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入局
J5軍事生化研究所,也就是常人所稱的第五研究所,G區特別研究室內,對外聯系通訊保護裝置已被打開,有兩個人正在其中,一個站在入口附近警戒,一個已將微腦與主控光腦連接,正在光屏上截取對外通訊頻道。
“你確定找他有用?”說話的,不是站在門邊的男人,而是半跪在光腦前,動作看起來更為忙碌的白衣研究員。
光屏上,一封郵件已經生成,光標正放在點擊發送的位置,阿倫卻沒有立即發送,而是在停下之前,再次向程翰確認。
程翰直視他,“我不保證一定有用,但我所知道的人里,他是最了解若兒的人之一。”
他聲線平穩,深長的眼中,卻有某種復雜的情緒隱而未發。
阿倫卻無視他那種復雜神情,只是質疑道:“可他是墨家的人。”
墨家是科派中堅,向科派的人需求對關芷的援手,與直接將她推向研究所沒有區別——
“按照計算,事發還沒有過十二小時,除了我們這樣的當事人之外,像墨愈這樣身份的人,應該還沒有得知關芷的事情,”
阿倫平靜地分析道:
“我明白你希望借他的手,把局勢攪渾——你不介意增加一個競爭對手,我也不會有異議,但你真的確定,他參與進來的最終結果,會對關芷有利?”
“依你所說,若兒的身份,對任何人都舉足輕重——無論是你戒慎戒懼的‘那里’,還是其他勢力和派系,也就是說,絕大部分時候,只要沒到最壞的情況,她的生命安全,不會遇到真正的威脅。”
頓了頓,程翰繼續,“所以,或許你找我的目的,是為了借我的力量,使她的處境變得更好一些,但在我看來,目前的當務之急,應該是怎樣避免,讓她陷入到最壞的情況中。”
他說完,深長鳳眸看向阿倫。
正面迎視程翰的目光,阿倫下意識否認,“不可能,‘那里’不會毀掉她的”她只有一個,即便犧牲所有,關芷都是無可替代的。
——只有真正參與這個項目的研究人員才知道,項目中上上下下的人,對關芷寄予了何等的期待和保護,耗資巨萬億的項目蓄勢待發,I博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動關芷。
程翰哼了哼,冷笑。
——軍派對科派,有種天生的惡感,就像水與油般難以調和,尤其反感那種無論何時何地,永遠科學至上的頑固狂熱,特別是他們將研究與人命相提并論時,那種無視鮮血人命的冷血,毫無人性可言,令人齒冷。
阿倫對他的反應并不介意——這也是軍派對他們反感的原因之一,沒有情緒,永遠理智,任人怎么刺激,只要無關研究,就完全無視,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缺乏人氣。
話一出口,阿倫便反應過來——他終究是關芷的導師,善于心理分析,結合程翰前面所言,不難想出,程翰心里真正擔心的是什么……
“你是怕,關芷她……”
阿倫只說了一半,便沉默起來,在心中暗暗計算事情如程翰擔憂的趨勢發展的可能性。
“我不清楚你對若兒的了解有多少,”而他,卻對她的心性智謀,領教了十成十,“但我可以肯定,一旦得知你我和那個‘配種’計劃的存在,哼”
他的若兒,是典型的外柔內剛。或許以往的實驗研究,沒有觸碰到她的底線——看資料里,她被那些研究員擺布了兩年多,都沒有爆發異能的傾向,就可以看出——所以在那些研究人員眼中,她看起來乖巧溫和,配合無間,柔弱無害如草食動物。
有過親身經歷的程翰卻更清楚,一旦觸碰到她的底線,她能夠爆發出多大的能量——甚至,不惜玉石俱焚
而程翰最害怕擔憂的,也是這一點——
由于信息渠道被家族封鎖,外面的局勢,他并不清楚,但很輕易就能想象出,無數勢力的緊逼合圍,會對他們施壓的對象產生何等壓力,何況她孑然一人,根本無依無靠,卻有不少人能被用來牽制威脅她:
就比如,當時他用來威脅她的那幾個戲子。
情勢就像當初在游戲里的放大版,程翰相信她會為了那些人,竭力與那些勢力周旋,卻也更相信,到了必要的時候,以她的性情,會如在游戲里一樣,作出玉石俱焚的決定
——想到資料中有關她自毀傾向的描述,程翰一陣陣心顫。
一個人,怎么可能與國家機器,甚至全世界對抗?
