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希言的腦子在飛快地轉動著。
她現在擔著為皇后娘娘修復屏風的名聲,哪怕是仇家想要動她,都要掂量掂量,所以不大可能是同行。
研設齋在這一場考驗之中元氣大傷,這幾日一直未見何小宛動作,會不會是何小宛對她動了手?
這廂池晏聽見樺鐸稟報已經將阮希言綁進了柴房,便微微點了頭,轉身朝柴房走去。
他這一回綁架阮希言,也不是為了要她的命,不過是想做一場交易罷了。
至于這場交易是否公平……那就不是他池晏該關心的事情了。
“你把她關到了哪里?”池晏淡淡問道。
“就在客棧下面的柴房里,屬下特地尋掌柜的騰空出來。”既然是要綁架,那自然不可能有很好的環境,樺鐸自認已經很努力在做一個成功的綁匪了。
池晏聞言,轉身便下了樓,朝客棧那不算小的后院走去。
客棧不是小客棧,柴房自然也不會太寒酸,和很多四四方方封閉的柴房不同,這家客棧的柴房竟然還開了一扇小窗。
路過窗子的時候,池晏下意識向內瞧了一眼,想看清能在設計先生之中混跡的風生水起的女人到底長個什么彪悍模樣。
只這一眼,池晏就猛然變了臉色。
阮希言只覺得柴房之內光影一閃,抬眸去看時,什么都瞧不見了。
閃身錯過那窗戶,池晏猛地將樺鐸扯到一邊,壓低聲音質問道:“我讓你綁架阮希言,你綁架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做什么?”
樺鐸一頭霧水:“主子,我綁架的就是阮希言啊!”
所以,里面那位,就是阮希言……不不不,是阮、阮小姐!
倒吸一口冷氣,這意外著實將池晏打了個措手不及。
定了定神,池晏借力一腳將樺鐸踹開,揚聲呵斥道:
“光天化日之下,豈容爾等強搶民女?!速速滾去,本公子不予追究!”
正在空中進行自由轉體的樺鐸:“???”
不是,主子你這是作甚?
怕樺鐸反應不過來,池晏一面給樺鐸使著眼色,一面呵斥道:“怎么,難不成還想讓本公子報官?”
“主……”剛想說“主子這樣不可以”,樺鐸口中的那個“子”字還沒出口,就被池晏隨手一塊石頭砸到啞穴,給整啞巴了。
樺鐸:“……”
“豬什么豬?豬圈不在這邊!”池晏果斷接下話頭,并默默為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
樺鐸這下子可算是整明白了,主子一瞧見阮小姐那模樣,原則底線都沒了,甚至還想讓他背黑鍋!
身為池國公千挑萬選送出來的侍衛,身為提醒主子謹言慎行的親衛,他樺鐸是這等沒有節操的人嗎?!
當然……是啊……
腳底抹油,樺鐸立刻溜之大吉。
拂了拂衣衫之上并不怎么存在的灰塵,想起剛才的驚鴻一瞥,池晏心情莫名有些緊張。
好像自打他出生以來,就沒瞧見比他還美的姑娘,好巧不巧,阮小姐就是。
當然,他池晏不是那種看臉的人,說什么一見鐘情都是因為那張臉,他是半點不信的。
促使他鬼神使差干下這種奇葩的事情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阮小姐那柔柔弱弱的需要人保護的氣質。
對,就是這樣!
受他姐姐池洛的影響,他分外緊張那些身體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們,當然,矯揉造作的小姑娘,他可以自動忽略。
那位阮小姐的模樣,那種柔軟的感覺渾天天成,和那些動不動就裝暈的妖艷賤貨完全不同!
這種根本是按照他弱點長出來的小姑娘,讓他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
池晏抬頭瞧了一眼天,都怪他裝紈绔子弟這些年,一不小心入戲太深,結果敵情未明就冒然出手,真是失策!
深吸一口氣,努力尋找那個被自己拋到九霄云外的才子池晏,感覺籌備的差不多了,池晏這才用力去推門。
本以為上鎖的門需要很大的內力才能推開,結果他用了極大力氣之后才發現,樺鐸那個二貨,根本沒上鎖!
“砰”的一聲巨響,脆弱的柴房門支撐不住,一左一右掉了下來。
池晏:“……”
這個粗魯的人,真的不是他!他是個優雅的翩翩公子!
柴房光線極暗,柴門被破,明亮的光線突然涌入,阮希言有些不適應地抬起手遮了遮眼睛。
池晏就站在門口打量著她,一動未動。
不算方才在窗口的那一眼,他這是第一次完完整整打量到這個姑娘。
一襲月牙白的倚蝶裙以一種飄逸的姿態散落在身周,女子發髻微微凌亂,素白的手慢慢放下,露出一雙水波盈盈的眼眸。
晶瑩恍若琉璃,好像天上的星子都涌入這一雙眼眸之中。
朱唇微咬,她就那般無辜地瞪著一雙眸,柔柔地,軟軟地瞧了他一眼。
池晏的心一瞬間就化了。
阮希言保證,她真的沒有花癡!
自打她穿越以來,就沒遇到過比自己還好看的人!更遑論是一個男子!
外面的對話她也聽到了,本以為此刻會進來的,是一個正氣凜然的公子,卻萬萬沒有想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妖孽!
定然是上天將所有的正氣都給了此人,才能生出如此好的顏色。
只一瞬間,阮希言覺得自己整個眼眸都亮了起來,甚至連以身相許的開頭都腦補了無數種,最終種種思緒,皆化作唇邊一聲喟嘆。
她是來正經經商的,至于養小郎君這種事,還是等她掙到錢了再說罷!
“姑娘,你沒事吧。”見阮希言久久未語,池晏以為阮希言受到了驚嚇,聲音都不由放緩了幾分。
男子聲音清泠,生生將雙招人的桃花瞳化出幾分正人君子的模樣。
但是阮希言腦子卻快速閃過曾經荼毒她許久的一句廣告詞。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沒事就吃……咳,小麻花。
視線落在身側的小麻花上,阮希言默默纂改了臺詞。
池晏不知道此刻阮希言腦子里想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見阮希言依舊不答話,忍不住朝前走了幾步。
“姑娘可有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