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為凰

第095章 請他們來看戲

第095章請他們來看戲

第095章請他們來看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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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綺樓可不是一座樓,而是一個占地極廣奢華無比的宅院,這一點顧鈺在前世就已經有了極為清楚的認識,因為這里修建得古樸風雅,且供人玩賞的游戲也應有盡有,故而這里也成了健康貴族子弟們的常來之所。

“據說崇綺樓的主人也極其講究格局和風度,所以這里并不歡迎卑賤的商賈或是庶民入內,能進去的人必須是有修養守規距的名門貴族子弟或是貴女。”站在闊朗大開雅靜無比的宅院門前,新安郡主指著宅院中那崇然高舉的高樓,十分自豪得意的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就比如說我!”

意思是沒有她,以顧鈺的身份還不一定能進去!

顧鈺在心中冷笑,看著這座在健康城享譽盛名的宅院出神,外表是風雅別致,可又有幾人能知這里面的血腥與骯臟?為了滿足那些名門貴族子弟的要求,這個所謂的極講風度和格局的主人便將爪牙伸到了一些家世清白的貴族少女身上,將她們抓來后,不僅教會她們琴棋書畫,還會教一些布局殺人之技,以處子之身作為細作賣給一些貴族子弟。

面對這個曾經讓她害怕過,痛恨過的地方,顧鈺心中到底還是有些傷懷,不過也僅僅只允許自己傷懷一刻,顧鈺的眼神便立刻恢復淡定!

既然來了,有些事情也必須有個結果了!

“怎么樣?這地方闊氣吧?”新安郡主看著顧鈺怔怔出神,以為她是驚呆了,更為得意的含笑說道。

也是了,像這種整日被關在家里學琴棋書畫的小姑子又哪見識過這種地方,進去了恐怕更加舍不得出來!

這么一想,新安郡主唇邊的笑意更濃了,人傻好騙就是容易,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顧鈺也笑得一臉感激:“謝謝郡主啊,我還從來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玩過呢,里面一定很刺激吧?”

“那是當然,刺激得狠,走,我帶你進去!”說著,新安郡主竟然主動挽起了顧鈺的手,一副好姐妹的姿態向著宅院中走了進去,留下身后一眾婢女詫異呆怔一臉懵逼。

若是從前,以新安郡主的高傲脾氣,怎么可能會對一個小小的庶女如此殷勤?

呆怔了一刻后的婢女們也紛紛的跟著涌了進去,而進去之后,大家才發現宅院之中原來還別有洞天,不僅亭臺樓閣錯落有致,就連酒水果脯也是四處可見,好像還是供客人們隨意拿著吃喝的。

在經過一個酒池,一座玉女峰,以及一個偌大的花圃之后,新安郡主帶著顧鈺終在一回廊處停下了腳,跟上來的婢女們才發現這回廊竟是四面相通,穿山過堂的,而且路邊大樹上還掛了好一些寫著清雋字體的竹匾。

“往這里去,是玩投壺游戲的,而這邊去是蓋寶游戲,那邊是一個很大的跑馬場,還有這邊是號稱金溝賭射的效場,你想去哪里玩?”新安郡主手指著四方一個一個的介紹道。

顧鈺往四周看了一眼,似尋找著什么,忽然眼放大彩,說道:“我都想玩!”

新安郡主一噎:行啊!果然不負江東之豪的吳興沈氏之名,豪氣啊!

“那好,我們就從這邊……投壺開始吧!”新安郡主往著東邊一指,然后拉著顧鈺大步朝著一座十分纖巧的重樓殿宇里走了進去。

守在門前的侍者一眼便認出她來,含笑恭敬施禮道:“原來是郡主光臨,鄙人真是不甚榮焉!”

新安郡主揚起了頭,嗯了一聲,指著身旁的顧鈺,肅容道:“這是本郡主的朋友,不可怠慢了,將你這樓中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都送上來吧,讓我這朋友嘗嘗你們崇綺樓中廚子的手藝!”

“是,是!”那侍者含笑作答。

新安郡主對這侍者的態度十分滿意,忙拉著顧鈺找了一個上房的位置坐下,這位置極好,隔著窗口垂目一望,廳中景像畢現,有年輕的郎君正拿著竹矢投壺,四周還有美人倚欄而坐,彈奏琵琶錚錚!

