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生春

109.排命盤

109排命盤

玉山先生是東朝有名的神棍,這是姚海棠見到排盤的場面后唯一的念頭,只見這人手上拿著個小卦盤,不是以八卦來排盤的,而是一個她

看不太懂的東西。

要知道她雖然不怎么研究古代算命卜卦,可也有些了解,居然有她沒見過的算命工具,這可真新奇。于是姚海棠一站到那兒就歪了念頭了

,壓根沒把心思放在排盤上,旁邊的人一個比一個緊張,獨獨是她在那兒興奮得不得了。

“二元合會局,命主貴,因福澤略刻,命途略平,初年旺,晚年若子女雙全吉,若膝下清寒兇……”玉山先生說完一大堆后卦盤一收,招

了招手說:“福澤略刻者,啟靈損壽,其命途又平,此人不宜留在山上,以免早亡。”

那人聽了自然有些不高興,四方堂可是許多人向往的好地方:“可是算命的明明說我是大富大貴的命,一輩子受享無窮,為什么到玉山先

生這里就有了不同?”

只見那玉山先生撥弄著手里的卦盤,抬頭看著身前的人笑了笑說:“我說了初年旺,說明你確實有富貴的時候,至于是不是大富大貴,我

只能說命途里注定有的,有很多人都未必能得到。這世上的命理都是吉半兇全,也就是說吉相可能只有一半有用,有時候環境會影響命途和福

澤。”

接下來是一個姑娘,玉山先生就揮了揮手讓她走近些,姑娘走近些了后,玉山先生問了她的生辰八字,然后又細細地看了看她的面相,然

后說道:“坐下吧。”

排盤需要一定的時間,姚海棠和眾人一塊兒守候在一邊,總共有十四個人進行排盤,姚海棠抽到第六。

“啟元三合局,福澤厚,命主貴,這個格局在于父母,如果能享父母祖蔭,那在姑娘家來說就是不可多得的好命盤。但我觀姑娘面相,似

是父母早亡,家中只余二三親人,由此可見姑娘的命盤就要折半。折半損半,姑娘這一生雖無大富貴,卻因福澤厚也可圓滿,只是沒有父母祖

蔭,命途會相對坎坷一些……”這回收好了卦盤后,玉山先生看向晏復山和何芳言以及四方堂其他人說道:“宜,只是這姑娘若能認個福厚壽

元長的義父義母,會更好一些。”

只見晏復山點了點頭,然后就讓人領了那姑娘下去,接下來的是連著三名少年,有兩個留下了,有一個走了,前五個走兩個,六成的命中

輪到姚海棠時,她先伸長脖子看了眼卦盤,越看越覺得有興趣,確實是沒見過的,回頭記著了買個來玩兒。雖然她不懂算命,但這工藝確

實是不錯的,有特殊歷史意義的東西總是會很讓她撓心,非做個更好的出來不可。

“姑娘請坐,報上姓名及生辰八字。”

報了生辰八字后,就見玉山先生低頭在那兒十指如飛,不消片刻后神色平靜地抬頭說:“你也難得了,竟是三平局,福澤平、命途平、天

地格平。三平局呈兩種極端,一是平順安穩,一是極富極貴,平順安穩在三平局是非常合理的,但極富極貴在三平局也一樣很尋常。三平局一

看父母,二看夫妻,我觀姑娘父母緣淺,至于姑娘的夫妻我卻是看不到了。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要么和姑娘一樣是至平至順的命盤,要么便

是至貴,至貴至平之人在他人盤上都是不顯的。”

點頭,姚海棠喜歡第一種可能,至平至順,聽著都讓人心里高興:“爹娘走得早,不是說無父母損半嗎?”

她沒說“我爸媽”,因為自個兒爸媽在現代活得好好的,她說的“爹娘”指的是這身子的爹娘。

“自然是損半,在三平局來,損也平,所以姑娘這一生注定了是安安穩穩太太平平的。在啟靈師來說倒是適宜,只是姑娘將來若嫁得至貴

之人,最好莫在京城多待,京城龍氣重。姑娘嫁了貴夫,在京城長住則壓平抑貴,需防身敗名裂慘淡收場。”玉山先生說著就收了盤,收盤時

卻又仔細看了兩眼姚海棠的眼睛。

這時姚海棠都被他看得發毛了,她心想:“這玉山先生別是看出我是穿越黨來,那才真叫慘淡收場了。”

好在玉山先生只是說:“姑娘的父母我倒是看得不太清楚,只是緣淺,說不出是生是死,至于姑娘說的走得早,從命盤看似乎有些混亂,

不是太清楚。因是緣淺,所以命盤上并不顯,不過姑娘命平順,也多是父母有蔭,想來就算早走,也應當是無病無痛而終。”

