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紅裳

第575章:無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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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文斌履新戶部尚書。他今年還不到四十四歲,成為了六部尚書中最年輕的一位。升官了,手中有了更大的權利,能夠更便利地實現自己的愿望,但蔣文斌卻一點都不開心。

北境形勢一日一變,僅僅昨日一日,就有三封緊急軍報進京。

戎狄人正式撕毀和平協定,大軍壓境,北境全線告急,十州十八營的所有軍士已經全部緊急調去了朔、燕、幽三州,戰況極其激烈。

戎狄人與大周,這些年來小規模沖突不斷,但像如今一般大軍壓境,卻是幾十年未有過的事了。上一次相對激烈的沖突是收復朔州,但當時占領朔州城的戎狄軍隊數目不算多,他們也不擅長守城戰,再加上穆承德指揮得當,因此只用了短短半個月,就速戰速決收復了朔州。

朔州被奪回之后,穆承德又帶人突襲了云望山谷地,戎狄人很快放棄防守退回草原,之后的將近十年,大周邊境雖然常有動蕩,但總體相對平穩,戎狄各個部落以小規模突襲搶掠為主,最多也就是三兩個部落聯合進犯,并沒有像今日一般,所有部落聯合起來集結大軍,攻打大周邊境。

帶兵打仗的穆氏將軍們壓力極大,而在京里管賬的戶部尚書蔣文斌壓力也極大,大規模的戰爭燒銀子速度之快,是蔣文斌之前根本無法預料到的,不過幾日而已,蔣文斌已經急得兩鬢生出了絲絲白發,每天愁眉不展,恨不得天上給他下一場銀子雨,緩解一下當前的困境。

蔣文斌甚至開始懷念起在兵部任職的日子,那時候他可以理直氣壯地向戶部伸手,不考慮任何其他后果,他只知道全力以赴地北境的將士們,這是他身為兵部官員的職責。

可現在他能這樣嗎?顯然不行!

從個人角度來說,蔣文斌理解北境眼下的困境的,他也知道,這場戰爭,對于國家,對于北境來說有多重要,因此他希望自己還能如之前一般,竭盡全力的為北境做些事。但現實的困境是,作為戶部尚書,他要考慮的可不止是北境的戰事。

眼下才是六月中,北境打仗錢糧不能斷,下半年的日子也得過,家底就這么多,也不能都花光了,以免遇到什么應付不來的天災人禍,沒有能力應急。

要怎么當這個家,蔣文斌真是愁到皺紋都多了幾條。他其實已經干了別人沒敢干的事,他挪用了朝官們半年的俸銀,先去填了北境的大坑。

此事蔣文斌已經提前知會過皇上,因此文武百官也不敢多說什么。北境戰事的確重要,況且半年薪俸而已,節衣縮食也能過,因此朝議風向暫時還算平靜,朝官們也只是偶爾背地里抱怨一下而已,明面上并不敢有太多議論。

但蔣文斌并沒有因此覺得輕松,在兵部任職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一場戰爭,不是那么輕易就能結束的,錢不夠,糧不夠,人也不夠。

蔣文斌任戶部尚書的第十日,第三批往北境的軍糧緊急起運,這一次是三千車糧草.他效率算高了,夏糧到京,壓根就沒有入庫清點,直接就裝了車,急急忙忙地運往北境,但三千車糧草,聽起來挺多,但實際也撐不了太多日子的。

已經很晚了,戶部衙門依舊很忙碌,蔣文斌獨自坐在戶部大堂,望著昏暗的燈火,眉頭緊鎖,也不知在想什么。許久以后,他伸手打開了桌上放文書的抽屜,從一疊公文下面翻出一個信封。

信封里面是蔣文斌在幾日之前就寫好的奏疏。他將奏疏掏出來看了看,又塞了回去,重新將信封埋在了一堆公文的下方……

第二日早朝之前,北境的軍情急報又到了,北境守軍戰損嚴重,短短半月而已,前線已經有十五名將領陣亡,傷亡軍士無數,安國公緊急上疏要求各地調兵支援。

穆氏將軍們暫時都還安好,但也是暫時而已,戰爭還在繼續……

“秦鳳路守軍動不了。”皇上眉頭緊鎖,將一封奏疏丟到書案上:“看看吧,這是秦鳳路安撫使的緊急奏疏,剛剛送到的。”

鄭瑛拿起書案上的奏疏,匆匆瀏覽了一遍,接著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鄭瑾。鄭瑾看完之后,有遞給了站在他們身后的幾位重臣,時間不長,秦鳳路安撫使的奏疏,已經被傳閱了一遍。

“的確,秦鳳路守軍不能動。”兵部孫尚書看過奏疏之后嘆了口氣:“得防止西北線幾個小部族聯合起來趁火打劫。”

“從西南線調兵,路途遙遠,怕是遠水解不得近渴,”鄭瑾率先開口說道:“不如先調京畿周邊幾個州縣的府兵應急。”

“只怕調不出許多,”孫尚書在心里略微算了算之后,搖了搖頭:“況且府兵的戰斗力怕也有限。”

“新征兵卒只怕也有同樣的問題,”王大人開口補了一句:“兵部的征兵令雖已下發到全國,但軍情緊急,新兵只怕來不及經過嚴格訓練,就須得直接送往北境參戰,只怕……”

“眼下最快也最穩妥的辦法,就是調金翎衛去北境,”鄭瑛說道:“京畿衛戍十八行營,加起來……”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鎮國將軍就沉聲開口:“我反對。”

“皇上。”鎮國將軍一臉嚴肅沉郁:“并非是老臣怯戰,也不是臣不舍得金翎衛這些家底。臣自請去北境抗敵,但金翎衛軍隊不能動。皇上,絕羽山到京城,一馬平川。老臣不是對安國公沒有信心,只是戎狄人大軍壓境,也要以防萬一。戎狄人若突破了北境十州的防線,往南行一路,可謂暢行無阻。京畿附近的州縣的府兵要調去北境,金翎衛軍隊已然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線。皇上,金翎衛不能動。”

鎮國將軍與鄭瑛考慮的角度不同,但他這幾句話的確說得誠懇。他不是怯戰,而是實實在在地擔心,這一點皇上清楚,在場的兩位王爺和幾位重臣也清楚。

眼下的情形,誰也沒有把握拍著胸脯保證,北境邊境一定能守住,因此鎮國將軍的擔憂其實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