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在宣城待幾日,不必熬夜的。”洛玉瑯知道她的性子,藏不住活,不想她像前幾次為他繡荷包和那副鳶尾時,總是熬個通宵。
“這次只帶了絲線出來,我還要明日去尋合適的布料,你且等著吧。”聽著外面漸漸喧囂的聲音,忍不住掀了車簾去看熱鬧。
洛玉瑯也有些心動,與她一樣借著車窗看外面的風景。“不過兩日的路途,竟然變化如此之大。”
等馬車進了城之后,張望著街面上的所有,有些雀躍,“晚間我拉上青荷,一同去外面嘗嘗這里的風味。”
洛玉瑯哀怨地嘆了口氣,這是篤定自己不能現面,有意眼饞自己呢。
等到了住的地方,下了車,扯著青荷說著悄悄話,洛玉瑯攏著斗篷不敢多在外面停留,斜睨著她走過,“莫太放肆了。”
“哦。”敷衍地應聲,“青荷,走吧。”
青荷看了眼青蓿,得了他的首肯之后,才放心跟朝著剛才路過的最熱鬧的街道走去。
兩個人走走看看,吃吃喝喝,直到洛玉瑯事都辦完,她們才提著幾樣東西回來。“當家的,免得你認為我不仗義,特意帶了東西回來給你。”
洛玉瑯示意她打開看看,一樣是燒制的板栗,還有一樣居然是久制的肉干。
“多謝。”洛玉瑯有些無奈,這分明是她自己喜愛的,自己何曾表示過對這種吃食感興趣。
“我覺得這板栗比我們那的好吃。”將板栗往他面前推了推,“還是熱的,嘗嘗吧。”
洛玉瑯只得應景地嘗了一個,倒是與吳越的糖炒栗子不同,像是火烤出來的,什么都沒添,卻芬芳粉糯。
“領情了,接下來是不是還要嘗嘗牛肉?”居然認真地點了點頭,“你嘗嘗。”
洛玉瑯嘗了一口,“是牛肉?”他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尋常人家一年怕是難得吃到一頓牛肉,就算他這樣的富貴人家,也要時機恰好,才能遇到能做吃食的牛。
“要是別的,我就不帶給你嘗了。”感嘆,“沒想到,一家尋常的館子,居然有這種好東西。”
“你還記得名字嗎?”洛玉瑯本是隨口一問,也順口一答,“叫九釀館。”
“呵。”洛玉瑯反應有些奇怪,“你倒是會挑地方。”
想偏了,“貴是貴了些,可架不住菜好吃。”
“好吃就行。”洛玉瑯又挑了塊牛肉放入口中,比起甜膩的板栗,他更適應這牛肉的味道。
“當家的,時辰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挑了一顆板栗邊剝邊走了出去,洛玉瑯隨后叫了人進來,“看來我們這趟是來對了,連宣州的九釀館都敢拿其他肉冒充牛肉來賣。”說完指了指那包牛肉,示意對方嘗嘗。
來人嘗過以后,“要不是家主提醒,差點被蒙過去。”
“莫說是你,就是我都是后程覺得不對,再嘗一塊才能肯定的。”洛玉瑯喝了口茶,極力想沖淡嘴里的味道。
“看來施掌柜和青荷今晚收獲頗豐。”來人說完,洛玉瑯接道:“也怪不得你們,她們是生面孔,不會引起懷疑。”
“家主打算如何處置?”來人問道。
洛玉瑯看著那包牛肉,“還是按剛才說的辦,既然他們不止賬面上做假,想來份量不輕,那就拿他們開刀。”
第二日,與青荷一道又去逛了街,不但買了宣紙和宣筆,還買了做荷包的布料。
青荷守在她旁邊,仔細地看她畫著花樣,似乎在糾結著什么,“姑娘,教我繡一個吧?”
點頭,“反正布頭買得多,你先挑吧,挑好了,說你想繡什么,我教你畫。”
之后,見青荷埋頭努力地畫著,畫了幾個都只將做為底圖的草畫完就不畫了。“你在畫什么?”
青荷回答,“苜蓿草。”
見她畫的都一小束的小草,葉片有些像池塘里最不起眼的浮萍,“畫得這么小,你剛剛學,怕是不好繡,不如你畫大些,也好動針和配色。”指點著她。
青荷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是憑著記憶,畫大了怕不會好看。”
“那我幫你。”照著她畫的形狀,畫了個適合放在荷包上的花樣。“姑娘,你走真巧,真好看。”
“花是什么顏色的?”問她,青荷努力想了想,“粉色,又好像比粉色紅些,不過不是大紅色。”
在絲線中挑了一會,先挑出一根亮粉色的給她,“你看看,是這個嗎?”接著又挑了深淺的幾種綠色,與亮粉色配在一起,青荷見了,驚喜地說:“姑娘,你手真巧,就是這個顏色。”
花樣和配色大功告成,將她挑好的布頭用繃子繃好,告訴她先從哪里下針,先將葉子繡出來。
等她漸漸上手,才開始繡自己的,因為洛玉瑯如今在守孝,她就選了深藍色的布料,再配上同色系的絳子,就算系在紅衫外,也不顯得突兀。
青荷見她又打算繡吉祥紋,插了句嘴,“姑娘,既然是荷包,為何不繡個元寶?”
失笑,“我怕我繡了,你們家主會斥責你,好端端將他翩翩公子變成了守財之人。”
“姑娘,當我沒說。”青荷趕緊討饒,又繡了一會,苦著臉,“姑娘,只要一看你的,就覺得我的見不了人。”
“有什么關系,反正是你自己用。”專心刺繡,根本沒發覺青荷神色的異常。
一天的功夫,荷包終于做好,因為要教青荷編織絳子,又花費了一天的功夫。
洛玉瑯似乎總不得空,頭一日人都沒見著,這一日連午飯都沒見著他,晚飯時終于露了面。吃完飯,見左右無人,趕緊將做好的荷包遞給他,“將就著用吧。”
“我倒不必將就著用,你的繡功可比別人強多了。”洛玉瑯將舊荷包里的東西都翻騰出來,依舊打開那張符紙,看了看又小心地收了回去。那副鳶尾和給他的報恩銀還在里面。
見又打算說話,干脆替她說了,“爺樂意就這樣帶著。”
“受累的是你,與我何干?”一轉身就看到青蓿進來,似乎有事向洛玉瑯稟告,識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