顧鈺看著那四周莞爾含笑的美人怔了一會兒神,這時,新安郡主在她耳邊又問道:“投壺,你玩過嗎?”

顧鈺搖頭:“沒玩過!”

一看就是在家族里管教甚嚴的女郎,連投壺都沒有玩過。

新安郡主心里一陣鄙夷,忙解釋道:“春秋時人喜愛投壺,到了魏晉,那些名士們便偏好曲水流觴,不過,本郡主倒是覺得比起曲水流觴這種故作風雅賣弄詩詞的游戲來看,還是投壺比較好玩一些!”

“郡主所言極是!”顧鈺含笑附合說了一句,對這位喜好騎馬射箭的新安郡主的品性,她也算是習以為常。

“那我先將規距給你說一下吧……”新安郡主說道,然后將這里投壺押注的規距仔細的說了一遍。

顧鈺連連點頭,對于這種輸一賠十只讓客人吃虧的規距,她當然也不陌生。

“然后我們可以開始玩了,我先下場,還是你先下場?”

顧鈺道:“郡主先吧!我先學習一下!”

新安郡主內心竊笑,又道:“好,你準備押多少?”

顧鈺看向她,反問道:“郡主覺得押多少比較合適?”

新安郡主漆黑的雙瞳轉了兩圈,試探性的說了一句:“一百金銖,如何?”

“一百金銖?”顧鈺很是訝異。

新安郡主也有些心慌,有種耍伎倆被拆穿的感覺,不過她很快鎮定道:“以你外祖家江東之豪的豪氣,不會一百金銖也舍不得拿出來吧?”

顧鈺也是一愣,訥訥道:“不是舍不得,郡主,我還以為玩這游戲至少得押一千金銖呢!你剛才不是說這等游戲乃是貴族子弟玩的嗎?”

新安郡主頓時一呆,瞪著眼睛看了顧鈺許久,才緩緩的轉動眼珠,心中暗道:這顧十一娘是真傻啊!這等低水平的游戲還得押一千金銖,她到底知不知道一千金銖是多少?她會不會數數?

雖然這樣想,新安郡主還是十分豪爽的笑道:“好,你說一千金,那就一千金!”說罷,忙叫了侍者過來,吩咐道,“這里的場子由本郡主包了,由我與我的這位朋友一起下場,比賽輸贏,如何?”

侍者微笑:“郡主說要包場,我們豈敢不從,自然是謹當從命!”

新安郡主得意的一笑,立即又將身后的婢女喚到了面前來,道:“你們現在立刻馬上去,將王家郎君王五郎,庾家郎君庾子謙,謝家郎君謝七郎還有那位桓氏郎君桓澈請到這里來,就說本郡主今天請他們來玩!”

婢女們聽著一呆。

顧鈺也道:“郡主,你其實只想叫那位桓氏郎君來的吧?何必叫上這么多,萬一是輸了多沒面子!”

新安郡主心中一聲冷哼:要的就是讓你掉面子!

嘴上卻道:“本郡主都不怕掉面子,你怕?”

顧鈺笑了笑,回道:“既然郡主不怕,那我就放心了!”

什么叫放心了?這話什么意思?

消息傳到烏衣巷謝家的時候,謝玄正在看著一張輿圖,并與其嫡姐謝道韞商議著其叔父出鎮豫州北伐前燕之事。

當門僮說出新安郡主將顧鈺帶到崇綺樓之事時,謝玄想也不想的丟下輿圖,奔出門外登上馬車朝著崇綺樓的方向飛馳而去。

“你說新安郡主請我去崇綺樓看戲?看什么戲?”

婢女將消息傳到桓府的時候,桓澈亦才剛剛晨起,因為一晚上的夢魘,他現在的精神還處于疲憊狀態,所以對于所謂的看戲興趣并不是很大,

但當仆僮說道:“新安郡主與顧家十一娘在崇綺樓中比賽投壺,想請郎君也去那里玩玩!”時,桓澈這才打起精神,眸中露出些許詫異。

待仆僮退下后,他又喚了婢女阿虞過來問:“關于崇綺樓中的一切,你可有查到什么?”

