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說我哪里知道這些,咬牙想著,要是往日,還能向洛玉瑯問得出口,終之現在是不能開口問他了。
“母子連心,母親自去問十五郎便是。”
吳夫人無奈地看著她,“你又不是不曉得,十五郎自幼便與我不太親近,倒是與你無話不談,你身為長姐,略微點一點他,不就曉得了。”
心里哀嘆,這是怎么了?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這事就繞不過去了嗎?
晚間,洛玉瑯見她磨磨蹭蹭不肯上床,忍不住提醒她,“明日要去城外,你還不早些歇息嗎?”
等她踩著床尾,略有些尷尬地躺下后,洛玉瑯環顧了一下四周,“忘了提醒她們,不用這么急著換掉才是。”
看著一切如故的淺綠色紗帳,覺得昨晚像是夢一般,說不清真假。
“睡吧。”洛玉瑯抄起團扇,輕輕為兩人送著涼風,今日的太陽炙熱非常,晚間也比昨晚要熱上許多。
想著吳夫人交待的任務,猶豫著要不要在此時問洛玉瑯,又怕會因此引到昨晚之事上,最后堅決地放棄了。
剛舒了一口氣,洛玉瑯手中的團扇就落到了兩人蓋著的薄毯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明顯是睡著了。
輕輕蒙住了自己的臉,不為天氣的炎熱,臉上有些燙人。
城外蕪陽公主的別院一切如故,因為正值盛夏,無論品種珍貴或是尋常,都是一片翠綠,倒是荷塘中新出的蓮子挺多。
洛玉瑯早已與十五郎坐在涼亭里,每人手持一把團扇,對著棋局指點江山。
蕪陽公主親和地陪著吳夫人,“母親,新熬的蓮子羹,怕您受不住涼,并未放冰,嘗嘗吧?”
吳夫人看了看已然長成的十五郎,越發對年長三歲的蕪陽公主心生憐愛,“多虧了你,十五郎才能如此。”
“能嫁給十五郎,是蕪陽的福氣。”蕪陽公主的嘴甜,讓吳夫人更加歡喜,“如今他也長成了。”說到此處,輕輕用腳在桌下碰了碰的腳。
雖然會意,卻有些為難,光天化日談論此事到底妥不妥當?
吳夫人見她如木頭疙瘩,碰了都不曉得動一下,“十四娘能嫁給洛家主,若不是公主相助,恐怕不會如此順利。”
話到此處,不能不佩服母親的激將之法,“十五郎快要十五了吧?”
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后語,卻也算直指乾坤,吳夫人用眼神表示著自己對她不善言辭的嫌棄,“他比小不過一歲,就是今年了。”
“哦。”敷衍地回應,讓她感受到了母親銳利的眼神,“那母親很快就可以抱孫子了。”
自認自己已經圓滿完成任務的,得意地看著吳夫人,吳夫人自然要厚此薄彼一番,“公主面前,渾說什么?”
蕪陽公主卻因為的這番話緋紅了臉,“你是已經圓了房,公主尚還沒有呢。”
吳夫人對抱孫子的執念之深,讓這句話音調頗高,本就坐得不遠的洛玉瑯和十五郎自然是聽到了。
感覺到洛玉瑯看過來的眼光,趕緊側了身,借著輕拂發梢的時機用手擋住了臉。卻又被吳夫人在桌面踢了一腳。
在心中哀嘆了一聲,只得趕緊完成任務,“母親若心急,不如盡快讓公主與十五郎圓房吧。”
眼睛的余光看到洛玉瑯正朝著自己輕笑,暗自咬了咬牙。
兩位主要當事人之一的蕪陽公主早已經低著頭,抿著嘴,忍住內心的喜悅。
一向冷然的十五郎因為這幾句話,手執白子懸于棋盤之上,久久沒有落子。
有些話一旦說開了,反倒好辦了。
吳夫人終于不再催促,輕輕執起蕪陽公主的手,“蒙公主厚愛,如今十五郎終于到了年歲,也該有些擔當了。不知可有我不知道的規矩?若是沒有,我便請人算個好日子,讓你們盡快圓房。”
蕪陽公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吳夫人滿意地說道:“好,那就由我這個當婆母的來辦。”
晚飯后,洛玉瑯牽著漫步于梅林中,總是時不時回頭看她,心知他是想用今日之事來取笑自己,索性看向別處。
“還記得我坐著輪椅,在這梅林里所說的話嗎?”
輕輕點了點頭。
洛玉瑯似不太滿意,“說來聽聽。”
“記不太清了。”的回答,讓洛玉瑯將她扯到了自己面前,認真地問她,“當真?”
坦然回望,“不當真。”
洛玉瑯失笑不已,“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就連你當日穿著什么衣衫,腳上的鞋繡著什么,我都依然記得真切。”
“你我不過初初做夫妻,你許下的,尚不知真假呢。”
相比的俏皮,洛玉瑯則一臉正色,輕捧了她的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只要你不負我,我絕不負你。”
此時的洛玉瑯讓無比心安,仿佛那些讓她不安的時刻全是她自己的妄念,“當真?”
的輕問,洛玉瑯回答得斬釘截鐵,“當真!”
“我喜歡那個紅崖山烤兔子給我吃的洛玉瑯,我喜歡蘇城時陪我過冬至的洛玉瑯,我更喜歡那個將娶我為妻掛在嘴邊的洛玉瑯。”也說不清自己為何要如此表白,只是若不將自己內心真實的說出來,她總覺得有些惴惴不安。
“我喜歡躲在崖下還不忘警告我的十四娘,我也喜歡將我當恩人待的十四娘,更喜歡稱呼我為漫樂的漫游。”洛玉瑯輕輕將她擁入懷中,“最喜歡我懷中的漫游。”
梅林不遠處,與十五郎相偕而行的蕪陽公主,靜靜立于他身后,看著相擁的兩人,滿眼羨艷。
“走吧。”十五郎回頭,見蕪陽公主仍舊呆呆看著熱鬧,遲疑了一下,牽住了她的手。
突如其來的驚喜讓蕪陽公主有些不失措。這些年,雖然兩人同出同進,但十五郎向來謹守禮儀,從不妄言更不妄動。
今日這樣,尚屬首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