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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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氏的如意算盤落了空,滿是怨氣,且是越想越生氣,立時就差人去找弟弟鄧知弦來商議。
劉氏不出錢鄧氏弦也想到過,文箐卻一口回絕姐姐這邊的好意,這個,實在是讓他有些意外。鄧知弦那廂已證實,文箐那邊好似真是罷手不開食肆的,至于那個原因,也能聽出來這是故意拒絕鄧氏參與其中,為此他也有些生氣,怪文箐不領情。
鄧氏不怨旁人,卻是將這未成的生意想象中自己那份應得而未得的錢財全都算在文箐頭上,加上以前對徐氏的嫉恨,怨恨便更上一層樓了。一心想著怎么討回今次這個臉面來。最好的法子,就是文箐開不成的食肆,自己能開成,日后再拿此事笑話死她。
她這般與鄧知弦道,鄧知弦連連點頭。“也是,咱們何必吊死在她這一棵已經剛栽下去就已枯死的小樹上。姐,只是咱們要開掙錢,要么是將郭董氏借出去;要么就是賃錢,姐姐做東家,我幫著看顧……”
賃錢?誰個會賃給自己?鄧氏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前者:“郭董氏你只管拿去用”
未幾,鄧知弦果然帶來了好消息,又另尋得一門路。“姐,錢你沒有,開酒樓的路子我這里設法,可我東跑西顛地找這個尋那個,看盡他人臉色,費盡心思。這個,咱們丑話說在前頭,事成后,得的利,可就不是五五分了,怎么也得四六分,我六”
“你個白眼狼,我送你的錢都算不過來了現下還沒掙錢呢,你就想著從姐姐這里多拿一份我還不是為了爹娘……”
生意還沒一撇,兩姐弟立時因分錢財不均起了小意見。
“姐,反正你掙這錢,也是為了咱們家,我先多拿一些又何妨,反正最終也全是咱鄧家的,不是?”鄧知弦一句話將鄧氏堵得死死的,氣得說不出話來。
最后,鄧氏還是妥協了,只讓鄧知弦說出賺錢的具體由頭來。
鄧知弦說自己朋友中就大體是富貴人家,他經了一個有錢人家牽線,識得另一個開酒樓的人家。鄧知弦于是提到姐姐手下的人,在襄王府里幫著掌過廚,對郭董氏那是一番上天入地的夸贊,對方聽得心動,有意再開個王府美食酒樓。只是因鄧氏只出了郭董氏一人,得利自然不是五五分,最多最多是二八分。
鄧氏不懂具休細則,她只想著錢財多少,于是很不開心地道:“二八分?這么少?一個月咱們二人才得一百來貫鈔?”再按四六與弟弟分成,她拿到手的才四十貫鈔,這連郭董氏的工錢都不夠打發的。這不是賠了嗎?
鄧知弦笑姐姐見識淺:“這可是大酒樓,不是你侄女那個小小的食肆,姐怎么還想著一個月只賺二千貫,少說也得三四千貫以上吧。”
鄧氏安心了,卻也好奇地問了一句。“那是什么人家?”
鄧知弦卻不肯說,只道:“姐姐,這事你又不出錢,有弟弟我相幫,你就只管收錢便是了。”
鄧氏見弟弟這回好似真正收了玩性,如此費心竭力地幫自己謀劃,幫自己尋門路掙錢,很是爭氣。于是心里很高興,可惜她手頭上著實啥啥多的余錢送給弟弟,便到房里翻騰——將省下來的三個半匹布料疊好了,又讓丁氏到廚房偷偷地打出一壺酒來,包了一小包肉,最后想著周家吃的米比娘家的要強很多,又讓郭董氏用個口袋盛了一袋米,小半袋米粉。最后又羅羅嗦嗦地囑咐鄧知弦:“且替我問候爹娘,你莫再去賭了,這事若替姐姐辦成,自是分你一半錢財。”
鄧知弦提著這些物事,發覺姐姐打發自己的東西也越來越小家子氣了,看來是真沒有錢用,又恨周家對自己姐弟這般慳吝,偌大家業,待姐姐卻是十分刻薄,心里暗自想著哪一日,自己出人投地,掙得萬貫錢財,到時讓周家看了只眼紅才好。
文箐那時還沒有完全將鄧氏的心思窺破,更沒想到鄧氏竟然送郭董氏過來,竟然要分去她四成以上的利。而她只所以直接點破了郭董氏的試探,乃純粹因為沈家之故而放棄開食肆,根本沒多去考慮與鄧氏合伙的問題。
在文箐向阿靜詢問她是否有意接手自己這個食肆得到否認的回復后,方氏勸文箐道:“箐兒,既然你不想開食肆了,阿靜她們又不接手,可你四嬸又有意,莫讓將鋪面讓與她……”
