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媒正娶

29.相見真如不見,無情莫作有情

29.相見真如不見,無情莫作有情

(看到有孩子喜歡這本現代文,俺好開心滴奔來又奔走鳥……)

當顧深問明白了前因后果之后,他沒有追出門去,而是看著鑰匙圈出神。其實直到現在,他還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然而這個夢實在太過于真實了,真實得他開始有些心慌。

“老顧,我以為你真是個出色的玩家,沒想到你連及格線都沒過。既然要玩愛情就他X的玩漂亮點,玩成你這樣叫造孽。”朱成玉是這么結束談話的,當時喬思正穿戴了從屋里出來,朱成玉看也不看一眼甩門而出。

而顧深也沒有再看喬思一眼,心亂如麻地送了喬思出門,然后坐在沙發上出神。這時候陽光正一點點從陽臺上投照進來,映襯得整個屋里一片暖暖的金黃色。

他記得梁碧落最愛深秋的陽光,發瘋一樣的喜歡在這樣的陽光下像貓一樣躺著,讀書或者飲茶,又或者什么也不干,只是瞇著眼睛享受秋日里最暖和的光陰。然而現在陽臺空空的搖椅上,只有兩個厚實的粗麻布靠枕,明明是素淡不染的凈色,但是顧深看著卻覺得有些扎眼,甚至扎到心里去了,隱隱地有些生疼。

一陣電話鈴聲響起,顧深很機械地拿起電話來:“喂,姐……”

電話另一頭遠在北京的顧寧聽著自家弟弟有氣沒力的聲音,不由得有些擔心:“顧深,事情處理得怎么樣了,公事已經交接好了吧?”

“嗯,已經差不多了。”顧深下意識地回話。

“顧深,你還在那姑娘坑里嗎?”依著顧寧對她這弟弟的了解,不用看不用聽都知道會是這樣,顧深無情,做姐姐的看得最清,可向來無情的人要是多情起來、癡情起來,必會比任何人都瘋狂。而顧深有這特性,更有這天賦,誰讓他從小就是院里出了名的“顧癲子”。

這個問句,很自然地引起了顧深的深思,他不由得想,自己這坑怕是蹲是有些深了:“姐,如果我帶她回家,有可能嗎?”

聽著顧深的話,顧寧想了想才回答:“其實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你已經有答案了,想想前車有鑒,你不要再去走那條路。顧深,你從小就狂就傲,雖然現在收斂了,顯出溫和老實來,可骨子里的東西變不來。要真有一天你走上那條路,再也沒有了狂傲的資本的時候,你會憎恨今天你的選擇,更會憎恨讓你選擇了的那個姑娘。顧深,好好地跟那姑娘道個別,不要犯傻,趁一切還沒發生的時候,留著彼此的好印象,這樣才是你該做的。”

其實要是換了顧爸爸和顧媽媽來說這番話,顧深可能壓根就不會聽,畢竟他和顧爸爸向來有隔閡,而顧媽媽的價值觀又向來和他不同。但是顧寧不同,顧寧是從小就對他了如指掌的姐姐,從小欺壓、照顧以及相依相靠,兩人的感情比任何人都更深,兩人對彼此的了解也沒有人能超得過。

所以,顧寧的話,顧深聽得進去。而且,他現在依舊還保有最后的冷靜,這最后的冷靜讓他明白,像顧寧說的去做,對他以及她都好。

“姐,碧落笑起來總是那么燦爛,從來沒見過像她這么愛笑的姑娘。姐,我怎么會喜歡她呢,她即不漂亮,有時候那么跟頭牛一樣執拗,也談不上風情萬種,更談不上羞澀嬌俏。可是,我卻喜歡她……”

顧深的話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只是在陳述,而顧寧卻聽得眼淚差點掉下來。多得是漂亮又不執拗,也多得是風情萬種、羞澀嬌俏的姑娘,可是顧深卻用最簡單地話告訴她,他喜歡的就是這個又不漂亮又像牛一樣好犯犟的姑娘。

誰不曾刻骨銘心地喜歡過,喜歡這兩個字永遠比一個字的愛來得更執著更純粹,也更加無法忘卻。所以顧寧明白顧深現在心里的苦,而想起曾經來更多的就是同病相憐:“顧深,早點回北京來吧,不要待在G市了,趁還能離開的時候離開,不要等到離不開了再走。”

“姐,我知道……”他知道,所以放任自己借著薄醉的酒氣和喬思纏綿,像要麻痹自己一樣的抵死纏綿,然后麻痹過后告訴自己,梁碧落沒有在他心里扎根太深。但是很顯然,生出這個念頭的自己至少是該死一萬次,因為這個念頭,他連美好的記憶都留不下,到最后只能帶著梁碧落的如看路人一樣的目光,以及自己的悔恨離開。

“顧深,雖然我不想這樣說,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你今天做的事真的很愚蠢。我沒料想到你竟然當起圣人來了,做那‘與其讓她繼續愛我,不如讓她恨我’的蠢事。”很顯然,是朱成玉打了電話給顧寧,要不然她也不會知道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

