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第二十四章 逃吧 二——投石問路

次日,來送飯的是翠娘。

文箐想討好好,送了她幾頂高帽子戴了,這馬屁拍的,響響的,效果也杠杠的啊。就連柱子,也由文箐教了一句,讓他拍。

翠娘子高興了。文箐放要求了:“翠娘子,這屋里好臭,能讓風吹一下嗎?”因為晚上尿啊屎啊都在屋里啊,還沒倒呢。

“也是。是夠湊的。宋二不是說你是官家小姐嘛,卻沒想到竟然是個這么污穢的。快把門開了。”翠娘子斜著眼瞥視文箐三個,開了門后,她到上方向。“去,到我房里搬個杌子來。”

文箐一聽,能出來!馬上高興地應聲道:“是!我這就去給翠娘子搬來。”

結果一進到那個屋里,什么啊?那門雖然開著,結果那破窗戶也沒好好打開來通風,屋里有股子味道。家私也是舊的,簡單幾樣,一張床也很簡陋,被褥也亂成一團,杌子倒是有兩個,屋子里的碎了碗屑還在,大部分都清理了。

想想自己現在呆的那間屋也就是個門板,還是宋輥最后在哪個地方不知找出來的破板子,當成文箐他們的床了。這兩人是沒把自己三個小孩當人看,當個貨,卻一點不愛惜。

文箐搬了杌子出來,結果在門檻處給摔了一跤,差點兒就磕了眼角,避了面門,便將后腦勺撞在了門框上,又一次被撞!!倒霉的頭啊。

翠娘見了,哈哈大笑,笑得那平時扭來扭去的腰直顫,胸前一蕩一蕩的。“瞧你,把自己還當千金小姐呢,以后比這重的活要想不干,那就只能去當花娘了。如何,要我教教你?”

文箐摸了摸腦袋,也不回應她,只找害自己摔倒的罪魁禍首,就是一片碎碗片嘛!氣得便一腳踢了下,踢到旁邊,心里想:還好,沒毀容。

之后,很久,她常想:要是那次真毀容得厲害,她會如何?

搬了杌子給翠娘在那廊前,讓她坐下來。碰到了頭側。

“那我和弟弟都陪你在門口吧。院子里有花嗎?哪里來的香味啊。”繼續巴結吧,前功不能盡棄。

“就是一些破草。可沒有什么好花。香嗎?野地里的吧。”翠娘漫不經心地道,顯然她的關注點不在這場對話上。

這女人被夸了幾句,倒是心情好了些,也可能是某些事,讓她開心了,今天這么好說話。不會是馬上要賣了自己了吧?難道已經找到買家了?文箐一顆心忽悠忽悠的,難受死了。又不敢表露出自己的憤怒和煩惱的情緒,得找個事發泄發泄才是,要不自己再這么下會,真的會憋瘋了。

“哦。那有草,會不會有蛇啊,晚上?好怕啊。。。要是咬一口怎么辦?”

“我娘說,會死的。”柱子突然說。這孩子咋這么聰明啊。

“翠娘子,我和弟弟去拔了吧,就不會有蛇了。行不行?蛇咬可痛了,那天我就看到一個歸州有位大郎被咬了,手都變黑了,后來……”

“去吧去吧,可別想跑。”

“不會。這里有吃的,又不用干活,我就認識翠娘子,翠娘子待我們最好了,比他們好。我喜歡翠娘子,也好看,聲音也好聽。”

翠娘子看了下大門已經插好,于是放了心,在屋里搬了一把破椅子,就坐那當監工。

典型的非法使用童工啊!!童工啊!!真莫人性啊……文箐狠狠地扯草,被草劃傷了。

唉,氣大傷身,傷肝,不智,行為沖動,會犯錯誤的……莫急莫急,善人須有報,只是時候未到。

柱子是個老實孩子,也學文箐拔,至于文簡,那是重點保護對象,當然只是在旁邊數螞蟻了。

其實文箐也不會拔,她是扯。后來扯了幾根,發現太容易傷手了,就拽了柱子起來,不讓他忙乎了,讓他們兩小孩在旁邊調戲螞蟻去。文箐在旁邊觀戰。

翠娘見了,挖苦道:“怎么不拔草了,不怕蛇了?”

“怕!翠娘子別說了,一提我就怕得緊。只是……”

“怎么了?”

