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之秀

第八十八節 宮選

“要我莫委屈了她?”文秀語調怪異的重復了這最后一句話后,忍不住的嘲諷的冷笑了一聲道:"到底是誰委屈了她?這真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了。他難道沒有讓你轉教我什么叫委屈么?”

聽到文秀的冷言,春燕也不好接這話茬。畢竟現在正被小姐嘲諷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小姐她自己的父親、堂堂大理寺少卿。盡管春燕心里也知道這是老爺的不厚道,但所謂“子不言父過”,小姐剛才的冷諷已可算是大逆不道、有違孝道了。她也知道這話要是傳了出去會對小姐不好,有心想要勸上兩句,但想想小姐的性子最終還是做罷了。

她跟在小姐身邊貼身侍侯她有幾年了,這幾年工夫下來她別的不敢說,可對自家小姐的脾性確實是更加了解了。知道平常待人溫和的小姐其實骨子里總有著一種莫名的執拗,對于自己認定的事是不會聽旁人勸上半句的。所以每到這種時候她就只能站在一旁閉口不言。

當然文秀這句話也只是隨口的問問,發發牢騷罷了。她自然并不指望常已經被洗腦洗得奴性入骨的春燕,會跟著自己一道聲討京城里做出了如此決定的血親長輩們。那些人對她來說只是名義上的長輩,可對春燕來說卻個個都是主子。

所以發發牢騷就算了的文秀也沒有再繼續這沒啥營養只會壞了胃口的話題,轉而又繼續問道:"對了,你剛才說四小姐也進了京,準備參加下個月的宮選是怎么回事?君文怡才多大年紀?我沒記錯她應該比我還要小一點兒,一樣還沒有及笄?她這就要去參選宮妃了?”

“小姐,四小姐只比你小月份,下下個月就滿十四了。按我朝的慣例,女子滿十三就能參加宮選了。所以四小姐的年紀已經夠得上參選的年齡底線了。還有,四小姐準備參加的這次宮選選的也不是宮妃,而是皇子妃。選出來的都是要許配給已年滿十四歲以上的皇子們做妃子的。”春燕向文秀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聽了春燕這樣的解釋,文秀這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

對于文秀這個前生喜好歷史,卻又受了一輩子社會主義共和制教育的平頭百姓來說,這種事涉皇族秘辛的事是很有讓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吸引力的。從前這些事雖然也有從那些小說影視作品看到,但那都是按照情節需要經過“藝術加工”過了的,就算不至于面目全非也沒有保留多少歷史真實了。而現在,卻是生生的就發生了自己的身邊、發生了自己認識的人身上,這讓她體內難得的八封之魂又再次復蘇了。

只聽她好奇心的問道:"這種宮選是每年都有嗎?皇家每年能出幾個十四歲的皇子?這種宮選的競爭豈不是激烈得很?若是落選了的人又會怎樣?”

“這種專為選皇子妃而辦的宮選自然不會是每年都辦,而三年辦一次。這種宮選也不并只是為年滿十四的皇子們選正妃,而是只要是年滿過十四的皇子都能在這里選妃。也就是說有了正妃的皇子依然能在這里選側妃或是庶妃。

這種宮選只有那些古老世家名門的千金,或是朝中四品以上大員們家的小姐才有參選的資格。而且也不是每一個這樣人家的小姐都能參選的,在正式的宮選之前所有參選的這些人家的小姐們還都要按照許多標準經過幾道初選。只有幾道初選都過了關,這才能夠獲得正式參選的資格。下個月的那次宮選,其實指的就是最后的正選。

到了最后真正能參加正選的人數量其實并不多,這些能入選最后正選的小姐個個都是頂尖出色的人物。所以她們中的人就算是落了選,也都是很受其他權貴世家歡迎。這些落選的小姐們中也不乏后來嫁到各路藩王家去的。四小姐的親姐姐、大小姐也是在六年前的宮選之后才嫁入祁陽王府,成為世子妃的。”春燕說道。

春燕的解說很是仔細,只是在她心里還是對文秀會不知道宮選的事到有些奇怪。這些事在路原本家府里可算是人盡皆知的常識,就是隨意一個粗使丫頭說起這些來也都是頭頭是道。卻不知為何自家小姐竟然會一無所知,難道是刻意忘記的?