而顧深也并沒有表現得很震驚,顧寧不僅僅是欺壓、照顧了他多年的姐姐,也同樣是他們這撥孩子的姐姐,權威深入人心,朱成玉怎么可能不告訴顧寧:“姐,碧落永遠學不會恨這個字,最多咬牙切齒之后再也不見,再也不想念。我不能陪在她身邊,讓她咬切切齒忘了我是最好的結局。”

“可這樣你不苦嗎,顧深,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圣人,竟然做這種所有痛苦自己背的事。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你不了解女人,你的想法絕對是錯誤的。”顧深知里的苦澀,顧寧怎么聽不出來,她心疼弟弟,也覺得梁碧落足可以憐惜。

“錯了嗎?”

“算了,別想這些了,訂好了機票沒有,沒有就趕緊去訂,別再拖拉下去。有什么要做的都趕緊的去做了,別讓自己留有太多的遺憾,有些事雖然注定了,但你沒必要做得這么不留余地。”顧寧又說了幾句,就結束了這通電話。

而顧深則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話很久,在他意識到應該把電話放下的時候,屏幕上是梁碧落的名字和號碼。視線久久地駐留在顯示屏上,顧深忽然站了起來,發了瘋一樣地想去找梁碧落,但是僅剩的那一點冷靜讓他沒有邁出一步。

顧深開始恨自己的這絲理智,甚至開始埋怨自己的那位堂兄,要不是他有鑒在先,他今天又何必徬徨。更多的是恨自己像顧寧所說的那樣,骨子里就即狂又傲,如果離開自己所擁有的一切,他就什么也不是,哪還有狂傲的資格。

他丟不開過往的一切,以及家庭出身能給他帶來的一切,他是那個憑著一雙手,把大軍區頭頭腦腦們的公子全收歸旗下當小弟“顧哥”;他是那個被某公子搶了女伴,就要找上門去用拳頭“理論”的“顧癲子”;他是那個出國留學時,把說“支那人”的某國留學生打得退學的“”。

驕傲了狂了小半輩子的人,像吸了鴉片一樣,骨血里就離不開那些了。

但是只撐到了午飯時,骨血里狂傲著的顧深還是忍不住開著車去了郊外,梁家的大門緊緊閉著,這時候梁家的人都還沒有回來,只除了先回來的梁碧落。顧深知道她在里面,可是他提不起勇氣去按門鈴,也有些無地自容。

“碧落,碧落……”

最終顧深還是決定去按門鈴,他要見她,瘋了一樣地想見她,就算看見她哭,看見她難過,然后心軟并且失去冷靜也再所不惜。他要見她,一扇門擋不住他,所有的坎,以及他的狂傲都攔不了他。

只是當梁碧落開門的時候,顧深才發現所有的狂傲在這一刻都顯得卑微,卑微到了肉眼看不到的地步。她的眼神像是從天邊來的,就這么看著他并不說話,他叫了聲“碧落”后,話就堵在了喉嚨里,硬得有些發疼。

到最后還是梁碧落先開口,她好不容易才把眼淚咽回去,也好不容易拿冰塊消了眼睛的紅腫,更好不容易想起自己給自己打了那么多預防針。正當她做好一切心理準備,接受并消化了這個事實的時候,顧深卻找上了門:“何必呢?”

顧深明白她是在說何必要上門來,何必要再見面:“碧落……”

原來巧言善辯的人到了這樣的時候也會辭窮,原來看到梁碧落,他滿腔的腹稿都可以化成灰燼。然后他開始明白顧寧的話,然而錯之所以被稱為錯,是因為大部分無法挽回。

“你走吧!”梁碧落的心理防線也崩潰得差不多了,如果顧深再待上去,她不知道自己會說出什么來、做出什么來。

而顧深聽著梁碧落的話,只是看著她,靜靜地看了許久,才說出一句:“我走了。”

這話其實是想告訴梁碧落,他要回北京了,也許以后就此娶妻生子,再有機緣相見的時候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而她,也必會有某個人……陪伴一生,會幸福并且快樂,只是他參與不了而已。

說完顧深還是沒有轉身,他想聽梁碧落最后的那句“再見”。可是梁碧落沒有說,顧深就先說道:“碧落,再見!”

而梁碧落之所以不說再見,就是因為不想再見,她的心沒有那么堅定,不能管住自己,如果再見她怕自己會不顧一切,而她恰恰沒有不顧一切的資本。沉吟了許久,看了顧深許久,她才說了一句:“相見真如不見,無情莫做有情。”

這是兩個冷靜的人在受傷害后的表現,只是冷靜的人很多時候會受更多的傷,也過得更苦。

人生兩字在于難得糊涂,冷靜地對待發生的這一切,也清醒的受更多傷害,這就是人生,永遠不會讓你難過得過不去,也永遠不會讓你太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