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娟是個手腳麻利的人,一上午的時間就把新家收拾好了,下午和井甘具體商量鋪子的事。
“要準備的東西不少,我們要抓緊動起來,那鋪子租在那浪費一天就是一天的錢。”
孫小娟原本建議等新家安頓好,一切準備好再去租鋪子,但井甘早早便把鋪子和新家一起租好了。
那個鋪子與這院子是同一個房東,給他們減了不少租金,孫小娟本想請房東吃個飯,但最近一直忙著搬家沒閑下來。
“還有劉舉人,我們現在搬進來了,也該請他來吃個喬遷飯。”
“娘看著安排就好,鋪子的事我已經計劃好了,一步步來,爭取五天后開張。”
井甘說著將計劃內容遞給了孫小娟,需要做什么,每天做什么,都寫得清清楚楚。
孫小娟小時候也是跟著自己父親識過字的,她母親早逝,父親獨自把她和姐姐帶大,家境雖不富裕,卻盡心教養兩個女兒,所以孫小娟姑娘時過得很幸福。
她一輩子唯一后悔的,可能就是嫁給了井長富。
孫小娟將計劃內容通讀了一遍,驕傲自家女兒果然聰明,思慮周祥,什么都考慮到了,便點點頭道,“好,娘按你寫的去辦。”
“白面你就不用管了,我找了人給我們鋪子提供白面,價錢比市場上便宜。”
“好。”
女兒說不用管孫小娟就不多問,如今家里女兒就是頂梁柱,一家人都信任她。
“那我先去找工匠,問問價錢。”
做餅干面包需要不少工具,開店更需要全套裝備,有好工具才能做出好美味。
女兒還說之后會教她做更多的‘甜品’,首先就要把工具準備齊全,以后做起甜品來才順手,外人看著也更‘專業’。
井甘拿出幾張圖紙給孫小娟,上面畫著不同型號的烤盤、不同型號的模具、量勺,刮刀、鏟刀等刀具,一大堆東西。
孫小娟驚嘆那些圖紙的細致生動,知道這些東西應該是從女兒的神秘世界拿出來的,便小心地揣進懷里。
井家人有個心照不宣的秘密,便是井甘自落水醒來后便性情大變,更重要的是總是拿出一些從不曾見過的,稀奇古怪的東西。
比如給嬌嬌看的圖畫書,再比如這些精細的圖紙。
全家人心知肚明如今的好日子與井甘的秘密有關,大家對此三緘其口,共同守護著這個秘密。
“等會要下雨,記得帶傘。”井甘提醒了一句。
孫小娟看看艷陽高照的天空,一點沒瞧出要下雨的跡象,但出門時還是拿上了油紙傘。
她剛走出家門就看到往家來的牛大,腳步當即停住了。
牛大顯然喝醉了,臉有些紅,眼神也迷離,但還沒失去神智,見到孫小娟便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個禮,喚了聲,“井夫人。”
緊跟著就是一個臭烘烘的酒嗝。
孫小娟當了一輩的農婦,從沒被人叫過‘夫人’這么體面的稱呼,牛大這么叫她心里卻并不開心。
她最討厭酒鬼,牛大偏偏是酒鬼中的酒鬼,一個月三十天有二十五天都是醉著的。
孫小娟后退半步與他拉開些距離,眼帶嫌棄地道,“你怎么還沒回去?”
她以為把井甘送到后人就回去了,結果又喝酒去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牛大對孫小娟的嫌棄也不在意,咯咯地笑了幾聲,又打了個酒嗝,說道,“馬上就回,回之前見下主子,看主子有沒有什么交代。”
孫小娟嗯了一聲表示同意,牛大這才又躬身打了個招呼,“那小的不打擾夫人了,夫人慢走。”
然后步子趔趄地進了院門。
孫小娟在門口站了會,想想不放心,還是折身回了院里,在井甘門外守著。
牛大只站在井甘屋門口沒有進里面去,即便如此井甘還是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卻什么也沒多說,只是叮囑了他好好養牛,每天做好牛的身體記錄,有什么問題就來找她。
牛大微垂著腦袋站在門口,老實地一一應著,眼皮一抖一抖像是隨時都會睡過去一樣,也不知道井甘的話聽進去沒有。
等把人送走后,孫小娟又進了屋,臉上的嫌棄還沒有褪下去,嘀咕道,“把家留給一個外人住,我心里總是不踏實。”
井甘背后墊了厚厚的褥子,半坐著看書,不時往嘴里喂一顆蜜餞子,接話道,“家里除了些老掉牙的家具啥也沒有,你還怕他把房子搬走不成。”
孫小娟想想也是,那破破爛爛的房子送人都沒人要,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井家一家人搬到縣城后,在南山村里的茅草房就給了牛大住,也方便他養牛。
井甘之前偶然間看見了一頭黑白花牛,應該是被人從海外運來的品種,當即眼睛一亮,立馬就把那頭牛買了下來,和本土的黃牛進行雜交,培育奶牛。
這個世界百姓們喝牛奶并不多,因為產奶的牛都是本土黃牛,產奶量很低,大家喝的奶大多是羊奶、馬奶。
若培育出奶牛,日后他們鋪子用奶就不用捉襟見肘,到處去找產奶的黃牛了,而且也能節約大量本錢。
想做甜品生意,最基本的便是保證充足的奶源,要不是遇到了那頭黑白花牛,她還不敢這么快就把鋪子開起來。
牛大在養牛方面很有經驗,井甘便把實際操作的事交給了他,自己只提供理論支持。
牛大獨身四十多年都沒能娶上媳婦,加之酗酒的毛病,更沒人嫁他,日子過得凄涼無比,過一天是一天。
井甘找上他后便把他安排到村里自家房子里去住,反正他們搬走后那里也空了下來,正好有個人幫忙守房子,更重要的是房子周圍土地空曠,方便放牛養牛。
想到牛,井甘就想起奶糖完成治療的日子就要到了,要去接他一趟。
說起來要不是當初因為遇到奶糖,耽擱了時間,井甘也不會遇到那頭黑白花牛。
他可給她帶來了好運。
到了下午,井甘的話果然應驗。
之前還烈日陽陽的天到了未時一下子變臉,烏云壓境后,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井和焦急地冒著雨把東西往屋里搬,哭喪著臉,眼淚和雨水一起在臉上淌。
井文松跑出來幫大哥搬東西,井長青干看著不能動,他的頭發還被拴在梁上。
不一會東西就被搬到了井和的屋里,井和抱住那些被雨淋了的木頭,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濕了,濕了,雨是壞蛋,大壞蛋,我討厭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