“這也就是說,我那位四妹妹已然注定了要飛上高枝前程無量了。也是,三年前就已經是個美人胚子的她,到了現在應該已長成絕色美人了。她本身就是個聰明人,再加上她這些年又得了祖母大人的親手調教,如果沒有旁的影響確實是最有希望圓君家那個夢想的人。難怪大伯和父親他們會如此緊張的將五妹妹這個不定因素給打發來自己這里。嘖嘖,這還真是讓人羨慕啊。”文秀似是感慨的道。

但在一旁的春燕看來,自家小姐嘴里是這樣說著,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半點羨慕的樣子也沒有。此刻她那臉上的笑意更多的像是一種玩味的意思。這讓春燕心里更是感到是特別疑惑,因為在她看來這確實很值得羨慕的事。自家小姐若不是出了三年前的事,其實也應該是有這種資格的。自家小姐的心思好像是越來越難捉摸了,春燕看著文秀地閃亮的眼神在心中暗道。

“對了,聽你之前的話好像大伯也跟著四妹妹回了京城?你這次回府有沒有看到他們的人?”文秀忽然又問道。

春燕點了點頭,答道:"有,聽說大老爺這次進京是來述職的,除了四小姐之外并沒有帶其他家眷。所以為了能更好準備打理下個月宮選的事,現在大老爺和四小姐都住在這邊府里。奴婢回府后也偶然在園子時遇見到過三兩次。”

“怎么樣?現在的四妹妹是否就我剛才所說的那個樣子?”文秀又問道。

春燕這次到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文秀一眼之后才小心的答道:"是,三年未見四小姐是比從前要更漂亮了,行為舉止上也有了些老夫人的風范。”

她這樣說著就看到文秀挑了挑眉,于是又忙補充道:"不過在奴婢看來四小姐的那些舉止有些過于刻意,而失于自然了,相比之下還是小姐你要更有大家風范。”

春燕后面補上去這句奉承之言讓文秀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這當然不是因為這句明顯的奉承話討得了她的歡心,而是她沒想到一向穩重老實的春燕也會有說出這樣話來的一天。

“小姐,我說的可是真心話。現在的四小姐看著雖然很美,但總感覺少了一絲……少了一絲人氣。讓人看著就感覺不太真實。”春燕在看到文秀的眼神之后,就知道她在笑自己什么了,于是想要澄清的又這樣說道。

文秀輕輕點了點頭也漸漸止住了笑聲,但是臉上的笑意依然還是那么明示。春燕話里的意思她當然明白,春燕其實是擔心她會被文怡如今遠超于她的相貌,以及能夠參加皇子妃宮選這兩件事給打擊到。

這三年來文秀的樣貌雖然也漸漸長開,但較之三年之前也只是更添了幾分清秀。離這個世界美人兒的標準依然還是有著一段距離。春燕會有這樣的想法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畢竟愛美是人的天性,每個正常的女孩子都會希望著自己能有一副絕色容顏的。只是她并不知道,她家的小姐正好就不是屬于其中正常的那一類,雖然文秀也依然有著愛美的天性中,但在前生所聽過的無數歷史和故事的教訓下,她早已對自己擁有絕世容顏這種事敬謝不敏了。

而且同樣也拜那些歷史和故事所賜,她對于皇妃、王妃這類的身份更是避之而恐不及。所以對于君文怡能得以參加下月宮選的事不但沒有半分的嫉妒,反而還有著幾分同情。并且更是對自己沒有趟這趟混水的資格而在心中慶幸不已。她之前之所以會將這兩件事問得這樣清楚,其實只是出于一種純粹的八卦心理。

這些想法她自然不會指望有著與她完全不同價值觀的春燕,能夠理解或是認同。所以她也沒有澄清這個誤會的意思,而是清咳了一聲后又再次轉換了話題道:

“我母親的近況如何?”

聽到文秀問起這個,春燕的臉色也有些不大好:"夫人的情況還是與從前一樣。小姐送過去的那些銀子交給夫人的部分還是都讓夫人收起來了。夫人還是那句話,說是要留著將來為小姐準備嫁妝用。另一份交到紫蘇姐姐手上的那一部分,全都補貼在了夫人身上。

紫蘇姐姐說前兩個月夫人病了一場,用養病的藥方子上有要用到兩味名貴藥材。梅姨娘那邊借今年府因為要用銀子的地方多,出息有些入不敷出的理由,使著人將那兩味藥換成了次貨。幸虧紫蘇姐姐手上有小姐送去的銀子,這才在暗地里又將那次貨給換回了好。”

聽到春燕的說辭,文秀臉上的笑容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代之的是層厚厚的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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