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大時代第三十四章

盡管已經是三月底，新西伯利亞的春天依舊遙遙無期，北風卷著雪花依舊時常關顧這里。

退守新西伯利亞的白俄政府，唯一的外界連接通道西伯利亞鐵路跟往常一樣繁忙，蒸汽機發出的汽笛聲長鳴之后，一趟軍列緩緩駛入車站。一身沒有了任何標示的軍服，脖子閃掛著一幅望遠鏡，腰間別了一把萊茵手槍的李大熊，從火車上下來。

等在站臺上的是俄軍駐新西伯利亞私立杰里科夫，這個職務最初是他自封的，高爾察克來之后，也沒有解除的意思，于是就繼續干了下來。十萬新兵來到之后，杰里科夫的地位受到了一些威脅，跟隨高爾察克逃到新西比利亞的貴族們，很多人盯上了他的位置。

不過這些威脅在杰里科夫看來真是不值一提，手握重兵的杰里科夫，現在是新西伯利亞說話最有分量的人之一，高爾察克都不得不讓他三分。幾個覬覦杰里科夫位置的貴族消失的不明不白之后，就再也沒有人敢于動他的念頭。

杰里科夫深知自己的地位從何而來，當初別人還在集中營里揮鐵鍬的時候，他便得以帶著一批俄軍中的親信軍官前往沈陽，接受了為期半年的軍事進修課程。在沈陽期間，杰里科夫不管情愿不情愿，也都被人在腦門上刻了一個“中”字。像他這樣俄國人，唯一的出路就是抱緊了中國人的大腿。

因此中國志愿軍出兵新西伯利亞一事，最高興的就是杰里科夫了。

“李將軍辛苦了！我代表新西伯利亞駐軍，感謝貴國貴軍的幫助。”杰里科夫言語之間，刻意的把自己跟高爾察克部區分開了，高爾察克在新西伯利亞組建的白俄政府。其政府軍對外號稱新西伯利亞軍團。目前的總數大約為十五萬，看著實力比杰里科夫要強，但是該軍團的裝備和物資來源，唯一的指望就是中國人。

這種前提下，既然無法撼動杰里科夫的位置，那么就只能借重他與中國方面良好的關系。

高爾察克站在后面一點，曾幾何時，他眼睛里哪有中國人的位置存在？如今卻只能依賴這個一度被自己無視的國家。在鄂木斯克，法國人為了自己的性命。出賣了高爾察克。捷克軍團放下武器，法國將軍圖南甚至拿高爾察克與赤色政權交易。關鍵時刻，出現在茫茫逃生之路上的是中國人，沒有中國人的出手并且及時的在新西伯利亞準備了一支軍隊，高爾察克深知只有死路一條。

“高爾察克將軍。本人奉命前來新西伯利亞，國內給我指令很清楚，協助貴軍守住新西伯利亞。”李大熊還是很給高爾察克面子，上前敬禮后說話。

高爾察克內心充滿了復雜的情緒，看著這些不斷從火車上下來的中國士兵，他們身穿棉大衣，身后背著個人的行囊。下車的時候安靜有序，除了軍官發出的集合聲音，就再也沒有人在說話。這種安靜的場面，讓人感覺到近似窒息的壓力。

“辛苦了。感謝貴國的幫助。請問齊正鴻將軍何時能到？”高爾察克當著沒聽到話里的意思，什么叫協助守住新西伯利亞，這意思太明白了。但是作為高爾察克，他就算不能接受。也必須忍耐。必須堅守俄羅斯最后的希望。

“齊正鴻司令要一周后才能趕到，我軍一共六個師、兩個裝甲旅、兩個騎兵師。兩個航空大隊，齊司令需要在后方調節后勤運輸，現階段僅有一條鐵路，估計全部運輸部隊任務完成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李大熊的話讓高爾察克的眉頭微微皺起，相比與中國志愿軍來了多少人，高爾察克更關心的是部隊的指揮權的問題。

毫無疑問，高爾察克希望得到軍隊的指揮權，但是這個明顯不現實。歐洲戰爭證明了，中隊的戰斗力在俄軍之上，無論是軍人的素質還是裝備，現在看來都是如此。高爾察克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這個叫李大熊的家伙眼睛里桀驁的成分，中國人居然也有看不起俄國人的一天么？守住新西伯利亞，收了那么的好處，就這點回報？中國人還能更無恥一點么？

按照美國人的說法，中國人是收了美國人好處的。這個結果，還得感謝赤色政權在世界范圍內的不被接受，或者說是自由世界的公敵。

“報告，步兵第105旅全部抵達并整裝完畢，請求下一步的指示。”突然出現的劉明昭，打斷了高爾察克和李大熊之間的談話，第一批部隊整整一個步兵旅，居然只用了一個小時就完成了整裝，這個速度真是太嚇人了。

