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因為姨娘的緣故,對景家頗有怨言,繼而對我也有了看法,我不怪你。只恨我自己,勢單力薄,幫不了你。”洛玉瑯實在不想再聽,“這是我與景家的事,與你無干,我尚有事,你自便吧。”
純笙立刻推著輪椅準備離去,景玉霜快走兩步攔了下來,“我對你是真心的,我要和離也是真心的,你再不喜歡,日后也要娶景家的女兒,與其娶個與你不同心的,為何就不能娶我?”
“景家的女兒可以從來不要顏面,可洛府的規矩仍在,你現在是洛二公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洛府的媳婦,莫損了洛府的顏面,惹得父親再次動怒。”洛玉瑯沒想到景玉霜竟可以如此癲狂,全然不顧其他。
“除了我,沒人可以嫁你。”景玉霜的堅定更令洛玉瑯無語,不想再與她多言,“你再不守禮,我就喚人來了,如此一來,父親必然知曉,你該知道后果的。”
景玉霜緩緩后退了兩步,讓出了路徑,看著洛玉瑯目不斜視從自己面前經過,“我會讓你明白,我才是真心對你的人。”
可惜洛玉瑯仿若未聞,輕聲交待著純笙,“推我去見父親。”
洛老爺似乎對洛玉瑯此刻就要去南唐的想法并不意外,“先暗地里去摸個底也好,只是畢竟都是族人,下手時講些情面吧。”
洛玉瑯點頭應承,“父親,我只是想讓自己當個明白的家主,并沒打算翻天覆地。”
“你放心去吧,家中一切有我。”洛老爺突然想起一事,遲疑了半晌,還是想打聽一下,“既然你心中有人,守孝三年的事,還是應當早些安排妥當,你能拖,旁人也可未必能等。”
洛玉瑯沒想到父親會如此直白,“她年歲未到,不急。”
“今年不急,三年也不急嗎?”洛老爺見他如此不老道,不由得替他著急。
“不急。”洛玉瑯篤定的說,洛老爺卻會錯了意,點頭不止,“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洛玉瑯心急想去找,根本沒在意父親的意有所指,胡亂地應承下,就坐車趕往別院。
正埋頭算著帳,余光里閃過一抹白色,抬頭就看到洛玉瑯站在門前,也不進來,靜靜看著自己。
看慣了一身紅衫的洛玉瑯,眼光停留的時間長了些,“不過短短時日未見,就不認得我了?”洛玉瑯一臉哀怨,緩緩走近。
孝服里面的紅衫若隱若現,就連頭發上的金環都是用紅白兩色的絲帶系著,腳上的紅靴還是十分顯眼,這樣裝扮的孝子也算是前所未有了。
“這陣子算得我頭都炸了。”雖然也想安慰他兩句,可他一走近,她就看出他明顯是哭過的,一想到人家剛剛傷心完,自己又提,是不是不太好?
“可有看出什么問題?”洛玉瑯尋了靠椅坐下,接過青荷遞來的熱茶。
拉開抽屜,從里面抽出幾張紙箋,起身送給了他,“一家之言,要是寫錯了,你全當沒看過吧。”
洛玉瑯見她春寒未消就換了薄薄的夾衫,捉住她一只手摸了摸,“這么快就減衣,當心凍著。”想抽回,卻被他握緊了,“去添件衣衫。”
“我不冷。”搖頭。
洛玉瑯卻不依不饒,“我的手都比你的熱,怎么會不冷?”
“那我去添衣衫,你先看看吧。”見他視青荷如無物,她卻不能,逃也似地出了房間。
等她再回來,洛玉瑯已經等不及與她說,“看來我果然挑中了千里馬,你與我的想法何其一致。”
也十分欣喜,“我所說的都是對的?”
“嗯,想不想跟我一同去南唐?”洛玉瑯問她,更加欣喜,本來還想著等過段時間再提,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心愿已達成。
“何時出發?”洛玉瑯見她急不可待的模樣,瞅了她好一陣,“我這別院可比蘇城的別院大了一倍不止,消遣的地方也多,為何總想著往外跑?”
眼珠一轉,“是你剛才問我的。”
“我就是知道你待不住,怕你再想鬼點子逃跑,索性帶你一同出去走走。”洛玉瑯說完,已經有些按捺不住,“當家的,你打算將繡坊開在哪里?”
洛玉瑯看著雀躍的,撇了撇嘴,“你本來想去哪里?”
老實回答,“江州。”
“那里不遠不近,又不算繁華,為何要選那里?”洛玉瑯不解。
大方地釋疑,“那里不是官道的必經之路,只要不是專門去江州,就不會遇上我。”說完發覺洛玉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眼神都沒了暖色。
“不是說你,是穆府。”她蒼白的解釋顯得欲蓋彌彰,“我就當你是以前的想法,要是讓我知道你現在還存著這樣的念想,絕不饒你。”洛玉瑯有些傷心,難道山洞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現在自然不會。”認為,洛玉瑯肯相助,怎樣都比她獨自闖蕩要容易許多。
洛玉瑯終于放過了她,“看在你山洞里與爺生死與共,爺就當從不知道你的雜念。”
回頭看了眼未盤算完的帳本,“既然出發在即,不如我將帳本算完吧。”
“左右無事,我幫你一把,免得晚飯都沒得吃。”洛玉瑯也不管她在不在意,親自搬了椅子坐在她旁邊,拿起多余的算盤,翻開帳本開始撥弄。
見算盤打得并不比他慢,有些好奇,“穆府連這都教嗎?”
頓了一下,更抬頭看了他一眼,洛玉瑯馬上道歉,“是我失言,至此后再不提。”
“在蘇城當掌柜時學會的。”見好就收,依舊告訴了他緣故。
洛玉瑯意外地看著她,“我自幼被父親強逼著學,手不知被打疼過多少次,沒想到,你一次板子都沒挨,也能學有所成。”
“帳房先生送了我口訣,背住后,多打幾次不就記住了。”一臉驕傲地看著他。
滑若凝脂的臉近在咫尺,何況那雙眉眼更加靈動,洛玉瑯若不是意識到自己重孝在身,早就忍不住上手去摸了。
“算帳吧。”洛玉瑯不知這話是說給她聽的,還是對自己的鞭策,之后不再抬頭看她,只埋頭算帳。
兩人合力之下,終于在第二日午間將所有的帳本算完,依舊是提出的那幾個問題,洛玉瑯也不瞞她,“這些吃里扒外的,是時候收拾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