然而各方勢力的逼迫壓力,與她的抵抗不合作,只會一步步將雙方推到絕境——到時,“那里”無論再不舍,也只能將她舍去——因為一個完全不合作,只想與其他人同歸于盡的極端思想者,對研究計劃是沒有價值的。
況且,“那里”研究她了那么久,不會沒有后備計劃——事實上,“那里”為避免她被生物能污染基因,連追蹤器都沒有植入她體內,已經令他大出意外了。
阿倫忽然自語:“我……好像見過項目組里做過W計劃。”
“W”,即是worst——W計劃,也就是實驗計劃模型中的,所謂的“最劣選擇備案計劃”,幾乎在每一個提上實驗階段的研究項目模擬模型里,都會有這一個“最劣備案選擇計劃”,它的存在,是為了挽救或減免優先序列的計劃失敗后,所造成的損失。
程翰眼角的青筋狠狠暴跳了一下,身在世家,他早就見慣了各種冷血手段和行事方式,甚至他也是其中一員。
但即使早已預料到這種結果,可真正從阿倫口中說出,仍然令他有種憤怒無處發泄,想要將眼前最近的研究人員撕碎的情緒。
緊咬牙關,口中嘗到一股鐵銹味,程翰狠狠咽下去,冷聲道:“所以,現在你該明白了,情勢遠比你想象的,要危險百倍”
事實上,他們現在會出現在這里,本就是為W計劃而準備的:
即使是那個“配種”計劃,也需要母方在起碼是配合的狀態下受精孕育和生產,那無疑需要提供的一方,與她培養一定的感情,才不至于令她產生抵觸,進而影響到孕育狀態,又何必特意將他們送到這個研究所,還禁錮了他們的人身自由。
阿倫黯然,無論如何推脫,他都無法否認,自己也是那個項目的成員之一,是推動局勢到達這種地步的推手之一——
每當想到這點,萬千愧悔猶如蟻噬,讓初嘗情竇的心苦澀煎熬。
“無論怎么樣,能令她平安幸福就好”他拙于言辭,短短一句,已是將所有感情隱蘊其中,“論保護她的能力,我不如你,所以我才決定放手。”
第一次挑明他們之間的關系,這是他對程翰的陳表,也是他的承諾:從今往后,他不會參與到這場感情的競爭中——早在加入“那里”時,他便早已失去了這個資格。
程翰平靜地看著他,沒有任何表示——他無權原諒,也沒有必要在阿倫面前承諾什么,更不會放棄對他的追償和回報——假如若兒因那個項目,受到任何傷害的話。
木已成舟,很多傷害,不是一個愧疚的表態,就可以彌補的,程翰也早就過了意氣行事的年紀了。
何況世家弟子多疑,短短接觸半天,他還無法對這個無論從背景、陣營和感情層面,都與自己是對手的人放下心防,心情惡劣下,連帶起面具虛與委蛇都懶得了:
因為在意,他無法對情敵表示大度,哪怕只是虛偽——若是情況許可,此刻他更想把那個招蜂引蝶的小東西鎖到身邊,狠狠欺負教訓一頓,以償自己為她著急焦慮所費的心機。
郵件發了出去,阿倫斷開連接,收起微腦,問道:“墨愈有能力緩和局勢?”
“他和我們的目的并不一致,甚至相反,我沒有把握。但以他對若兒的了解,起碼在關鍵的時候,可以緩和若兒的強硬。”
緩和關芷,相當于緩和局勢——這才是程翰找墨愈的目的,其他的,他無法掌控墨愈的行為。
精神力警戒范圍內,始終沒有出現意外,程翰發覺正如阿倫所言,他的安排確實無有缺漏,自己的謹慎實是多余,靠在門邊的姿勢便稍稍放松,換了重心,屈起一條長腿。
況且郵件已經送出去了,即使現在被發覺,也無關緊要——事實上,這個截取頻道、偷偷對外界聯系的舉動中,阿倫的身份和參與,才擔了更大風險。
彼方,墨愈在微腦提醒下,很快查看了郵件。
看完郵件里言簡意賅的正文,以及附件中的一大堆資料,宛若冠玉的俊顏上神色不變,緊接著聯系了數人,淡淡溫和的男聲在室內響起,平穩有度,不疾不徐。
結束通訊后,溫雅的笑容從臉上消失,墨愈的神色漸漸凝重,苦笑一聲:
“該感謝你終于在最關鍵的時刻,才舍得想起我嗎?為什么不早點發來呢?”
想到離開游戲前,與杜若的那一場交鋒爭執,他甚至懷疑,這就是她突然覺醒的原因,臉上越發無奈。
淡淡牽起嘴角,墨愈輕嘆一聲:
“這時候,還是不要那么快湊近她面前,先找個替死鬼吧,怎么說,我也是因你們程家人而受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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