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為凰

第168章 虞氏的招供(下)

第168章虞氏的招供(下)

第168章虞氏的招供(下)

千語千夜:、、、、、、、、、

“他的弱點是什么?”顧鈺不由得蹙眉怒問道。

虞氏不免又“呵呵”的笑了起來,也不知是悲到極致,還是喜到極致,她笑了一陣后,竟指著顧鈺道:“那就是你的這一張臉,哈哈哈……就是你的這張臉……他就是敗在了你這張臉下……哈哈哈……”

鎮西將軍謝尚自幼時就極富有聲譽,曾被王導評之為“座中之顏回”,清易令達,幽默風趣,自然不做作,乃是世人所稱頌的真正的風流名士,自十八歲起謝尚便已領江州刺史一職,后進鎮西將軍,都督豫、冀、幽、并四州軍事,一時積名望以及權利于一身,名傾江左,使得陳郡謝氏位列一方鎮,達到鼎盛時期。

然而,傳言此人極其的驕傲自負,從不推崇于任何人,永和八年,朝廷派謝尚帶兵駐扎壽春,欲與殷浩一起北伐,便在那里,她見到了那位傳言有“風姿妖冶”之稱的華貴男人謝鎮西,那時,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大量搜訪民間樂人,制造石磬,而她便是在那個時候被那個人以樂人舞姬的身份送到了鎮西將軍府中。

“他,就是你今天的目標,你只需將這枚銀針置入他的胸口,他不會立即死亡,而是神智慢慢的被銀針上的毒藥給侵蝕,做完這件事情后,你立即離開,他也只會懨懨欲睡出現短暫的昏厥,沒有人會懷疑你!”那個男人對她如是吩咐道。

也便是這一日,來到鎮西將軍府后,她第一次見到了滿座風姿卓絕大袖翩翩的風流名士,那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談吐不凡,風度怡然,而在這一群名士之中,坐在最上首正中的紅衣男人便如同那一群皓然白雪之中開出來的最為驕傲華貴的薔薇,那是一個的確可以用“風姿妖冶、狂放不羈”來形容的風流名士,一雙幽然而妖異的眸子里滿是淡然的輕蔑與傲然。

當時,她只聽到有人問了一句:“杜乂方可衛洗馬不?”杜乂比得上永嘉年前的名士衛叔寶嗎?

許多人附聲說像,然而那個紅衣男人卻不屑的道了一句:“安得相比,其間可容數人矣!”怎么能胡亂相比,杜乂與衛叔寶相比,中間可容下無數人了!

“善,杜乂膚清,衛玠神清!”在聽了他的評價之后,立即有人拍馬屁的答道。

男人只是笑了一笑,繼續飲酒,不予理睬,這時,鼓樂聲起,有喝醉了的名士不禁站起身來說道:“那就讓鎮西將軍看看我壽春的美人們如何?來,鼓瑟,起舞!”

于是,數名舞姬,敲檀板的敲檀板,彈琵琶的彈琵琶,起舞的起舞,一時之間,大殿之中衣香鬢影,袂影蹁躚,那些男人們也有不少人將灼熱的眼神投射到了她們因卓越的舞步而不停顫栗的身上。

她便是這舞姬之中的一員,以白紗遮面,猶抱琵琶,玉指輕劃,媚眼傳情,舞袖間流風回雪。

沒多時,她便聽到了一陣男人的歡呼聲,叫:“好!好!”

她也微張檀口,對那個男人拋去了一個已練習無數遍的嫵媚微笑。

那個男人看了她一眼,并沒有動,但周邊的男人們已是喝彩起來,有人不禁叫道:“那個舞姬不錯,頗有點高貴優雅而內媚動人的風姿,謝鎮西,要不要讓這舞姬扯下面紗,賞一賞這內媚的風情?”

謝尚不置可否,輕輕一笑,仍舊只品著杯盞之中微蕩著的美酒。

“你們賞!”他道。

“那好,既然謝鎮西已拱手相讓,那某就不客氣了!”

一個醉酒披發敞衣的男人大步向著她走了過來,她嚇得心下打鼓,連忙自己主動扯下了面紗,便在這時,她感覺到場中一靜,一種瀕臨死寂之后,立時又響起了一陣嘩然。

“你們看,這美姬像不像從前的城都王妃?”

“像,著實像,不過,應該更像謝鎮西的妹妹褚夫人吧?”又有人嘆道。

“不錯,不錯,確實像!”

便在這時,那個一直坐在殿中飲酒的男人忽地站起了身來,暴怒道:“下去!都下去!”

舞姬們嚇得花容失色,連忙退散,賓客們中也有許多人尷尬的變了臉色,訕訕離開。

“你是誰?”這時,那個男人才走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說,你是誰?敢冒充我妹妹,以此來蠱惑我嗎?”

因為手腕被捏得生疼,她勉強笑了一笑,回道:“將軍,妾不敢欺騙!”

“是么?”他冷誚而邪魅的一笑,一只手很快便探到了她臉上的肌膚上,他并沒有如預料之中的撕下她的偽裝,而是在她楚楚動人的目光望過去時,生出些許遺憾和憐惜來。

“小妹,真的是你回來了么?”他兀自怔怔的說道,眼中已有了些許晶瑩,“小妹,阿兄對不起你!”

