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從良以后

第三百七十七章 不死不休生死狀

七日時間一晃而過,眨眼到了對戰的那日。

久違的試金臺上,入目一片銀灰崖壁,蒼穹云霧涌動,聚集在斗法臺上空。

女子一襲紅衣,墨發高垂,單手負在身后。女子對面,一位中年男子和花甲老者含笑立在斗法臺邊緣。

二人似是關系不錯,相視一眼,套起近乎來神色自若。

三人呈不同的方位站立,從表情細微處可見,女子分明是被敵對的一方。

今日一戰,舉界矚目。

試金臺下,各路修士云集,比之當年三金大比時還要熱鬧。

“楊清予莫不是瘋了,竟然如此冒進?單單一位元嬰初期的修士,如何敢和另外兩家同時抗衡?”有觀戰的修士惋惜嘆道。

“道友怕是不知,此戰本是楊家和君家的比斗,那裴家不過是被君殊攛梭后,強行攪入這趟渾水的。”有知情修士適時解釋。

“君殊?難怪啊!楊家真是時運不濟,好不容易出了一位元嬰,怕是讓君裴二族難受得緊,可不得想辦法除去。”

“這也怪不了君殊,今日一戰,最先是由楊家主動向君家提出的。即便沒有裴太勝攪和又如何,元嬰初期越階挑戰元嬰中期,怎么可能會贏?”

諸如此類的討論傳入楊家眾人耳中,紛紛皺起眉頭,冷臉以對。

元嬰大戰由龍山寺離妄禪君護陣,此人乃是元嬰后期,生得慈眉善目。

千玥與他初次見面,對方卻似對她十分好奇,充滿慈悲的目光生生轉了兩圈才挪開。

于離妄而言,千玥實在是位奇怪的女修。

當年古煞陣一事,她以一己之身,招惹數千煞氣糾纏,比之尋常魔修還要駭人。

可仁遠師侄得古佛入夢指點,分明說她身負無上功德,該是能夠化解煞氣之人。至于那什么魔道新主,他們也沒太當回事。楊氏再怎么說也是名門世家,怎么可能會出魔修呢?

“阿彌陀佛。”他宣了一聲佛號,明黃僧衣在高空中獵獵作響,“修士修行不易,還望三位道友點到為止,切勿傷及性命,毀其根本。”

“禪師此言差矣。”裴太勝捏著山羊胡,斜眼笑了笑,“既然上了試金臺,便該全力以赴。修士斗法,有所傷亡再是正常不過。若是顧慮甚多,還如何定出勝負?”

千玥勾唇一笑,抄起雙臂,歪頭看著二人。

“裴道友,禪師之言也甚是在理,畢竟我們三家同氣連枝已久,怎好為了一次戰局損傷彼此間的情意呢?”永灝做戲般說道。

“永灝道友掛念三族情意,可十六姑娘未必這么想吧?”裴太勝似笑非笑地說道,“咱們還是問問她的意見可好?”

“嗤”千玥毫不客氣地諷刺道,“兩位叔伯不必手下留情,雖說在下也是二位看著長大的,但裴道友說得在理,修士斗法有傷亡最是正常不過。依我看,比試之前,我們簽下生死狀如何?”

二人神色一變,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同時崖上圍觀的修士一片嘩然。

“玥丫頭她……”楊清予簡直難以置信,說話時幾不可見地顫抖。

“太冒險了!”楊開器氣急敗壞地罵了一句。

楊遲清神色如常,目光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抹紅色,嘴角緊緊繃成一條直線。

“你確定?”永灝斂去笑意,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自然。”千玥歪著腦袋,依然是那副不太正經的模樣。

裴太勝陰沉著臉,與永灝沉默對視。

“怎么?不敢啊?”她問得囂張跋扈。

“呵呵,十六姑娘年紀輕輕,意氣卻很沖動。”永灝含笑道,“你可知生死狀意味著什么?楊家好不容易出了位元嬰修士,你還是莫要沖動。”

這番話說得,倒真像為楊家考慮似的。

“道友放心,我且死不了呢。”她哈哈一笑。

二人再次沉下臉色,她死不了,那死的人就是他們咯?

永灝心中一沉,此女年少輕狂,給臉不要臉。他堂堂元嬰中期,還會懼怕一介初期不成?即便她實力再如何出眾,頂多也是越過裴太勝而已。

“好,既然十六姑娘要求,在下就與你立下生死狀!”

千玥點點頭,“甚好,裴道友呢?”

裴太勝咬了咬牙,面色十分難看,“在下也是!”

離妄搖搖頭默念幾句經文,替三人結下生死狀。契約成立的那一刻,一道白光直入云霄。

生死狀一成,此戰不死不休!

離妄掐訣打開護持陣法,退居一角。

永灝真君神色一正,口中道,“得罪了。”

一副雪白的卷軸從丹田內遁出,“唰”地一聲平攤開來,橫露出畫上乾坤。畫紙之上,乃是一副陰陽太極圖,邊緣嵌了金色,一尾同色小魚在灰白兩色中愜意游走。

他心念一動,太極從畫卷上脫出,彷如一個巨大的漩渦,飛向斗法臺上空。陰陽兩種氣息,從空中兜頭而下,一半是足以焚毀元嬰肉身的火靈氣,另一半是能夠凍結三伏日的冰水氣息。至于那尾金魚,仍在空白的畫卷中游來游去,獨獨居于一方天地,不為外物所擾。

“永灝真君的陰陽圖竟然已經參悟到這種地步,便是對上元嬰后期也有一戰之力啊,楊千玥可真是太冒險了。”圍觀眾人如是道。

楊清予一眾人愈發急躁,心底漸漸籠上絕望。

唯有楊遲清一人神色如常,定定地看著斗法臺上方,只他袖中的雙手,不知何時已捏出深紅的痕跡。

另一側,一襲白衣的君殊負手而立,容色一如昔年俊朗,神色有幾分放松。

千玥詫異地看向陰陽圖,心中倒是對永灝的實力頗為意外。

金樽界閉界三千年,竟然還有這般厲害的人物?

念頭一閃而過,她抬手翻出一截枯枝,靈力灌入,桃色花雨如狂風鼓動,于身前瞬息筑成一堵厚墻。

裴太勝晚一步出手,霧色穿心釘靈光一閃,混入花墻外緣,竟然找不出絲毫痕跡。

他捋了捋胡子,滿意地點點頭。

這件本命法寶,他煉制不易,費了許多心血,威力十分強大且隱于無形,用來同階偷襲最是合適。

“無恥!”楊遲玉憤憤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