這話說得姚海棠想噴他一臉,心想:“我爸媽都長命百歲,不過無病無痛而終這倒不錯,不痛苦。”

“道是富貴開局,三平穩局,說來倒不是姑娘宜嫁貴夫,而是貴家子宜娶姑娘。”玉山先生說完一笑,撥弄了一番卦盤后叫道:“下一個

遠遠在高臺上,杜敬璋安安穩穩地聽完這句話后,忽然發現陳平益看了他一眼,他遂側眼詢問陳平益是否有話要說,卻聽得陳平益“嘿嘿

”然發笑說:“公子這可真正襯您了,前朝十六位皇后,有六位是三平局,且正逢盛世。本朝太祖元皇后也是三平局,元皇后以下王候親貴中

也有三平局的嫡妻。公子,小的倒沒想到海棠姑娘還是三平局的命格。”

這一番話惹來杜敬璋一個冷眼,復又回望著場中:“三平會三元,宜主太平盛世,昭芳百代。或許塵埃落定后,我會跟父親說,他錯過了

命中注定的盛世”

在對待當今萬歲爺的問題上,他們家這位公子總是難以態度平和,這會兒陳平益很想回一句:“公子,您又鬧別扭了。”

此時忽然有風穿過高臺卷起幾片落葉,盡是枯黃之色,杜敬璋伸手拂下落在肩頭的落葉,卻有一片沾在了手心里,他眉心一跳轉身看向身

后多出來的黑衣人。復又看了眼手心的落葉,紅如血……

“出什么事了?”杜敬璋略感不安地問道。

這世上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夠讓他感覺到不安了,因為他所在意的人要么高高在上,要么他護得周全。他自然不相信是這些人出了事,他在

東山祭祖,如果有誰敢動他們一根汗毛,說不得他真的要掀驚天之浪,清洗朝堂內外

黑衣人一低頭答道:“回公子,皇……皇上命人斬慧皇后于宮門外,罪名是yin亂宮闈九公子已經接到了消息,現在正趕回京城,院長讓

我來請公子回去,眼下只有公子才能穩得住局面。”

“宮闈我那位父親是愈發地不照規矩慢慢來了,居然以這樣的理由……”下面的話杜敬璋沒有再說,只凝神看了眼排命盤的場院里,

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后,回頭頭來時又是一臉冷峻:“即刻啟程。”

“晏堂主那邊總要知會一聲才好。”陳平益提醒道。

這一提醒杜敬璋首先想到的是姚海棠,于是對陳平益說:“取紙墨筆硯來。”

迅速地寫好了兩封手書,一封自然是給晏堂主,一封自然是給姚海棠的。兩封手書都是辭行,只是言辭上會有些微區別:“你留下來,把

手書一一送到,向晏堂主說明事由,海棠那邊……跟她說一句,莫卑莫亢、徐徐而行。”

“是,公子。”

待陳平益應答了后,杜敬璋就領著忠字營和太平院的黑衣人走了,他的腳步不免有些急匆。他那九弟本來就在回京的路上,治水有功而且

是大功,本該回朝受賞受封,卻沒想到人還沒到京城就接到了母親以非常不光彩地方式死去。

不僅杜敬玱會憤怒得沒有理智,杜敬璋都感覺到了憤怒,以及意外,這時他只想回京問問他那位高高在上,且天生喜歡操縱旁人生死以及

榮辱的父親:“您到底想做什么”

日盡黃昏之時杜敬璋臨近京城,而他想問的話已經有人在宮里問著了。

站在御書房里,言相爺忽然覺得自己老了,老得趕不上這位圣天子的腳步了,老得已經覺得自己應該退出朝堂,讓萬歲爺和年輕人較勁兒

去:“萬歲爺,老臣大概是真的老了,您的目的老臣明白,但老臣不明白為什么是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早一點也不晚一點?”

只是皇帝并沒有答話,擰著眉頭在昏昏的燈火里看了言相爺一眼,然后翻了翻手頭的奏折,似乎翻得無甚趣味復又把奏折合上扔在一邊兒

,食指有節奏地叩擊著桌面,上好的楸木發出清脆如琴一般的聲響。在這聲響里,皇帝開口道:“言卿比朕小三歲,朕且不言老,言卿怎能在

朕面前言老。”

“萬歲爺……”言相或要說些什么,卻被皇帝揮手制止了。

“朕這時在想,朕的那些皇子們會到朕面前來說些什么。”皇帝似乎對這很感興趣,說這話時看了眼宮門外,像是期待從外邊忽然走進來

一溜皇子似的。

“報……萬歲爺,四公子已經到了城門外。”

皇帝聽罷揮手示意小太監退下,遂抬眼看著御書房門外那片金黃色的斜陽,只余下了最后一點兒光輝,似乎隨時都會消失在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