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上天的心思總是這么難猜。
次日,汴京城就下起了雨。
還是一場暴雨。
抱月一早起來便聽見了嘩啦啦的雨聲,起初她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沒太在意,可當她推開門瞧見瓢潑大雨的那一刻,下巴都要驚掉了。
真...真下雨了?!
還是這么大的雨?!
她家將軍莫非是真有通曉天意的本領?
顧慍和今日睡醒之后,亦是聽到了雨聲。
待掀開窗簾確認過外面是真的下了雨之后,他緩緩松了一口氣。
終于下雨了。
他終于等到了汴京的這場雨。
上天誠不欺他。
就在他準備喝口茶,開始籌謀遼東的事情時,忽然聽到抱月在門外大喊:“將軍!外面下雨了!!您快醒一醒!”
顧慍和輕嘆口氣,無奈地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本將軍有眼睛,能瞧得見下雨了。”
抱月臉上寫滿了喜悅,她有些激動地說道:“將軍,您真是神了!這汴京城都多久沒下雨了,您吃了幾天的素,竟然真的下雨了!太神了!”
他雙手環臂,鎮定自若地開口:“何必如此驚慌?昨日我不是同你說過了,最遲到明天,一定會下雨。”
“昨日我還以為您是在胡說,真沒想到,您這一次竟然真的被上天眷顧了!將軍,這一場雨下得這么大,汴京城的百姓們瞧見了一定很高興!”
“這場雨,應是能解百姓之急,汴京之災,算是解了。”
剩下的,便是遼東了。
顧慍和一想到遼東,便連忙走到案前,提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天降甘霖于汴京城,百姓之憂已解,微臣聽聞遼東正逢亂事,心底擔憂至極,故而請命趕赴直接從汴京城趕赴遼東,助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寫完之后,他將這封信放進了竹筒中,封好之后便讓抱月交給了送信的人。
他人抱月囑咐送信之人,這封信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長安城。
他怕等不到明齊帝的回復,遼東之亂便被平復了。
若是如此,他還去什么遼東?
所以,一切進程,都得快一些。
他現在就已經等不及了,甚至想直接去遼東。
抱月將送信之事安排妥當之后,直接跑到了廳堂。
顧慍和此時正在廳堂內,研究著遼東城的地形。
“將軍,咱們如今人還在汴京城呢,您就開始想遼東的事情了,就不怕到時候出了什么意外,去不了遼東嗎?”
“不會有任何意外,陛下會應下此事。”他說得極其篤定。
若是昨日的抱月聽見這句話,肯定又要說他吹牛了。
可今天這雨確實是下來了,她現在也不禁開始相信他說的話。
她只是還沒想明白,送去長安城的信此時還未離開汴京城,將軍怎么就這么篤定,陛下會答應這件事情?
“將軍,您是不是知道點什么我不知道的?”
他搖了搖頭,“不知。”
“那您怎么能知道陛下會答應?我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為什么。”
“因為我有腦子,你沒有。”
但凡動一動腦子,她也能想明白,明齊帝讓太子一個沒半點經驗的人去上戰場,必然是極其擔心的。
他到底是太子,明齊帝怎么可能不在乎他的安危?
他讓太子親自去遼東,已經是冒險之事。
太子離開的這幾天,他必然是極其擔心他的安危的。
若此時顧慍和請命說自己愿赴遼東,助太子一臂之力。
明齊帝定然會當即應下。
畢竟,有顧慍和在,遼東之戰大齊必然能勝。
太子的安危也能有所保證。
明齊帝心里的石頭也能落下,不用再擔心太子的安危。
所以,他料定明齊帝會為了太子的安危應下此事。
長安城。
明齊帝果然如顧慍和所料,在看見他命人送來的這封信之后,當即便下了旨,命顧慍和為遼東守城將軍,直接從汴京趕赴遼東。
旨意一下,便很快傳進了公主府。
喬明錦焦躁的在院子里來回徘徊,心中煩悶不知該如何化解。
宋祁安忽然走近她,摁住了她的肩膀,讓她停了下來。
“喬喬,圣旨已下,你再著急,都是沒用的。”
“可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顧慍和,把汴京城和遼東城這兩塊肥肉都吃了。”
“如今,我們身在長安,管不了遼東與汴京的事情,所以如今再怎么擔心,也沒有任何作用。”
“真是奇了怪了,他怎么就把時間算得這么準,先是祈雨,后又送信送得這么快,他莫不是比我們對前生的一切知道的還多?”
她心底郁悶,實在是想不通顧慍和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一切事情安排得這么順利的。
一切似乎都剛剛好,他好似被上天眷顧了一般。
宋祁安心中亦是有疑惑未解。
“比起這一點,我更想知道,顧慍和是不是早就已經料到汴京城會下雨了。”
喬明錦聞言微皺起眉頭,思慮過后道:“我想他應該是早就料到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會做出祈雨這樣的事情。”
“他沒有前生的記憶,沒有未卜先知之能,又怎么能猜得到這件事情......”
宋祁安想了很久這個問題也想不明白,按理說,顧慍和應沒有這些記憶才對,可如今的他卻知道太多太多了。
這件事情太令人奇怪了。
喬明錦想了許久,才恍然大悟。
“我想起來了!顧慍和他有痹癥!
每次下雨之前,他身體都會酸痛酸痛的,許是因為他到了汴京之后感到身體不適,這才猜到將要下雨,故而才敢做祈雨這樣的事。”
“痹癥?怎么從未聽說過他有這個病?”
“這個病他對外一直隱瞞得很好,”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便是把弱點擺在敵人面前。
顧慍和為了不讓別人知曉他的弱點,即使是患了病,也只讓府上的大夫瞧,從不讓外人知曉他所患之病。
他在外行軍打仗了這么多年,身上其實早已落下了許多病根,但是他一直將這些病癥隱瞞得很好,就連前生與他朝夕相處的喬明錦,也不能確定足夠了解他。
喬明錦是在一次偶然之間知曉他一直患有痹癥。
她與他成婚了這么多年,他從未對她提起過痹癥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