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珠將桌子收拾了一下,燙好了兩個杯子,摻好了茶。她剛做好這一切廖楷家來了。
掌珠拉過了一張椅子請他坐,廖楷看這陣勢便知道是要長談。
“姑娘找我有事?”
“是,廖爺不用客氣,請坐吧。”掌珠將一杯茶捧給了廖楷,那廖楷忙雙手接住了道了謝。
掌珠說:“我們的醫館不知不覺也有一年了,當初說租一年來著,租期應該馬上就要到了。”
廖楷聽出了一絲苗頭他忙問:“傅姑娘的意思是準備重新找一處更寬敞的地方嗎?”
掌珠搖搖頭道:“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啊,再說我的心思……”她說著又看了一眼廖楷方道:“我也實話和廖爺說吧,我想離開京城去北邊。”
掌珠本來之前就打算走,可若蘭突然出現了又耽擱了些時日。
“傅姑娘,您是打算去邊境那些金人出沒的地方?”
掌珠點頭答應,這是她第二次和廖楷商量這些事。
“您一個女子前往那些地方是很危險的,傅姑娘就沒考慮過嗎?”
掌珠道:“我怎么沒考慮過,前進的路怎么可能是一帆風順的,我知道艱難,但我沒有退路。只有從外面想辦法,拿到最有決定性的證據才行,我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
那廖楷仔細的想了好一會兒才點頭說:“我知道了,姑娘要離開的話也得好好的計劃一番。只是鎮撫司那邊……”
掌珠道:“由著他去,我不能一輩子關在這里。若能擺脫他們的監視自然最好。”
廖楷點頭答應,他將杯中的茶喝完便出去了。
要離開這里了,當初她以為只要到了出生的地方就會變得很容易,然而事實遠比她所想的要艱難復雜得多。京城她還會回來的,而且不會耽擱太長的時間。明年開春之初她一定會回來。
掌珠開始收撿那些東西,翻箱倒柜間找到了些這些日子積攢的金銀細軟來,其中有一根烏銀簪子那是蔡秋娘送的東西,這根簪子自收下后她就從來沒有戴過,如今翻了出來當初的一些事又涌現在了眼前。
掌珠看了幾眼簪子,便將那根簪子放在別處,又清理出一些當初杜老夫人送她的東西,這些暫時用不上的,還不如拿去換了銀票放在荷包里穩定,上路也輕便。
掌珠便將這些都收拾了出來,當然不包括史家給她的那套南珠頭面,余者也有十幾件首飾。她用一張藍花布仔細包好了,接著叫了張娘子來吩咐:“幫我把這堆東西送到當鋪里去換成銀票。”
張娘子看了一眼,每件首飾成色不一,道:“姑娘收著這么多的好東西怎么平時卻不見你怎么戴?”
“我不喜歡這些,還是把它們變成錢吧。”
張娘子又問要死當還是活當,活當的話換不了多少錢,掌珠道:“死當吧。”
張娘子心中只覺可惜了,這些東西送走容易,將來只怕有錢也難買的,特別是那些造型別致,用料足的很是難得。只是她可惜也沒用,掌珠在乎的是能換多少銀子。
將能換錢的換了錢,掌珠接手了幾個病人后期需要留意,她得再多留幾日。五月中的時候一些時日不見的荀紹又在醫館露了面。他趁著掌珠跟前沒人的時候低聲與掌珠說了句:“你知道嗎,晉王他們節節敗退,如今已是困獸,很快就要被捉了。不管是晉王也好,還是榮王也好,敢起兵造反,這可是死罪。聽說皇上絕不會饒過他們的。依著我們皇上的手段,你猜那楚瘸子會如何?”
掌珠聽了這樣的話她眉頭也沒皺一下,自然也沒看荀紹一眼。她根本不搭理荀紹,那荀紹也不惱,繼續和掌珠說:“最遲下個月,這場叛亂就會平息了。皇上也該收網了。”
掌珠忙著舂藥壓根沒機會搭理他,那荀紹見掌珠充耳不聞,對他不理不睬的,他又呆呆的站了一會兒,接著說:“那天你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滾!”掌珠終于說了一個字。
“呵,就這樣的討厭我?呵呵,我倒要看你能輕狂到幾時,到時候別哭著來求我,話說在前面,那時候可不是下跪那么簡單了。有些事之前一直沒能辦到,現在我可想……”荀紹俊美的臉上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
能從他的嘴里聽到什么好話?掌珠可不想被他再這樣的侮辱,一把拿了柜臺上的秤竿就要趕人:“你再不滾我可要打了。”
那荀紹到底還是有幾分懼怕她,接連往后跳了幾步,后來大笑著離去。
待荀紹走后,掌珠就跌坐在了凳子上,晉王莫非真的兵敗呢?楚元貞他……他曾說過十王府已經沒了退路,要真是被俘抓到京城來,他只怕活不了命。他若就這樣死了,自己又找誰報恩去。
去北邊,還是去見楚元貞?掌珠面前出現了選擇,但這個困惑并沒有打擾她多長時間,掌珠已經有了選擇。
荀紹在傅掌珠那里并沒有落到什么好,他碰了一鼻子的灰心里有些不舒坦。后來他鬼使神差的出現在了杏花巷。
當他叩響門環時,來開門的依舊是龍梅。
龍梅原本擋著荀紹不讓進的,荀紹道:“聽說我爹在這里,我要見他。”
龍梅猶猶豫豫了好一會兒才讓荀紹進了門。
這天是休沐日,那荀簡也會享樂,叫了幾個朋友來,還有別的不相識的女人給那些大人們來回斟酒逗樂。謝若蘭穿了一身正紅的衣裳,打扮得格外花枝招展。她坐在這些人的中間正彈琵琶。父親的這些朋友中大多是官場上的人,彼此都是熟面孔。
荀簡正高興,突然見兒子來了,他有些詫異,一手擋開了一位妙齡女郎遞來的酒杯。
“紹兒,你怎么來呢?”
“父親,我有事與您商量。”
荀簡聽說命音樂繼續,他起身來和兒子道:“我們別處說去。”
若蘭彈著琵琶,卻用余光去暗自打量荀紹。這樣好的人,他卻背叛了姐姐另娶了別人,他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