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宜并不能耐,她現如今所得到所爭取來的一切,全都是拜前世的經歷所賜,她由著常人沒有的預知未來的本領。可是走到了這一步,她從前的經驗也不能再幫她更多了以她的能耐,她也只能就到這里為止,后來的她已經被扔進了荒廢了的破院子里茍延殘喘,宋楚寧越來越少的跟她說話跟她炫耀,到后來,宋楚寧連逗弄她的心思都沒了。
她沒有別的渠道知道外面的事,一直茍延殘喘到了死的那一天。從陸丙元這件事開始,她已經跟這世上所有的人無異,或許還有一些小事是她知道的,可更多的卻是她并不知道的,她只能靠著自己一點一點重新去探索,自己走向未知的未來。
第二天宋楚宜果然沒去吵嚷宋老太太,她在院子里磕了三個頭當作是告了別,望著灰蒙蒙只露出一點兒魚肚白的天,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屋里的燈已經全都亮了起來,她知道宋老太太是醒了,人老了就會怕死,宋老太太其實也怕的,她總說她在夢里看見了她的母親。可宋老太太更怕死別,怕自己等不到宋楚宜回來的那一天.......她被玉蘭纏著顫巍巍的起了身開了窗,看著宋楚宜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了視線里,眼睛一下子就濕了。
宋程濡倒是早朝回來趕上了宋楚宜要出門之前叫住了她,遞給她幾封信:“要是路上碰見了什么麻煩,就拿著信去找人。你聰明,不用我說也知道哪封信是給哪個人的。”他難得的伸出手摸了摸宋楚宜的頭,笑了笑:“其他的也沒什么好叮囑你的,一路平安罷。等四五月天氣好了,早些回來。你祖母嘴里不說,心里盼著你呢。”
宋楚宜抿著唇輕聲應是,就聽見宋程濡的聲音又在頭頂響起:“這回你舅舅被派去了江西,那里如今亂的很,恐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京城。我該說的都跟他說了,你回了晉中也跟老夫人提一提,叫老夫人寫封信給他。”
崔應書自來比崔紹庭少一些圓滑機變,是個一心為百姓著想的人,堂堂工部侍郎還要親自往江西跑一趟他也沒拒絕,可是這災后的地方是最難去的,一個不小心就容易有去無回。有了功勞那是理所應當,可有了不是地方上的官員和百姓也會把怒火責任都推卸到你頭上。
宋楚宜懂宋老太爺的意思,從善如流的答應了:“知道了祖父,我會告訴外祖母,叫外祖母去信給舅舅勸勸他的。”
宋程濡就不由再一次感嘆起自家孫女兒的聰敏,揚聲喊了五老爺到身邊交代他路上要注意的事情。尹云端趁機拉了宋楚宜到一邊:“還是那句老話,路上小心。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凡事有你五叔出頭,你千萬別當出頭鳥......”
尹云端倒是有幾分當母親的樣子,宋楚宜見宋毅也殷切的朝她和宋琰看過來,就輕輕的沖他們二人笑了笑,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傍晚之前總算是趕上了裝船,前頭一艘船上是五老爺跟宋琰并秦川林海等人,后頭那艘二層的船才是余氏領著幾個女孩兒們的住處。
余氏有些不放心,她出門之前也聽說過鬧水匪的事兒,有些躊躇的問宋楚宜:“阿琰他們一艘船,咱們一艘船,若是出了事首尾不能相顧可怎么辦?”
崔華鎣正領著崔華儀去瞧船艙里的擺設,這次乘的船比起來京城的時候大了許多也華麗了許多,她們瞧了一遍就覺得空間寬敞,不由松了一口氣來的時候船逼仄的厲害,她們倆幾乎吐了一路,人都瘦了一圈兒。
正要回來同余氏說一說,就聽見余氏說出這話來,不由面面相覷什么出事?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她們這是要回晉中去,還特意請了鏢局護送,還能出什么事?
陳明玉也焦急的等在陳老夫人房里,有些著急的等著消息送進來。
陳老夫人看她一眼,面無表情的告誡她:“教過你無數次了,凡事都要沉得住氣。”
她們是在等水路那邊送過來的消息,從前沒想過,后來聽皇覺寺的師傅提過,說是去晉中的有一段路上水匪鬧的厲害,連當地官府都拿他們沒辦法,他們殺人越貨什么都做,無所不至。
朝廷拿這些人也沒辦法,年年都派人去剿匪,可年年水匪都照樣聲勢浩大的鬧起來這些流民許是嘗到了甜頭,深覺當水匪比當普通百姓過的舒坦,都抱著快活一日是一日的想法,根本不肯招安。
陳老夫人原本不想做這樣的事,可是經過清虛觀的事之后,她也不得不對宋家這個宋楚宜起了殺之而后快的心。
她活著實在是太麻煩了,這個小姑娘本來就跟太孫很是熟稔,舅母又是皇后養大的端慧郡主,如今連皇后也挺喜歡她,給的賞賜給跟陳明玉的都是一樣的。若是以后真的有那么一天,這個宋楚宜就是勁敵。
不如趁著她羽翼未豐的時候無聲無息的把她除了多少事情都是因這個宋六小姐而起?連元慧大師也是因為給她斷了命才葬送了性命和這么多年的聲望,不管這到底是宋楚宜本身命就這么邪門還是宋家為了她才對付的元慧,總歸這個宋楚宜的分量不輕也不好對付,現在有現成的機會送上來......
陳明玉乖巧的應是,上前替陳老夫人按動肩膀,又忍不住有些擔憂:“祖母,皇覺寺那幫和尚是想借著咱們的手除去宋六小姐......”
陳老太太睜開眼睛瞧了宋楚宜一眼,她能想到這一點,這很好,比以前大有長進。
“夜路走多了,總會碰見鬼。”陳老夫人冷笑了一聲:“他們也別想把咱們都當傻子用。這事兒既然是她們先來找我們,就得兩邊一起使力,想單獨叫咱們沖在前頭......做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