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難不成爺還畫不得？”
瞧見這些畫師灰白的臉色，池晏語氣更冷了幾分。
“沒沒沒。”
霎時間，所有的畫師，調色的調色，騰位置的騰位置，有些人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無論小國公把團扇改成什么樣，都要往死里捧！
想是這樣想，但是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個感受。
看著小國公毫不留情的用毛筆蘸上濃濃的石青，“啪”的一聲蓋住了一座水墨山。
眾畫師只感覺眼疼。
然后小國公又拿著那混著石青的顏色沾上赭石，“唰唰”兩筆，整個團扇都換了個色調。
來不及心疼那純正的顏料被混合，眾畫師的眉毛一顫。
等到小國公把整幅畫“修改”完畢，所有的畫師心肝肺都是疼的。
眼睛一閉一睜，開始了昧著良心的夸贊之路：
“不愧是小國公！瞧瞧這畫作的，這思想，這內涵……真是讓人回味！”
啊呸，他其實就看見黑乎乎花花綠綠一坨，連啥是啥都分不清。
“就是就是，瞧這景物畫的，還真是分外別致，大抵只應天上有！”
其實他想說，這畫的景物到底存在于人間么？
“就是就是，這畫作，根本就不像是小國公這等尊貴人家能畫出來的，簡直傳奇！”
其實他在表達一個京城畫師都很困惑的問題。
明明小國公人長的那么絕世，怎么設計起東西來就那么缺德呢？
等到這群人吹捧過后，池晏大手一揮，吩咐道：“現在裝好，給貴妃娘娘送過去。”
有人給吳畫師使眼色，吳畫師趕緊接過，連連應是。
要是把小國公這作品送上去掛在他名下，他的畫師之名也不必要了。所以他還是偷偷換下來，再給貴妃娘娘解釋一下。
畢竟……池小國公的德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
也不知池晏想到了什么，忽然攔住了吳畫師：“等等！讓趙公公去送！”
這群畫師，慣會油腔滑調，他信不過，還是用一板一眼的趙公公去送讓他放心。
眾畫師這才發現，原來小國公身后不遠處，有一個站著的內侍。
趙公公聞言，領命向前，要從吳畫師手中取走裝著團扇的匣子。
吳畫師一面握緊匣子，一面給趙公公使眼色。
奈何趙公公此人太過呆板，直接無視，強行抽走匣子，轉身就走。
吳畫師瞧著趙公公的身影遠離，如喪考妣。
這次是真完蛋了啊……
修改了一副滿意之作，池晏心情極好的出了司畫坊，朝太后的寢宮走去。
趙公公腳程極快，很快就到了洛貴妃的寢宮。
一聽趙公公是來送早先她要求司畫坊畫的團扇，洛貴妃頗有興趣地讓趙公公打開匣子。
一邊打開匣子，趙公公一邊補充道：
“小國公也添了幾筆……”
話落，就瞧見洛貴妃神色扭曲地瞅著匣子里的團扇。
啊啊啊她的月光錦團扇啊！
池晏這個小兔崽子，她要滅了他！
“砰——！”洛貴妃只覺得心肌梗塞，捂著心口直挺挺地倒下了。
貴妃宮里一片混亂，遇到這樣的情況，趙公公趕緊呈稟皇帝皇后，最后去了太后宮里。
池晏此人聲名是紈绔了些，但是在逗太后歡心一途上卻是分外擅長，趙公公來的時候，太后娘娘正笑的開懷。
趙公公進來，低著頭稟報道：
“太后娘娘，小國公爺，貴妃娘娘被小國公修改的團扇氣暈過去了。”
池晏：“……？？？”他沒聽錯吧？氣暈？
“舜卿，你又做了些什么？”對于自己這個不靠譜大侄子，太后是心知肚明，無奈問道。
“我哪能做什么？什么氣暈過去，是趙公公不會說話，八成因為貴妃太過驚艷才暈過去的！”池晏強行解釋一波。
可惜趙公公不買賬，覷了池晏一眼，一板一眼的糾正道：“貴妃娘娘確實是氣急攻心才暈了過去。”
“趙……”池晏轉眸，他如今覺得，趙公公這樣的還能在宮里囫圇著活下來，完全是因為皇帝仁慈皇后善良！
“行了，舜卿，無論如何你去瞧瞧，畢竟那是你姐姐。”太后拍了拍池晏，打斷了他的話，將他攆了出去。
“罷了罷了，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池晏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地走出了宮。
好歹洛貴妃是自己的嫡親姐姐，此事又和自己相關，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
趙公公并沒有走，太后笑瞇瞇地瞧著趙公公，問道：“趙公公，你身后攏的是什么？莫不是舜卿修改的那團扇？”
“太后慧眼，正是。”
“拿來給哀家看看。”
趙公公神色有些猶疑：“太后娘娘，還是罷了……實在是小國公那畫太……”
“放心，哀家這把年紀，什么沒見過？不會像貴妃那樣暈倒的。”
聽得這話，趙公公點點頭，不折不扣地將團扇呈了上去。
太后心里徒然一驚。這是什么鬼東西？
她竟然在其中看到了骷髏，又看到了地獄！
過往做的心虛事涌上心頭，太后兩白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
池晏到洛貴妃寢宮的時候，洛貴妃才幽幽轉醒。
一抬眼瞧見池晏，她的唇立刻抖了抖，抬手指著池晏道：“你……你這個混賬東西……”
說還沒說話，兩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池晏：“……？？？”
他又做錯了什么？當個好紈绔怎么就那么難呢？
天色還未曾亮，阮希言便醒了過來。
這一次倒是沒人敢來招惹她，只是她這幾日心里越發不踏實。
因為她心態不錯，沒有像原主那般郁結于心也沒有自怨自艾，漸漸心寬體胖起來。
但是阮老爺依舊沒有上山來接她。
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能讓阮老爺連自己的嫡親女兒都顧不上了？
而且這月阮家并沒有給清遠觀送關于阮希言的寄養銀兩，道觀里對她越發怠慢起來。
這是在古代，她一個女子無依無靠，若是再不想想辦法，還不知道接下來將會如何。
深思熟慮之后，阮希言去尋了清夏。
她要親自下山一趟。
因為補救了池小國公護身符的緣故，清夏對她還算擔待。
若是她提出想下山一趟，清夏或許會幫襯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