道:“公子昨晚命灌童送去的點心,姑娘吃了之后說味道不錯,要奴婢回來找公子再要一些過去。”

公子扶蘇意會,點點頭道:“后廚房興許還有些,你給她帶過去,若是沒有了,便讓廚子趕緊做些。”

“諾,”桑芷應了一聲,而后便去取了些點心離開公子府,豈知走到將軍府外的圍墻邊,陡然有一支锜打橫從她眼前飛過,硬生生的插進了旁邊的墻壁上。

桑芷心里頭本能的一驚,下一瞬間便又恢復鎮定,總歸是習武之人,并未嚇得扔了手里頭的點心,再者,她也認得這暗器,這是趙家人所用的暗器。

桑芷望著那支锜,自知定然是趙高來了,怔怔的未敢動身。

果然,眨眼功夫后便聽到了趙高的聲音。

只聞趙高冷笑一聲,言道:“臨危不亂,從容不迫,真不愧是我趙家的人!”

桑芷定定的站著,并未轉身,靜待趙高走到她跟前來,而后便說道:“不知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竟勞煩大人親自過來。”

“什么事?”趙高冷冰冰的打量著她,說道:“在將軍府住一陣子莫不是非常清閑?瞧瞧你都把雜家交代你的事都忘在腦后了不是?”

桑芷當即跪地叩首,言道:“大人交代的事,奴婢萬死也不敢忘。”

趙高垂眸看著她,似乎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言道:“沒忘就好。”

說至此微微躬身,湊到桑芷耳邊,低聲道:“你別忘了,你還有三天時間,三天過后,若是還打探不到消息,休怪雜家不留情面!”

言罷直起身,看著桑芷,冷哼一聲,便拂袖而去。

待他走遠,桑芷方才敢站起身來,轉頭目不轉睛的盯著插在墻壁上的锜看,其實趙高說的絲毫沒有錯,這么多天過去,她確實已將他交代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桑芷拎著裝有點心的食盒回到上院,進屋之后姜妙之一望見她便迎過來,隨口問道:“你怎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事給耽擱了?”

說完接過食盒,桑芷心不在焉的回道:“劉記鋪子的生意太好,奴婢排隊等了許久才買到。”

“還排隊?”姜妙之愣了愣,而后便拍拍桑芷的肩膀,笑道:“桑芷,真是辛苦你了。”

卻見桑芷雙目無神,面帶愁容,分明是有心事,姜妙之便隨手放下食盒,滿帶關切的問道:“桑芷,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與我說說?”

那件事情實在是不好開口,總不能直接問她公子衍的行蹤啊,桑芷一時間也不知到底該如何說起,她伺候姜妙之一個月,深知她聰慧過人,倘若她就這么突兀的問起了,定然叫她懷疑。

若是旁敲側擊,桑芷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仍姜妙之絲毫不起疑。

可她的時間不多了,三天,三天之后,倘若還是一無所獲,那么等待她的,便只有死。

大不了,豁出去了!只要打探到公子衍的下落,她便可一走了之。

桑芷故作一副為難的樣子,扭扭捏捏的說道:“奴婢在想一個人……”

“什么人?”姜妙之聞言第一反應便是男人,于是興沖沖的說道:“桑芷,你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桑芷微微垂首,搖了搖頭,姜妙之卻深以為然,繼而又道:“沒關系,桑芷,你若是當真有了心上人,不妨與我說道說道,保不齊我還能為你做主成全你的美事,反正你家公子視我作鐵哥們兒,我若是要將你嫁出去,想來他也不會有什么意見。”

桑芷聽言莫名有些感動,可再感動也不及性命重要,她終還是說道:“奴婢是在想一個亡國公子。”

提起亡國公子,姜妙之第一反應便是姜衍,于是莫名其妙的警惕起來。

“哦?亡國公子?”姜妙之略帶試探的問道:“是哪位亡國公子?說來與我聽聽,保不齊我來久仰過此人大名。”

桑芷見姜妙之似乎在慢慢的上鉤,便微微皺起眉頭,裝作一副可憐相,言道:“姑娘,不瞞你說,其實奴婢原本是宋國貴族后裔,奴婢的父親是宋國的士大夫,在奴婢很小的時候宋國滅亡,奴婢因為是貴族之后,被當作奴隸沒入宮中。”

桑芷說到這里,姜妙之便已然聽出了破綻,且還是一個極為可笑的破綻,數十年前宋國被齊國、楚國、魏國三國聯合所滅,要說宋國滅亡,宋國貴族后裔不幸被當作戰俘掠至宮廷充當奴隸,此事確實極有可能發生,可這四國之間的戰爭壓根兒就沒有秦國什么事兒,而桑芷卻說她是在那個時候被沒入秦宮中充當奴隸的。

這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嘖嘖嘖,腦子是個好東西啊!

姜妙之聽著點點頭,而后打斷了桑芷的話,問道:“所以你口中的亡國公子,便是你宋國的公子?”

“正是,”桑芷道:“奴婢說的那位亡國公子,就是宋國的公子衍。”

果然是有關公子衍的,姜妙之本能的對桑芷起了疑心,說起公子衍,史書上對此人毫無記載,甚至對他的父親,宋國的亡國之君戴偃,記載也僅是寥寥數筆,說明這個公子衍,他僅僅只是一個亡國公子而已,此人在秦朝毫無作為,根本不為人所知,而桑芷卻知道他,這足以說明她有不軌之心。

姜妙之故作詫異,言道:“公子衍?那位宋國的亡國公子叫戴衍?”

桑芷聞言心里頭倍感激動,真以為姜妙之已經上鉤了,便道:“姑娘知道他?”

可姜妙之卻是假裝不知,搖搖頭說道:“不知道,若不是你說起,我還真不知公子衍到底何許人也,不過宋國都亡了,想必此人也早已不在人世了吧?”

桑芷聞言有些詫異,不免有些懷疑姜妙之是否真的知道公子衍的藏身之處?她是真的不認識公子衍?還是假裝不認識?

姜妙之并未急著避開此話題,以免惹桑芷猜疑。

反而追問道:“你說的這位公子衍,他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他來了?”

桑芷頓了頓,思忖著這么旁敲側擊定然是徒勞無功,于是暫且放棄,搪塞道:“其實也沒怎么,只是方才回來的路上看見宋國的子房公主了,看到她如今與尋常婦人無異,絲毫不復往日無上榮華,便不免有些辛酸。”

這分明是在敷衍她,姜妙之雖是聽出來了,卻并未揭穿,也沒有明言破綻。

只是伸了個懶腰,而后站起身來,說道:“我累了,桑芷,你過來伺候我歇息好了。”

說完轉身看著桑芷,似有所指的說道:“至于從前的人,從前的事,既然與你無關,那你就別想了。”

桑芷卻并未聽出她言外之意,只應道:“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