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為凰

第057章 宴請

第057章宴請

第057章宴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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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問,如若天子與瑯瑯王對你有招攬之心,桓澈他會怎么做?”

桓澈這個人惜才,前世天下英杰便盡由他攬于西府之中,民心所向,眾望所歸,他所做的一切的確為其父篡位做了最有力的聲援,若不是王氏門閥與謝氏門閥有意拖延,桓溫年邁死于病中,便在其父在世時,桓氏篡奪帝位也是指日可待。

桓溫死后,桓氏門閥在幾大門閥勢力的夾擊之下受到了重創,其聲望亦受到影響,桓澈才沒有急著篡位,何況有其父謀圖廢立在先,他的行事便需更為謹慎。

但若是得不到的人才,桓澈也必然不會讓他落入他人之手,便如他前世所說過的:“天下英杰盡歸吾手,不意我者,寧可毀之!”

與謝七郎別后,顧鈺一路上都在思索著這一句話,并設身處地的站在桓澈的角度來想此事,如若他真的想招攬她,而同時又有天子與瑯琊王招攬在先,他會怎么做?

想到此處,顧鈺的心中不禁發寒,腳步便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詩琴與詩畫小跑著才能跟上她的腳步,不一會兒,就到了怡心堂前,可堂中一片寂靜,不像是有貴客降臨的樣子。

顧鈺正奇怪著,一身著石青色襦裙的老婦向她走了過來,來者竟是周嫗。

只見周嫗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先是閃爍出贊嘆的精光,待到目光重新落回她的頭頂上時,又露出些許的不滿,但也含笑微斥道:“娘子現在也是我顧府中名傳千里的吳郡名媛了,怎地還打扮得這般素凈?”說罷,轉向了詩琴與詩畫,訓斥道,“你們是怎么伺候娘子的?”

這時的顧鈺走上前,將兩個婢子攔在身后,截道:“有句話說,在其位,謀其政,阿鈺卻不知,自己身邊的婢女何時輪到周嫗來訓斥了!如此越俎代庖之事,可也是老夫人教的?”

周嫗的臉色便是一黑,就聽她接著道,“祖父曾說過,良玉不琢,正是士人們所推崇的,我若打扮得花枝招展,俗媚不堪,豈不是給顧家丟臉?連我身邊的婢女都銘記祖父的教誨,可見周嫗并未將祖父的話放在心上!”

此時的周嫗直是駭得臉色發白,氣得嘴唇哆嗦,幾欲想罵人,可如今的十一娘可不是隨意任她打任她罵的那個不知禮數的庶女了,連老夫人現在都恨不得修座廟將她當佛一般供起來,她又有幾個狗膽敢朝她發脾氣,

于是隱忍了半響之后,她也只好頷首伏低語氣顫顫道:“十一娘教訓得是,是老奴一時心急口快,逾越了規矩!”

“那祖父現在何處?”顧鈺又問。

周嫗這才想起自己來傳話的目的,忙答道:“老郎主在莊園北院中設了宴,凡健康來的士子,還有吳郡之地的郎君都受了邀請,皆聚我顧府之中,老郎主特地吩咐了,十一娘可去赴宴!”

竟是將健康來的士子與吳郡之地的郎君全都邀請至此,祖父這是要干什么?難道還想讓她在這么多青年才俊之中挑一個合意的?

想著,顧鈺不禁失笑,點了點頭,便邁步朝著顧氏莊園的北院處行去,這次周嫗是畢恭畢敬的跟在其后,只是幾人走后,沒有人發現,在怡心堂外的一片小竹林中,有一雙眼睛一直含笑注視著這里的一切,少年斯文俊秀,微微揚起唇角,溢出來的微笑暖如春風。

“殿下,你可看夠了?”一名小廝打扮的侍衛立在一旁,打趣的笑道。

少年彎起手指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頭頂,回道:“沒看夠,誰叫你說話打攪我的!”

“那是奴的不是了,奴給殿下賠罪,可那小姑子不是已經走遠了么?”侍衛又道,“依奴看,殿下要是喜歡,便求陛下一道口諭,將那小姑子要了去!”

他話才落音,誰知少年一聲低斥厲喝:“閉上你的嘴!此事以后不可再提,你這是陷我皇兄于不義!”

侍衛立即作出惶恐狀,又不解的嘀咕道:“此事怎么就是陷陛下不義了?”