“宋大叔說,我要是受傷了,不好看了,賣不出去了,他就打殺了我。我手拔草出血了,翠娘子,如何辦啊?我怕他過一會兒就打殺了我,可又怕蛇咬死我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是你哪門子宋大叔啊!綁了你,你還叫他大叔?倒還真真好笑了,真是蠢人一個。你倒是記掛得多。要真是命歹,咬死那也是命啊。”翠娘子突然就來氣了,嗓門也大了起來。

嚇得文簡脖子一縮,就貼緊了文箐,哪里還有心思關心螞蟻走哪條路去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哪里這么歹毒,與你無怨無仇的。“翠娘子,我母親也不在我身邊,也沒人疼我了。就翠娘象我姨,知道疼我。嗚嗚……”她這一哭,兩小孩不知道發生什么了,也哭了,一個賽一個地響。

翠娘子臉色都變了,道:“嚎喪啊!哭什么哭,都給老娘我進屋里去,老娘我白吃白喝供著你們,煩著呢。”

“翠娘子,你怎么好好地生氣了?是不是宋大郎和賴二爺惹你生氣了?你這么漂亮……”馬屁拍啊拍啊,一不小心,措詞不到位。

“快走,進去!少來煩老娘,小心老娘給你一燒火棍子!”翠娘子揮了一下手里的蔑條。那個打人挺疼的,前幾次要打小P孩,她擋了下,結果抽胳膊上,真是疼啊。要不然,她就掐人,尤其是喜歡掐文箐的小腰,胳膊,臉。好在這身體不是特別敏感型的,恢復得也快,要是她以前的身子骨,那還不是掐一個紫,兩個星期不帶下去印兒的。就這樣,這娘們有時突然來了虐待狂,看青印不明顯,就在原地方又來掐兩下:“還是老娘我不打人,要是樓里的媽子,只怕這身板……哼哼,這要是大了,還不勾死人去。”

文箐攏過兩不點兒,慢慢悠悠,不情愿地走進門去。翠娘子要鎖門,文箐道:“翠娘子,你消消氣啊。等一下,屋里的屎尿還沒倒出去呢。”

“自己倒出去!!還要老娘來侍候你!明天就來侍候老娘。”

一不小心給趕上蔑條的末端。“吸”,疼死了。“是。翠娘子教我就行,教會了我,一定把翠娘子侍候得舒爽。”

“你說你怎么能一下子氣得老娘我冒煙,一下子嘴又甜得像樓里的姐兒。真是不虧這張臉。”

這人,罵了那么多句了,怎么這么惡心啊,好好地又扯這張臉上來了,還盡是扯往那青樓妓館,真是氣人啊!氣煞我也!!嗚呀呀,氣得要冒煙!!

錯了,應該是我要讓她生氣,怎么把自己氣暈了,糊涂了。

“文簡,柱子來尿尿,姐姐要倒出去了。”小孩被翠娘嚇了,老實地聽了話去尿尿,沒尿也憋得通紅,才說:“尿不出來。”

把文箐逗得苦笑:小孩也會耍人玩啊。

閉氣,提了尿罐兒,到院子旁邊墻角兒倒了,看了看四周。唉,自己爬不出去。自己爬出去了,他們兩小麻蝦沒有螯,也爬不出去。不能干打魚驚蛇的事啊。

文箐縮回來,道:“翠娘,我洗下手吧,臭死了。剛才還有泥,手也破了。會不會腫啊?然后流汁?”不知道明代如何表達“化膿”這個詞,只得記希望于翠娘能理解這么簡單的詞。

“自己去倒水,還要老娘來侍候你?沒個規矩了。”

“啊,我這就去。要辦事,得問了主人才能做啊。這是規矩啊,翠娘子,怎么就說不是規矩了?我家小綠姐就是要問我母親和我才敢動手的。”

“哦,倒是懂得規矩。那以后按規矩來。老娘讓你懂得厲害。”

“是!翠娘子說東,我絕不往西去。翠娘子讓我倒水,我一定學會倒。只是,那個水在哪里啊?翠娘子先指點了我。”

“你……那邊廚房缸里,自己勺去。”

“喛。翠娘子也要凈一下手嗎?”