旅長劉明昭，這個經歷了歐洲戰火考驗的蕪湖陸軍大學第一期尖子生，回國之后被授予銀星獎章，接著就是火箭式的提拔。據說是扶帥親自點名，全軍就這么一個，也不知道這小子被扶帥看上哪了。李大熊現在是志愿軍第一軍代理軍長，軍銜也從少將變成了中將。像他這種蕪湖教導隊第一期生，正在不斷的頂上來，成為國防軍中軍、師一級主官，最差也能混個師參謀長或者副師長兼旅長。新的整編開始后，老一輩的北洋合作各省軍人，不少人淡出了正規甲種軍、師，去了邊防部隊、預備役，要不就在國防部領一份高級參謀的閑職。

不過李大熊沒有討厭劉明昭的意思，這家伙帶兵確實很有一套，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把105旅上上下下都整合的很好。比起原來的旅長魏岳，現在的第五十三師長，劉明昭的除了年輕一點，能力上似乎還要強一些。

既然齊正鴻沒到，高爾察克走個過場就走了。留下杰里科夫接待安排駐地等事宜，甚至連可能遭到紅軍攻擊的事情，都沒有商量一句。

李大熊心里對此很不滿，但是沒有放在臉上，等高爾察克走了才對劉明昭道：“部隊抓緊進入營地，俄軍怎么樣我不管，105旅不能有絲毫的疏忽。”

劉明昭啪的敬禮道：“請軍長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杰里科夫等部隊正式出發，這才湊近了跟李大熊說話道：“李將軍，最近一段時間，游擊隊活動的很頻繁，前天我的一個騎兵連還遭遇了紅軍騎兵。”

“有沒有準確一點的情報？”李大熊打起精神來問，杰里科夫搖搖頭道：“沒有，關于紅軍的情報，一點都沒有。這個仗這樣打，真是太被動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強防御再加強防御，除此以外毫無辦法。”

李大熊看了一眼依舊在飄舞的飛雪，罵道：“該死的天氣，空軍的一個航空大隊到了伊爾庫茲克，希望明天能是個晴天吧。”

嗚嗚嗚，列車換了車頭方向，車站里出現一群身著華貴的俄羅斯貴族們，拼命的往車上擠。對于大多數身家不菲的貴族而言，新西伯利亞無疑不是一個適合人呆的地方，最近一段時間，陸陸續續有數千白俄貴族，從新西伯利亞上車，逃亡中國境內。

杰里科夫不屑的看著這些貴族，李大熊也看著他們冷笑道：“杰里科夫，你都看到了。高爾察克雖然是一個不錯的軍人，但是他的隊友似乎都是一群豬。扶帥以前說過，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現在看來，高爾察克的前途叵測。”

就在這個時候，前方突然出現一群人，為首的一個女人穿著黑色的狐皮大衣，圍著一條一絲雜質都沒有的皮毛圍脖，大步朝李大熊的方向走來，身后是一個大媽在追著喊，喊的什么李大熊也聽不懂俄語。

女人越走越快，最后是一溜小跑到李大熊面前，嘰里咕嚕說了一通俄語，李大熊看看身邊的翻譯。“我是莎拉波娃公主，我希望見到中隊的最高長官。”

伊爾庫茲克，志愿軍臨時總指揮部，自愿軍司令齊正鴻正在與蒙古軍區司令徐樹錚一道商量軍務。“徐司令，扶帥的電報，要求我們必須在四月三十號以前，全部部署完畢。那么多人，還有那么多物資，就這么一條鐵路，后勤壓力太大了。”

徐樹錚看了一眼齊正鴻遞過來的電報，點點頭道：“再大的壓力也要完成扶帥的任務，東北軍區那邊，芝老把能找到的火車頭都調來了。狗日俄國佬，修個鐵路都跟別人不一樣。”

“還好扶帥只是讓我們守住新西伯利亞，沒有要求我們出兵幫助高爾察克打回去。”齊正鴻多少有點慶幸，真的往前開的時候，才發現新西伯利亞真不是一個用兵的地方。現在是冬天，冷的要死，根本不適合大軍行動，只能依靠鐵路往前運。等到春天來了，化雪之后道路泥濘更要命。這一點去年春天在遠東就嘗到了苦頭，搞不好一場倒春寒，更折騰人。

“扶帥對我們的困難估計的很足，也不看好高爾察克這個沒什么政治綱領的家伙。說的也是，當初俄國內亂的時候，不就是因為沙皇失去了民心么？高爾察克想恢復沙皇時代，真是倒行逆施。”徐樹錚正說著話，參謀長曲同豐進來道：“錚帥、鴻帥，李軍長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