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墨軒。
因著昨日阮希言和謝知的那一場比試,原本人影零落的品墨軒也有了幾個顧客前來詢問,姚掌柜笑的和這些人商談著什么。
感受到整個品墨軒明顯注入了生機和活力,阮希言微微一笑,那廂小六子已經瞧見了阮希言,連忙迎了上來:“大小姐!”
姚掌柜還在談生意,并沒有多余精力過來,阮希言便朝小六子說道:“姚六,帶我逛一逛品墨軒,講一講品墨軒平日里都接些什么生意。”
阮小姐對于品墨軒并不是很了解,阮希言來了幾次也都沒能細看,她雖然知道品墨軒是做設計的,但是古代的設計終究和現代是有區別的,要想發展品墨軒,了解品墨軒是第一步。
“得嘞,大小姐這邊請。”小六子眼中閃過興奮,引著阮希言走向二樓:
“咱們品墨軒主設計,負責的有墻面設計,丹青設計,商鋪牌匾設計或者商鋪的標識設計……”
小六子這邊說,阮希言一一就和現代設計對應上了,大概是室內平面設計,掛畫設計,廣告牌設計和logo設計之類的。
等到小六子帶她將品墨軒游覽完,兩個人下樓梯的時候,姚掌柜已經送走了顧客,笑著就要迎過來。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外面又有人進來,語氣略帶倨傲地說道:“品墨軒掌柜的?快點出來接請柬!”
姚掌柜連忙起身去迎,那人將一貼紅色的鎏金請柬扔給了姚掌柜,神色漫不經心,似乎還帶著淡淡嫌棄:
“這是今年研設比試的請柬,到時候你們品墨軒別忘記帶設計先生過去參賽。”
說完,那人就好像完成了一項什么拖累的任務似的,拂袖轉身便走。
姚掌柜無聲握緊了手中的請柬,強笑著跟在那人身后,將那人送了出去。
面朝品墨軒之后,姚掌柜原本帶著笑的臉忽然頹了下來,他略帶沮喪地嘆了一口氣,愛憐又惋惜地撫了撫那紅色請柬。
阮希言早已將這對話聽入,見姚掌柜如此模樣,不由低聲詢問道:“研設比試是什么?”
“大小姐所有不知,咱們豫州設計行業每一年都會舉行研設比試。”小六子耐心解釋道:“這研設比試是將豫州所有有名氣的設計鋪子邀請一起,然后出考題進行比試,選出魁首。”
說道這里,小六子一直很興奮的目光也黯淡了幾分:
“今年我們品墨軒其實連拿到請柬的資格都失去了,大抵是因為大小姐昨日那一場比試重新讓品墨軒回到眾人視線之中,這才勉強收到了邀請。”
這一番解釋之后,阮希言心里便有了數。
一個研設比試,若是能爭得魁首,那么未來一年之內鋪子的生意絕對會好很多。
世人都有那么點虛榮心理,都想要最好的,就像是去了青樓人人都搶花魁一樣,別的姑娘不一定不如花魁,但是沒花魁娘子的名頭,就少了很多興味。
“去年研設比試,豫州的魁首是哪個鋪子?”阮希言問。
小六子笑了,頗為驕傲地說道:“是咱們品墨軒。”
“那前年的魁首呢?”
嘿嘿一笑,小六子繼續答道:“品墨軒。”
“大前年?”
“大小姐,您也別問了,這樣講吧,豫州近八年的魁首全部都是咱品墨軒。”小六子拍了拍胸脯:“咱們品墨軒可是豫州當之無愧的第一設計鋪子。”
“既然如此厲害,那你喪氣些什么?”阮希言淡笑問道。
小六子頓時像是被戳穿了的球:“可是咱們品墨軒之前靠的都是研設齋那群先生,現在又能靠誰呢?”
品墨軒之所以在豫州那么厲害,就是因為品墨軒只拓展生意,專注生意,而所有的設計問題都由研設齋負責,如此各司其職,才能將設計做的精致。
但是自從何小宛被抬成正室,阮老爺磕到腦袋之后,研設齋的文書就被何小宛掌控,導致和品墨軒已經完全分裂。
可以說,品墨軒沒了研設齋,就像是人沒了糧食,遲早要餓死的。
“別人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但是咱們品墨軒這個駱駝現在竟然連個騾子都不如……”小六子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姚六!為父怎么教你的?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姚掌柜緊緊攥住那請柬,咬牙道:“哪怕出重金從外地請設計先生與我一同去參加研設比試,也絕對不能咽了這口氣!”
姚六猛地抬頭,吞了吞口水,低聲道:“可是爹,咱們品墨軒早就虧空了,咱們窮,沒錢啊……”
姚掌柜:“……”
混小子,不亂拆你老子的臺是會死還是咋地?
“是啊,”斗志昂揚之后,姚掌柜長長嘆了一口氣:“是我愧對夫人,咱們品墨軒多年的魁首,最終還是要砸在我手里了……”
瞧著這父子倆神色越發黯然,聽了半天話的阮希言向前走了兩步,平靜地說道:
“也并非是沒有任何的解決辦法。姚掌柜怕是忘了我。”
小六子的眼睛頓時亮了,激動地一拍巴掌:“對啊!怎么能把大小姐給遺忘了呢?有咱們大小姐,今年的研設比試說不定還能拿魁首!”
“不可!”姚掌柜臉色不怎么好:“大小姐身為阮家嫡出小姐,怎可拋頭露面?那研設比試上可全是男子!”
阮希言最討厭的就是有人質疑女子不行。
當年她學設計的時候,就有人告訴她女子學設計很弱勢,因為空間性和邏輯性不及男子。
后來她親自設計的時候,還有人質疑她,表示女子設計的東西幼稚,華而不實或者花里胡哨,不過這些質疑聲,統統都被她的真才實學踩在腳下。
聲音冷淡了幾分,阮希言質問道:“大靖可是不允許女子拋頭露面?”
大靖素來開放,女子經商都是常見事,所以這根本算不得什么。
見姚掌柜沉默,阮希言又進一步問道:“那研設比試可是明文規定不允許女子入內參與設計?”
“這……”姚掌柜猶疑了。
研設比試確實沒有規定過,不過這么多年也確實沒有女先生入內設計就是了。
“既然都沒有,那掌柜為何不贊同?是瞧不起我這個人,還是瞧不起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