然而少年沒有回答,而是大步向前,徑直朝著顧家莊園的北院處走了去。

那里正是群賢聚集處,顧家家主特地叫人在這片空地上搭建了茶棚,一扇巨大的鮫綃屏風置于中間,將郎君與姑子們隔了開,而這個地方可謂是山水清幽,百花競艷的風景絕美之處。

大片的園林依山傍水,其間亭臺樓閣,高下錯落,更有池沼碧波,交相輝映,園中挖湖開塘,引了活水進來,形成一個偌大的碧湖,如明珠一般鑲于兩岸青山間,其上還有精致的畫舫凌波。

見者無不驚嘆,更有甚者將此處園林比作石崇的金谷園。

都道江南士族皆豪富,可也未想到竟豪富至如此地步,這對于從北方遷居來的士族來說,無疑是一種經濟上的打擊。

若論家族清望,朝中累官至高位者,北方來的僑姓望族必然完勝這些吳中士族,可若真論起家財雄厚背景,他們這些號稱一等門閥士族的僑姓望族卻還遠遠不如這些吳中士族。

王五郎不禁連連嘖嘆:“吳中富庶,還真是有點超乎人的想象!”

他剛嘆完,瘐成便持著一柄玉如意走了過來,嗤笑道:“只怕這富庶不只有顧家的一份,我聽說當年吳興沈氏嫁女,雖為貴妾,可那十里嫁妝也是令吳郡之地眾人皆嘆的,有人還說,那明面上的嫁妝還只是冰山一角,沒有人知道那真正隨沈氏進了顧家的嫁妝到底有多少。”

他這么一說,王五郎的眉宇便是一皺,若有所思,也略有不悅,瘐成這么時不時的提起吳興沈氏,豈不是有意讓他記起當年王敦判亂之事,此事于瑯琊王家來說也不啻為一大恥辱。

王五郎笑了笑,沒有作答,而是將目光往鮫綃屏風那一處一掃,正巧一個身著紫綃翠紋裙,頭上挽著飛仙髻的少女從屏風后走了出來,手中提著一只玉壺,舉止嫻雅,意態閑閑。

那少女似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將螓首側過來,向他投以一笑,笑容甚是溫婉可親,研麗綻放。

“好一個冰清玉映,端莊嫻雅的美人,看來這吳中顧家不僅只有一個顧十一娘,還有諸多美人可賞!”

王五郎素來放蕩不羈慣了,說話自是毫無顧忌,他這么一說,瘐成便也好奇的將目光投向了那個美人,而就在瘐成嘴角含笑看得入神時,王五郎卻是臉色一變,轉身離去。

那邊天子與瑯琊王也正好入席,偌大的茶棚之中賓客滿盈,個個衣履光鮮,木屐拖拖,言笑宴宴,美景麗人倒是相映成趣!

顧鈺剛要踏進這北院時,不料一道白影閃過來,將她拉到了附近的一片桃林之中,她抬頭一看,見正是張十二郎,而此時的張十二郎臉上沒有那一貫戲謔的笑意,而是一臉焦急的看著她,面容頗有些倦怠憔悴。

“你怎么了?十二郎?”顧鈺不免訝異的問道。

張十二郎壓低了聲音在她耳邊問道:“阿鈺,你實話告訴我,你要殺的那個人,你所說的大人物,便是那位在玉泉山上以琴曲揚名的桓氏郎君桓澈嗎?”

他話剛落,顧鈺便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回頭往后看時,正巧就看到一襲柔絹曳地長裙的倩影從一棵桃樹后面一閃而過。

“是十娘!”張十二郎道了聲,目露愧色,“阿鈺,對不起,我不該這么急問你。”

“沒關系,我也沒說什么,何況這么遠,她也聽不到!”

顧鈺含笑道了一句,又似想起什么,看向張十二郎,問:“十二郎,阿鈺也有一事想問你,當日我與十娘落水之時,你可有送信給十娘,可有約她到錦鱗池邊單獨相見?”

張十二郎便笑了起來,不禁捏了捏顧鈺的玲瓏瓊鼻,說道:“十一娘,你莫不是吃醋了?我怎么可能會給十娘送私信,還約她到錦鱗池邊單獨相見?十娘性情溫婉,可好像與我之間也沒什么可說的吧?”

“不過,你為何會這么問?難道有人告訴你,我有單獨約過她到錦鱗池邊相見?”

張十二郎這般說,顧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既無此事,可十娘為何要那樣說,明知這謊言一拆就穿,還要撒這個謊,有這個必要嗎?

“十一娘,你又怎么了?我怎么感覺現在的你心思深沉,一點也不像從前的十一娘了!”張十二郎又道了一句。

顧鈺笑了笑,沒有回答,而是轉而說道:“好了,我們也快進去吧!昨晚練了一晚上的字,一定很辛苦吧,今日便好好放松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練了一晚上的字?”張十二郎驚訝的問。

“用腦子想想就知道了,我給你挖了這么大一個坑,你總得憑自己的本事給填上!”顧鈺笑道。

張十二郎忽然覺得哭笑不得,她還知道自己給他挖了個大坑啊,這坑何止是大,簡直就把他給坑慘了!不過,這挖坑一詞還是頭一次聽說,用起來還挺貼切的,這么一想,這內心里對顧鈺的驚訝和崇拜又上升了一分。

也不知這十一娘是什么腦子,平時都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