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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目瞪口呆,不明白官府這是什么騷操作。
謝璞到底算是有罪還是無罪?如果無罪,還扣什么宅子下人?如果有罪,那把家眷放出去,又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暫時出不了調查結果,需要等候一段時間才能有結論,家眷無罪就放人了,那在天快黑的時候把人趕出家門,連行李都不讓收拾一件,又是什么道理?!
謝家宅子那么大,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藏有與謝璞官司相關物證的,更別說還有田莊、店鋪、工坊等其他產業,全都被查封了,什么東西都不許帶走,叫這一家子老弱婦孺怎么辦?
他們這群人不是老人就是婦女孩子,還病倒了好幾人,沒有下人,沒有錢,在天快黑的時候,被趕到大街上,這是要叫人露宿街頭?
人?干?事?!
謝總算明白謝映容為什么會偷拿小庫房里的玉扇墜了,想必上輩子她也經歷過這么一遭,有經驗了,知道錢的重要性,才會有備無患呢。
謝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心里有些慶幸謝映容提醒了自己。
謝映容此刻正盯著曹氏看。謝見狀,便也轉頭去看曹氏。
曹氏非常淡定。她似乎對于官府的決定沒有半點意外與疑惑,一句抗議沒有,就接受了這個安排。哪怕她也同樣要被丟到大街上,身邊除了桂珍與一個婆子,再無其他人隨侍。
謝心中不解,這種高門出身的貴婦人,就沒擔心過自己會有多狼狽嗎?
但她隨即又想到,整件事都是曹氏與她的娘家人、情人一起搞出來的,又怎會對自己的處境全無準備?想必平南伯府很快就會派人來接自家姑太太了吧?
果然,等到謝一行人走到宅子大門口,還未邁過門檻呢,掛著平南伯府燈籠的幾輛馬車和一干仆從就已經在路邊等候了。
一名打扮體面的管事娘子立刻迎了上來,向曹氏行了個禮,又問候了謝顯之與謝映慧兩位小主人,道:“馬車已經備好了,請姑太太與表少爺、表小姐登車吧。伯爺與夫人在府里早就等急了。”
曹氏很平靜地點了點頭,還吩咐說:“慧兒與我同車,顯之坐后頭,兩個孩子都有些著涼,這兩日吃不好睡不好的,等回了伯府,一定要請位好太醫來給他們診一診脈。”
管事娘子忙道:“夫人已經請了胡太醫過府,如今就在府里等著呢。姑太太就放心吧!”
曹氏果然放心了,她轉頭吩咐一雙兒女:“快上車吧。等回了舅舅家,先見過太醫,再好生洗漱一番,吃飽喝足了,就睡一覺。有事明兒再說吧。”
謝映慧早就等不及了:“那母親明兒記得把整件事告訴我。”說完就快步走向頭一輛馬車,自有機靈的丫環擺好腳凳,扶著她進了車廂。
然而謝顯之就沒妹妹那么好打發了。他猶豫地回頭看向身后:“祖母、嬸娘與二弟還沒到呢,兒子再等一等他們。”總不能丟下長輩不管,先上車去。
曹氏卻給桂珍使了個眼色:“有我呢,你快上車歇息去。天快黑了,外頭風涼,仔細吹了風又喊頭疼。”
桂珍笑著拉謝顯之:“是呀,大少爺,夫人事兒多著呢,您就乖乖聽話吧。如今非常之時,哪兒顧得上這許多俗禮?”
謝顯之很想說這不是俗禮,奈何他本就是個文弱少年,如今又確實身體不適,叫桂珍大力一扯,他又沒多少對抗的心思,還是叫她成功拉到了第二輛馬車旁。
就在這時,大金姨娘歡歡喜喜地跑到第三輛馬車前,就要上車,還揮手召喚宛琴:“琴妹子快來,讓四姑娘趕緊進馬車里暖和暖和吧。”一副跟宛琴姐妹情深的模樣。
宛琴卻沒動,只看向曹氏。
而守在第三輛馬車邊的婆子卻不樂意了,擋住大金姨娘去路:“這位姨奶奶還請離得遠些,這是接咱們錢姐姐和桂珍姑娘的車,不與你們相干,別巴巴兒地湊上來。”
大金姨娘眨了眨眼:“那我們上哪兒坐車去?后頭沒別的車了呀?”
是的,平南伯府派來的馬車只有三輛,頭兩輛挺華麗,第三輛比較樸素。大金姨娘招呼另一個姨娘與庶女上車,其實是很正常的想法。她雖然覺得平南伯府未必會收容謝家的妾與兒女,但宛琴不是平南伯府的人么?她沾一下宛琴的光,有什么不行呢?天快黑了,孩子們又累又餓又病,好歹先在平南伯府對付一晚,再考慮以后的事呀。
然而平南伯府的仆婦就是這么冷酷無情。他們是奉了平南伯夫婦之命來接人的,只接自家姑太太曹氏與兩位表少爺、表小姐,再加幾個心腹。其他人是誰?跟他們沒關系!至于宛琴?就看曹氏如何安排了。
曹氏冷著臉道:“你們也別裝沒事人兒了,先前不是聽見我的話了么?謝璞觸犯國法,乃是有罪之身。我身為曹氏女,怎能任由罪人玷污家門清譽?只能與他和離了。和離書稍后會送到大理寺大牢的。我會帶著兩個親生兒女大歸,從此以后,便與謝家再無干系了。你們是謝家人,往后種種,也與我無關。就此別過吧!”
所有人都驚呆了。
謝迅速看向宛琴。宛琴的表情看起來并不意外,但很快露出了驚慌之色,哭著跪下道:“太太!您真要這么做么?您再想一想啊!這一步邁出去,可就沒法回頭了!”
曹氏長嘆一聲,低頭看向她:“宛琴,我明白你的忠心,只是到了這一步,已經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的了。十六年前,我身不由己。十六年后,我還是無法自主。我只能照著哥哥安排的路繼續走下去,前路是甘是苦,我都只能擔著了。你明白的,是不是?”
宛琴停下了哭聲,抬頭含淚看向她:“太太太苦了……這到底是為什么呀?!”
“為什么?自然是因為我姓曹。”曹氏眉間浮現出一抹哀愁,“你就留在謝家吧,別跟我回去了。你在大理寺的人面前說出那番話,雖是為了我,卻把錢媽媽給連累了,哥哥嫂子心里不定有多惱呢。你回了伯府,不會有好果子吃,還會連累孩子,倒不如留在謝家。往后是好是歹,端看謝璞的命吧。”
宛琴低頭哭著,沒有再說出挽留的話了。大金姨娘還在一旁目瞪口呆,沒想到曹氏會連心腹都一并舍棄。
早已驚呆了的謝顯之,這會子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做什么?母親!您這是要丟下祖母和弟弟妹妹們一走了之么?!父親是冤枉的!朝廷很快就會還他清白!您為何要與父親和離?我與妹妹也姓謝,怎么可能不與謝家相干?母親……”
他話還未說完,桂珍便在他頸后掐了一下,他身體頓時一軟,往后仰倒。兩名平南伯府的婆子迅速抬著他上了馬車。
謝徽之反應過來,連忙撲了上去:“你們對大哥做了什么?!”卻被人狠狠地推倒在地。
曹氏不再說話,徑自上了馬車。平南伯府一行很快消失在街道盡頭,只留下謝家這一群老弱婦孺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