到了柴房里,找了半天,一時間沒發現有可以作戰的工具,怎么這么窮啊,不用砍柴嗎?一把菜刀要多少錢?前面房主也不留點什么,真摳門啊。這是個相當節省的社會,好習慣,在眼下卻不妙。找了個小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火石,可是她不會用啊,白搭。奉勸以后各位穿越者,切莫向文箐一般有教條文化,卻沒有野外生存能力,更沒有知道一點古代原始的生存技能。虧死了。

怕呆久了,那人又要開罵了,主要是她說話太臟了。缸里水不多了,打了水過來,“翠娘子,水快沒了。”

“找宋二!”翠娘吐出來的是不耐煩的語氣。

“宋大叔要是不管呢?”那宋輥到底是宋大還是宋二?文箐暈乎。賴二叫他宋大郎,他答應;惡婆娘叫他宋二,他也不反對。

“愛找誰找誰去!誰用誰去打水。別來煩老娘。”翠娘子有點反復無常,不過也許她歷來都這樣。宋二,還真是他們天打了院子里的水,那個賴二,說話都帶無賴樣,什么事都推,這惡婆娘也是個懶娘們。

“翠娘子,我看宋大郎君這人是個好人,他是真喜歡你,你讓他干活他就干活去了。不過賴二爺也喜歡你。我也說不清楚了。”找找那根筋到底在哪兒啊?文簡試著問。

“那是,老娘就有那個能力。宋二,給我打打洗腳水還行。賴二,我只是現在要住他家罷了,他拿著我的……我說,你人小怎的對這些倒是感興趣?真是天生的賤胚子!怎么還不快點洗了手?”女人真善變,尤其是這個女人。

“這水,您要先用嗎?”咱要謹記今日巴結得有始有終。雖然委屈,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從沒受如此的謾罵與侮辱。

“一邊去,沒事別來煩老娘。怎么找了個多嘴舌回來。”

文箐心就不停地撲騰——不會罵你,我煩死你先。你個刁婆!巫婆。我被你氣得終于找出罵人的詞來了。一直不知道怎么罵人,你讓我開了先河了。哦,還有八婆。我不氣,我不氣,我是大肚佛,能容天下氣,肚不破。

把兩小不點兒叫過來,一起洗了手。

也算知道院子里的情況了。真是壞人啊,選了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看了一下院墻外面,沒看著附近有墻影,估計沒個近鄰。打死個人,叫破喉嚨不知管不管用。

這女人,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八成是出生煙柳地,怎么就跟了賴二?賴二贖了她?賴二拿了“她的”什么了?這四天多了,她與賴二就在隔壁住著,那一舉一動,都能隱約傳過來,聽不太清楚。

有時隔壁門響,到再次那邊的門響,就是宋輥住的地方。難道,這女人……

這女人一女二夫?!!MYGOD果然是煙花女子!

等等......這是他們拉攏宋輥,安撫宋輥的手段?

宋輥可是比他們有力氣得多,那賴二象個病人似的,卻總是陰著一張臉,本來不怎么樣的宋輥,倒是看起來比他還能入得眼一些。這個翠娘子到底是……

再說,那今日賴二又帶宋輥出去干什么了?找買主?混地頭人熟,介紹給賴二熟悉的人?不是說什么“路引”有差,怕村里村外人有盤查嗎?難道是去打交際去了?不懂古人這些個事。

郁悶啊,常識性問題不懂得太多。得找個人來幫助自己惡補啊。翻歷史,古文多,她能看些,就是費勁啊。要有個培訓學校就好了,不對,來個電話就好了,還不是,是有臺電腦GOOGLE一下就最迅捷了。當然,最好是在以前同事說的什么“起點女什么網”上,查查,是不是有什么可能?

切,又想遠了。早不是那個世界了,還那么深深地刻在自己骨子里。古代,囚在這里,真是“囚”啊,沒有電視沒有摩手羅拉沒有IPHONE,連個書都沒有。也不知是什么時候,連月亮都沒有,晚上就是烏漆麻黑的。一到太陽下山,他們就象雞要進籠一般窩在這屋里,哪里還能談什么月色宜人。當然,白天本來也不能出去。

慘淡人生。天天只能胡思亂想,再來些時間,就是神經病了。

唉……找個機會,再聽聽他們聊的什么,這幾晚上收獲得不多。

文箐決定從今天晚上,要當個監聽耳報神,聽這里的一切動靜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