方氏以為鄧氏送郭董氏過來幫忙,是向文箐的示好,卻半點不知鄧氏打的甚么算盤。故而,她言下之意便是想讓文箐與鄧氏之間的關系重修和好,如此一來,文箐事先準備的一切器物,鄧氏用上了,也不至于浪費。此乃是一舉多得。
無償讓于鄧氏?若鄧氏還象歸家時對她那般態度,她或許眉頭不皺就真個讓于鄧氏了;只是后來鄧氏總頻頻出言暗諷,讓文箐起了反感,她是寧愿白送于李誠與不想讓于鄧氏。只是當著方氏,她當然不敢將真心話說出來。
文箐一臉認真地對方氏道:“太姨娘,也不是我小器,更不是我有意讓她難看,又或者胳膊肘子往外拐,寧愿便宜旁人,也不樂意將這鋪子讓于四嬸。只是,我若將這鋪面讓于她,我怕是給四嬸惹了禍,日后只怕我不討喜,反而招埋怨”
方氏疑惑不解。
文箐解釋道:“我聽郭董氏和文筠皆有提及:四嬸手上是空空如也。太姨娘,你可還記得小姑姑那年買的釵子,不過與她的十分相似,便被劉太姨娘誤以為是小姑姑偷拿了四嬸的,最后鬧了一場?”
這事兒發生在周家服喪完畢之后,周瓏被征為待選女官,小月覺得那釵子極好,尋思著釵子買來放了一年,該戴了才是。結果才一出門,立時被劉氏眼法地脧到,卻瞥見鄧氏頭上首飾還是只十分低廉的小銀釵。追問她那發釵哪去了。鄧氏也瞧見了周瓏那發釵,只以為事兒敗露,支支吾吾的,一臉蒼白地盯著周瓏那釵子,眼里含怨帶怒,嘴上卻不敢說出口:是自己拿去質了。她這番行徑,只讓劉氏以為是周瓏偷拿了鄧氏的發釵,出言譏諷道:“好沒教養嫂子的釵子都要據為己有……”周瓏十分氣惱與傷心,幸虧還是文箮作證,是自家小嬸子與自己還有文箐她們一同去的江家鋪面買的,這才免去了周瓏擔當家賊的罪名。
方氏被文箐提到這個,等于女兒的傷疤被揭了出來,確實,她也曾怨怪鄧氏敢做不敢當,連累周瓏了。鄧氏那次很是不上臺面,自己現下還顧念著要幫她,不過是瞧在同為女人的份上,知曉身上沒錢那就是受制于人,這個痛苦她嘗過,她也是婦人之仁才同情了鄧氏如今的處境。于是訥訥地道:“你四嬸那人,就,就那么個膽小的。如今怕是逼急了,想著掙兩個錢傍身……”
文箐也不是想故意傷她,于是解釋道:“太姨娘,食肆這事兒箐兒也在尋思,既便我將現在的鋪面白送于四嬸,可她手頭無錢,哪里有錢再雇其他廚子?跑堂的工錢先不說,各項食材的采買就是一大筆費用,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皆要立時墊了現錢,這食肆才能開得起來。食肆沒開之前,就是一個填錢的窟窿眼……”
方氏點了下頭,道:“你說的也是。”
文箐繼續道:“你說,這食肆要是沒開起來,我好意讓于她,她會真開心?只怕反而背后還會怨我讓她搭錢,她沒錢,不敢接手,就認為我這是故意為難她……雖說她是我四嬸,本來我應該再顧念她幾分,替她往里墊些錢先將食肆開起來再直接讓于她……可是,一想到她對我平日莫名其妙對我的不滿,我也沒那個心思再替人做嫁衣。最多是將現在搭進去的這些錢不要,可她開不起,這不能怪我。”
這話也就是她們二人說說而已,既無外人,自然沒傳到鄧氏耳里。
畢竟人是不可能長前后眼的,文箐也沒法預料到生活中的起伏,自然不會想到才拒了鄧氏的“好意”后,自己就與華婧吵了一架,并且斗氣打算重開食肆,這時卻又需好廚子。以前說缺廚子不過是借口,沒想到烏鴉嘴,竟給說中了。
所以人常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問題是,誰能預知日后的一切一切?文箐是個穿越者,她也沒法知道自己一旦入了局,會走向哪里。如果把歷史比作一大塊拼圖的話,文箐或許略為知曉大拼圖時關于明代的一個極其粗略的線條,可是要說預知內中詳細事體,那是不可能,要說到她就能100掌握自己這一段明代生活,那更是不可能。這不是她重生的復制,太多的未知了。所以她更多的時候,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在過自己的明代日子。
如今,問題擺在這里了:文箐當初拒絕了鄧氏,肯定得罪她了,那到底要不要再試著去與鄧氏談談合伙的事?
