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試考完,他們留在縣城也沒什么事了。
東屏村那里,房子造好后,就要忙著準備歸房,還得回去準備。所以,休息一日,玉秀上街采買了一些時新東西,又給顏慶江、玉淑和玉梁三個買了東西,三人就打道回府。
到了云昌鎮,玉棟和玉秀先將洪天錫送回家,“師傅,過兩天我來接您到村里,看看房子哦。”
“好,不用你來接,后天我自己來。”洪天錫揮揮手。
洪伯迎出來,接過了洪天錫手中的馬韁繩。
“洪伯,后天您也來。”玉秀看到洪伯,招呼了一聲。他們知道洪伯跟著洪天錫幾十年,自然是不會分開的。
“好,好,到時候老奴跟著老爺來看看。”洪伯一疊聲答應著,連連點頭。
玉秀看洪伯出來拉馬韁繩,宅子里其他人卻沒出來,奇怪地說,“啟兒他們呢?怎么讓洪伯您來牽馬?”
往日洪伯只管做管家之事,洪宅里啟兒還有另一個男仆,會幫忙干這些雜活。
洪伯愣了一下,洪天錫說,“我以為要在鎮上多待幾天,就讓他們先回去了,他們說家里要忙種。”
四月正是莊戶人家地里忙碌的時候。
玉棟他們最近一門心思顧著考試的事,倒是忘了現在是忙種時節。
在洪府門前告辭,洪天錫跟著洪伯慢慢地走進大門。
洪伯轉身將大門關上,“老爺,那兩個人昨天又來了,我按您吩咐的,說過個一月再說,他們才走了。”
洪天錫唔了一聲,剛才的笑容散去,臉上帶了些沉郁。
幾天前,有兩個客商打扮的人,送來一封信,竟然是滕王處來的。
信中寫了魯辛、傅遠德兩個人的近況以及他們如今任職之處。
信末寫了一句:“本王在蜀中翹首以待,盼老將軍早來蜀中,共商大計。”
洪天錫本已決定忘記往事,在云昌鎮度此殘生。看到魯辛傅遠德之名時,以為已忘記的仇恨不平涌上心頭。
這兩人,都是他當年一手提拔的,后來為了武帝許諾的榮華富貴,卻背棄恩義,將他妻兒騙到武帝手中。
洪天錫恨武帝,可更恨此二人。
如今,滕王將這二人擺在他面前,他終于有機會切下兩人頭顱了。
“老爺”洪伯欲言又止地看著他。
“有話你就說,多大年紀了,還玩說一半藏一半的把戲?”洪天錫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老爺,大郎和娘子他們是真好,對您也是真好,要不就忘了以前的事吧。夫人和公子若是還在,一定也只希望老爺您平安喜樂的。”
洪天錫沒想到他是勸這個,想了半天,嘆了口氣,“棟兒和秀秀他們都是好孩子,我知道。”只是,往事歷歷,他到底還是意難平。
“到時我跟他們走,你就住到棟兒他們家去。”
他決意要去蜀中,給滕王當槍使也罷,做反賊元帥也行,只要能殺了魯辛傅遠德,他就心甘情愿。
“老奴不去,老爺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洪伯一口拒絕了,“跟著老爺幾十年了,反正老奴也沒幾年好活了,就守著老爺,老奴心里安穩。”
他自小伺候洪天錫,跟著洪天錫上過沙場,看著他娶妻生子,直到想著孑然一身。
眼看著洪天錫收了玉棟為徒后,有武大勇和玉棟陪著,笑容多了,又有精神了,偏偏那些人就找上門來。
“老爺,就算殺了那些人,夫人和公子也回不來了。您不是說,只要有成王爺在,滕王造反是必定不成的?這造反,可是殺頭滅九族的大罪”
“滅九族?”洪天錫開始還聽著,聽洪伯提到滅九族,不由嗤了一聲,“我孤家寡人一個,有什么九族好滅?”
“武四公子,顏大郎,他們難道不是啊?”
“他們只是我學生,九族里可沒學生這一族”他說著,卻又臉色一沉,“你提醒的是,大勇和棟兒以后還要出仕,可不能受我連累了。等我報了仇,一死不足惜,可不能連累他們了。我得想想”
洪天錫說著,慢慢走進堂屋坐下沉思。
洪伯看他又是滿臉肅然,不敢過去打擾,牽著馬往后院走去。
玉棟和玉秀回到家里,房子居然已經完工了,比玉秀想得還快了兩天。
顏慶江三人跑出來迎接,顧不上問玉棟情況,先幫著搬馬車里的東西。
這些東西,大部分玉秀都是買了打算放新房子里的。比如有幾塊布料,玉秀就是打算做帷帳用的。
東西搬完,五個人坐下來,發現玉棟的腳受傷了,再一聽受傷經過,都直夸玉棟機智,倒把玉棟夸得不好意思起來。
這些說完,五人商量起歸房的事來。
歸房,就是新房造好后搬進去入住的意思。在本地,歸房可是很講究的大事,據說歸房的時辰要是不好,會對家中人口有妨礙。
歸房這天,要大放鞭炮,請人幫忙搬家具床柜等物,然后在新房子里,在新灶間里做飯,熱熱鬧鬧地辦上幾桌酒請人吃飯,這叫做暖房。
玉秀早就鎮上找瞎子算了吉日吉時,五天后巳時,適宜搬遷安床。
暖房要請的人,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主要就請村里的人,然后再給王府田莊送信,若是唐赫章、李承允愿意就也來坐個席,到時洪天錫剛好可以和他們一桌。
這樣雜七雜八算下來,居然也有七八桌人。
除了錢掌柜、金福清等男客外,紅嬸等女客也坐了三桌。
男客自然是玉棟帶著顏慶江和玉梁招呼,女客這邊,玉淑招呼不開,玉秀若是要招呼女客,那酒席這事就顧不上了。
“大姐,要不我們請酒樓的人來做飯吧?”玉梁在邊上提議。他跟著唐赫章,也跟著見了不少世面,比如,他現在已經知道了,大戶人家請客,除了請廚娘,也可以請酒樓的大廚來做飯。
玉秀想了想,這次再自己下廚可鋪排不開了,“行,哥,要不明天我去一趟鎮上,跟錢掌柜說一下,請他到五味酒樓借兩個廚子給我們,到時我們再從作坊里叫兩個幫忙端菜洗碗,也就夠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