“阿兄不必內疚,阿真現在過得很好呢,你也沒有對不起我,阿真不是已經回來了么?”

她趁機回以一個甜蜜而天真的微笑。

男人心中一喜,便牽起了她的手,指著那大紅燈籠懸掛,華燈異彩,錦旗飛揚的鎮西將軍府,說道:“小妹,你看,阿兄現在已有自己的府邸了,待這一次北伐歸來之后,朝廷還要嘉獎于我,給我開府義同三司,阿兄終于不負父親母親所望,讓我們陳郡謝氏成為了可比肩瑯琊王氏的一等門閥士族,你是不是也為阿兄開心?”

“是,我開心!”她答道。

“來,小妹,哥哥很久沒有陪你吃一頓飯了,我這就讓李姨做你最愛吃的荷花酥,莼菜羹,便我們兄妹倆,好好吃上一頓飯吧,自你出嫁以后,阿兄許久不曾見過你了!”

“是,阿兄。”

被一雙手牽至了芳香四溢,溫泉汩汩的別園之中,不過一刻鐘的時候,那邊的石桌上便已擺好了菜,他讓她坐在了自己的對面,小心翼翼的給她夾菜,眼底滿是寵溺與關懷。

“母親去逝的時候,我便已在她墳前發誓過,此生必護你周全,可沒想到……”

他忽然悵然的說了一句,令得她驚恐得臉色大變,也便是在這時,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將那一枚銀針釘進了他的心口。

他的眼神瞬間也變了,變得無比的憤怒而憂傷,不過一抬手,就將她一掌擊倒在了地上。

“滾——”他忽地喝道。

數名部曲聞聲涌了進來,將刀劍長乾指向了倒在地上的她,原本她以為此時此地定然會死無葬身之地,不想,那男人竟看著她說了一句:“讓她走!”

于是,在一陣錯愕和不敢置信中,她踉蹌的起了身,狼狽而頭也不回的向外跑了去,身后卻傳來數名部曲的疾呼:“將軍,你怎么樣?”

“便是這樣,我將那枚銀針插入了他的胸口,他竟然不還手,還放了我離開,呵呵呵……就因為一張臉,因為我易容成了你的那一張臉,就能輕而易舉的擊潰他內心深處的脆弱!”

牢房之中,還在顛狂笑著的虞氏又看著謝玄,說道:“說起來,你們謝家人還真是深情啊!都對同一張臉而深情,可悲!可笑!”

顧鈺臉色大變,謝玄又忍不住上前了一步,被冷靜下來的顧鈺再次拉住。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顧鈺問。

虞氏再次揶揄而瘋狂的嗤笑:“為什么?理由不是很簡單嗎?如果鎮西將軍謝尚還在人世的話,你們陳郡謝氏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也許會是現在的龍亢桓氏,他太強大了,也太優秀,太自負,所以,我們必須殺了他!”

她咬牙吐出最后一個字后,謝玄已是眸光清泠,差點怒而暴喝。

顧鈺握了他的手,看向虞氏,問,“你們?你是說,你和那個男人?崇綺樓的樓主嗎?”

這一問,很快又令虞氏反應過來,她又連忙住了嘴。

這時,謝玄忍不住喝道:“就為了二十萬部曲私兵,為了一個也許根本就不存在的諾言,你們兩人,竟然殺了我堂伯和堂姑兩兄妹,其心何其歹毒!”

面對謝玄的憤怒,虞氏私毫不以為然,甚至更喜,道:“是,我是歹毒,所以,謝七郎君,你還不殺了我,為他們兄妹兩報仇!”

謝玄憤怒的想要拔出身旁獄卒手中的劍,不料,又被顧鈺搖頭阻止,隱忍了片刻后,他才慢慢的平復心中如翻江倒海般憤怒的情緒,對一旁的廷尉正道:“盡管用任何酷刑,但是絕對不能殺了她,便是此牢中也要重重把守,等著守珠待兔!”

守珠待兔?

廷尉正微微反應了一刻,謝七郎君的意思難道是,會有人來救這位顧三夫人?

一念作罷,趕緊諂媚的點頭答道:“是,是,下官一定會命重兵把守,便是一只蒼蠅飛進來也插翅難飛,至于這個女人,謝七郎君放心好了,下官一定會做得令你滿意的!”

廷尉正的話還未說完,謝玄心中已是極其的厭倦憤怒,強壓了心中的悲凄,才牽起顧鈺的手,往牢獄外的甬道上走了出去。

回到烏衣巷沈府之時,已是夜幕降臨時分了,夜空的星子疏淡,一輪孤月掛在天際。

面對顧鈺看過來的目光,他心中更是凄楚難忍,不由得再次將她緊擁入懷,懷抱緊了又緊,在她耳邊低聲道:“阿鈺,我之所以不告訴你,是怕你難過傷心,所有的仇恨,所有的責任,都讓我一人來背負好了,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不開心,更不想看見你有一丁點的痛苦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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