嘉禾想著這是兩全齊美的事,便問道:“小姐,四奶奶上回不是讓郭家娘子過來幫忙嗎?”
文箐反問道:“你覺得我四嬸那人是個會不計前嫌的人嗎?”
這話當然不用問,答案是否定的。李氏與鄧氏平時發生口角,就是舊事不停地重提,沒完沒了翻老帳。
嘉禾為小姐的事發愁,最后還是決定把自己向郭董氏那里打聽來的事說出來,“郭娘子說,四奶奶很是缺錢。先時她過來說是幫四小姐,不過四奶奶給她暗示,是讓她來與小姐商議分成一事。”
文箐聽得這話,滿臉不樂意了。“我還沒想與她合伙呢,她就想談分成一事?”她想,既然鄧氏存了打自己主意的心眼,那還是對鄧氏避而遠之才好。廚子一事,更是不好用郭董氏了,還是去外頭找吧。
可是,她忘了吩咐嘉禾莫再去郭董氏那里套話了,而嘉禾也是第一次自作主張地替小姐張羅著,私下里與郭董氏提起:四小姐的食肆還是想繼續開下去,問她與四奶奶可是有意?
郭董氏從嘉禾嘴里得知這事,歡天喜地說與鄧氏知。
哪知鄧氏這邊已算了一筆帳,既然弟弟說與人合開酒樓,錢賺得比文箐那邊不少,自己何必要將郭董氏送給文箐。沒有郭董氏,文箐開不成食肆,豈不正好如自己意。而且鄧氏猜想著:上次文箐拒了自己的好意,想來是她在外頭找不到好的廚子,現下只怕是非郭董氏不可了。既如此,那自己就更不能給了,就讓她開不食肆“給她臉不要臉,現下知我是好意了,你與她說,除非分一半以上的利,讓我弟弟做掌柜,否則沒得商量”
嘉禾將這事說與文箐聽。
鄧氏這么大胃口,文箐心里抽了一口冷氣。五成利先不說,若郭董氏做的真能讓人叫絕,生意好,日后讓她分去四五成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讓鄧知弦做掌柜,那還能見到錢嗎?只怕全成了賭本了……
嘉禾忤悔,自己不該去找郭董氏,事兒竟辦成這樣。如今,小姐是騎虎難下了。應允鄧氏的話,小姐吃虧;不應允鄧氏,只怕這次又更得罪了鄧氏。
文箐對她道:“算了,這事也不怪你。你若不去問,我還不知她竟打的這個主意。五成利好說,只是文筠她小舅做掌柜,行不通咱們另尋廚子”
嘉禾擔憂食肆開不成,這鴨宰不了,絨衣缺絨制不成,過了這個冬季再開食肆,鴨可是浪費了很多糧食。
文箐安慰道:“也不是沒解決的法子。大不了多聯系幾個酒樓食肆,咱們給他們送鴨,薄利多銷,少賺一點就是了。”
這本來可以解決絨衣的事,可是她之所以還是想繼續開食肆,一則是為利,二則乃是先前提了開食肆這事,在周宅里落下了口實,不想被他們笑話罷了,如今沒好廚子,開不成,有人要笑話便讓他笑話去吧。如此一來,倒是讓沈家那邊滿意了。一想到這,文箐黯然。
嘉禾聽得小姐這般說,顯然是根本不會與四奶奶合伙了,她尋思著自己要如何回復四奶奶?總不能那么晾著吧。
文箐卻道:“讓郭董氏來,我問她幾句話,自是了結。”
嘉禾這邊一心想為小姐解決麻煩,卻反而給小姐惹了事,心里十分后悔。而那廂,鄧氏立時將文箐再次求上門的事得意洋洋地說與鄧知弦知:“如今她便是想要與我合伙,我也絕不應允了哼,我讓她再瞧不起我這個嬸子,今日可是狠狠地出了一口氣”
可是,讓鄧氏想不到的是——鄧知弦卻道:“姐姐你糊涂這哪是出口氣,明明很好的一個機會,姐姐怎么的就……”
他將自己的打算說與鄧氏知,鄧氏聽了,恍然大悟,自己真是操之過急了。“那怎么辦?”
鄧知弦道:“不怕,姐,她不是還沒回復嗎?若她一口回絕,你只需依計行事便可,她哪里還會推卻?姐姐只管收錢便是了。”
欲知文箐要如何與郭董氏說,而鄧知弦又藏的什么妙計,請往下繼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