阿虞答道:“請郎君恕罪,阿虞還未查到崇綺樓背后的主人是誰,不過,阿虞從那里的下人口中已逼問出,此人常以面具掩面,而且頗通一些術數,阿虞斗膽猜測,此人應是天師道之人!”

“天師道?”桓澈喃喃重復了一聲,又揮手令婢女退下,腦海里立時又閃現出了那個帶著面具的黑衣男子。

“既是桓郎君看上了,豈有不敢從之理,這小姑子還是完璧之身,你若喜歡,我便送給你!”

“多謝郎君相救,阿鈺此生必誓死報答郎君!”

“如果這個崇綺樓你想要,我也可以給你,但你必須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手枕額頭休憩了一刻后,桓澈便叫了一仆僮來準備馬車,言道:“好,去崇綺樓!”

幾輛華貴的馬車停在了崇綺樓宅院門前,當謝玄、桓澈與瑯琊王五郎陸續走進崇綺樓中時,整個宅院中幾乎沸騰了起來,王五郎也算得上是這里的常客了,但以“芝蘭玉樹”之稱的陳郡謝七郎以及剛剛名傳健康的桓澈卻還是頭一次來。

迎他們進去的侍者們自是誠惶誠恐,尤其在看到頭戴幃帽也掩飾不住周身華貴飄逸之氣的桓澈時,見者無不側目,恭敬仰望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將人嚇走似的,無不小心翼翼。

當然,更熱鬧的還是要屬顧鈺所在那個投壺之所了,賓客們一陣叫好,四周皆是掌聲連連,然而,新安郡主的臉色卻已是鐵青。

看著新安郡主一分分沉下去的臉色,婢女也很害怕,便說了一句:“郡主,她不是第一次玩嗎?怎么每次都能中?郡主,這樣下去,你一定會輸得很慘的,咱們還是別跟她玩了!”

婢女不說還好,一說,新安郡主更惱火的跳了起來,沖著婢女喊道:“誰說我一定會輸,這還沒到最后呢,才剛剛開始呢,再說了,除了投壺,還有賽馬、射箭,我不信她樣樣都能勝過我!”

“給我下注,再押一千金,我就不信她能全中!”

“郡主,你已經輸掉五千金了!”

“少廢話!”

婢女嚇得不敢再說話,只是看著顧鈺投進去的那滿壺竹失神情惶惶,應了聲:“是!”忙跑了下去!

隨著侍者的一聲高喊,新安郡主與顧鈺再次開始投竹失!

十二支竹失“嗖嗖”的射入廳中的鐵壺之中!

掌聲再次響起,侍者報出數量:“四十五支箭失,全中!”然后看向新安郡主,道,“郡主,你這位朋友技藝高超啊,這次,郡主好像……又輸了!”

聽到“輸”這個字的新安郡主立時暴跳如雷,咬著牙齒呼地一下就朝顧鈺所在的方向沖了過去,恨不得一把將顧鈺提起來,怒吼道:“顧氏阿鈺,你不是說你不會嗎?沒玩過嗎?你是不是在耍我?”

顧鈺一臉的無辜道:“我真的只是第一次玩啊!郡主,我沒有騙你,沒想到這么好玩!”

“第一次玩?第一次玩,你怎么次次都能中,一次都沒有失手?”

顧鈺思索了一刻,認真答道:“也許是因為我今天……運氣爆朋……要不,改天再陪郡主來玩?”

新安郡主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什么叫運氣爆朋,爆朋是什么意思?欺負我讀書少?

瞧這幅樣子,笑得有多得意,多賤!

“給我撕爛她這張嘴!”氣得肝疼肉疼的新安郡主立時又跳了起來,指著顧鈺向身后的婢女命令道。

婢女們躊躇不前,畢竟這可不是一個打架的好地方!

“你們還在等什么?連你們也不聽本郡主的話了?”新安郡主吼完,擼起袖子似乎就要親自上。

這時,門外有個聲音傳來,哈哈笑道:“郡主,愿賭服輸不是你常說的一句話嗎?今日久逢對手豈不是一件歡喜之事,緣何如此生氣?”

新安郡主尋聲一望,見正是王五郎手持羽扇,腳踩著木屐施施然行來,而在他的身前,已然有兩道修長的身影犖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