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誠見石軒渾不在意的樣子,怕他輕忽,提醒了一句:“前輩,那厲道人不像是個易相與的,您可輕忽不得,您總不可能一直不離開坊市吧,就算在坊市內,那也不是絕對安全,總有些鋌而走險之輩。”
石軒邊吃邊點頭,好一會兒才放下筷子道:“我自會做好準備的,我可是怕死得很,不會輕忽的。”
見石軒聽進去了自己的意見,于誠也放下心去,專心用起餐來。不過片刻,兩人就吃飽喝足,招呼侍女過來,準備在青魚樓后面的院子里投宿。
在侍女去辦理這件事的時候,于誠向石軒告辭:“前輩,今日天色已晚,小的還要家去,就不多陪了。”
“哦,你沒住在潮汐坊內?”
“小的哪住得起潮汐坊,只能住在附近的集鎮里,道長明日若還要小的帶路,在港口那里尋小的就行。”于誠苦笑著說道。
石軒點了點頭:“那好,你且去吧。”
于誠走后沒多久,侍女就辦好了投宿的事宜:“客官,您跟著那邊那個小二走就行了,不過,我們青魚樓是先付賬,承惠三十個晶珠。”
石軒掏出一個下品靈石,然后目光炯炯地盯著侍女,看她找零,倒不是石軒舍不得這錢,主要就是想看下晶珠是個啥樣。
晶珠是圓滾滾、小小的、珍珠一般的事物,只是上面有些淡淡的毫光,與靈石相同。只是靈石乃多面體,晶瑩剔透,里面蘊含著不少的靈氣,因此不同性質的靈石顏色還不相同,看起來美麗極了。
將晶珠收好在儲物袋里,石軒就跟著一個臉色略微蒼白的小二往后院而去。一路上石軒卻是在思考著厲道人這件事,自己明日就去洞府那里居住了,理應不會有機會被他襲擊,日后去蓬萊島,蓬萊派肯定會維護好法會之間的事宜,唯有可慮的就是在去蓬萊島的途中,難道要通過傳送陣去?
進了后院之后,一路往左而去,不一會兒就走到了一個僻靜的院子,小二指著院子對石軒說道:“客官,就是這里了,您進去吧。”
踏進這間院子,里面不大,七八丈見方,非常安靜,似乎連傍晚時分吹拂的海風都沒了,地上也沒清掃得很干凈,石軒愣了下,心念一轉,頓時起了警戒,不去想身后一步遠的大門,而是立刻掏出迷魂幡,同時運起金龍護甲咒,接著迷魂幡一搖,灰白色的穢氣之霧飛速彌漫滿了整個不大的院子。
在祭煉成第一層禁制的時候,迷魂幡的穢氣之霧就有三丈方圓,現在已經是第七層禁制了,雖然威力還沒有質的提升,但穢氣之霧的范圍卻是有十丈大小了。
可惜穢氣之霧堪堪只到院墻周圍,就被一層淡淡的白光擋住,無法擴散出去。
早在石軒拿出迷魂幡搖動的時候,從院子的左邊角落里就飛射而出一個頭顱大小的火球,正對面則是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飛刺,慢了幾拍之后,則又有四五張符篆化成青雷、冰刺、劍芒往石軒站立的地方飛來。
石軒怎么可能還在原地,穢氣之霧剛一出現,他就立刻往前方撲了出去,剛一落地,身后就傳來火球爆炸的空氣波浪,然后剛才站立那地方就被各種術法給淹沒了。
術法的余波撲到石軒身上,都被金龍護甲咒給抵擋住,石軒趁第一波術法完結使了個隱身匿氣咒,然后悄無聲息地往正前方潛行而去。
院門前的穢氣之霧被火球清掃一空,但沒過幾個呼吸,其余地方的穢氣之霧就又散布了過來,重新將整個院子都變成了灰白色的霧之世界。
在灰白色的穢氣之霧中,襲擊者們的視線甚至看不清面前幾尺的地方,靈魂修行帶來的敏銳感覺,似乎也被這穢氣之霧消弱了,加上隱身匿氣咒的效果,自然發現不了石軒的蹤跡。
有人激發了一張符篆,閃過一陣金光,似乎是增強眼力,能看穿霧里事物的符篆,可惜這不是普通的霧,是穢氣、病氣等交雜而成的穢氣之霧,自然無法看穿。
他們悄悄移動離開最初站的地方,也不敢貿然喊話交流,怕被石軒抓住機會鎖定方位然后反擊,于是雙方在灰白色穢氣之霧中靜靜地對峙著。整間院子里是可怕的寂靜。
在這死一般寂靜中,忽然有人凄厲地喊了起來:“這霧有問題!”
話音剛落,其他三個聲音也是喊道:“我的左手那里開始腐爛了!”
“我頭好痛!”
“咳咳,咳咳,老大,快點救我!”
然后各色符篆閃過,一道又一道的治療和防護術法交替往身上加去,但都不管用,因為常規準備的符篆以防護直接攻擊為主,少量防備靈魂攻擊,像霧氣中侵腐血肉的效果能防,可使人生病的攻擊,很少人會準備相關的符篆。這就可以看出養氣期、出竅期的劣勢了,能用的術法符篆很多,但不可能每種都學會,或是每種都準備一張在身上,并不像引氣期自有法力真氣護體。
而治療術法雖然管用,但剛剛治好則又被穢氣腐蝕,并不能起到太大作用。
換個時候那些頭疼腦熱并不能讓養氣期修士驚慌,但在四周都是灰白色霧氣的寂靜環境下,心中的恐懼被無限地放大了。
正對院門的角落里,在沉默了很久之后,似乎終于被自己手下不停呼喊求救的聲音給逼急了,也想著石軒多半向先前發出聲音那幾位摸過去了,急切地說道:“不要慌,這霧的毒性并不大!我就沒有事!你們用祈福的符篆頂一下。”
話音剛落,一陣金鐵交鳴的奇怪雷聲響起,剛剛說話的這位立刻就是一聲慘叫。
石軒早就摸到了附近,只是雖然手持迷魂幡,但也就能比其他襲擊者多看半丈,畢竟只是七層禁制的法器,很多效果還不完善。在那幾個人叫喊的時候,石軒并沒有轉去攻擊他們,而是安靜地等在這里,等把兩個出竅期的修士解決了,那幾個養氣期的還能翻了天去?
說話的那個出竅期修士剛一開口,石軒就聽出是厲道人的聲音,收束住念頭,心中波瀾不驚,悄悄靠近厲道人,在他轉移位置之前,第四階的上清手樞雷就轟了過去。
厲道人觸不及防,身上的防護術法看起來也就是第三階,被石軒的上清手樞雷直接轟破,頓時身上雷光縈繞,慘叫出聲。
石軒一雷得手,也不停留,疾步往左退去,然后就看到火球、青雷、劍芒等往剛才那地方飛去,似乎一點兒也不顧及厲道人的生死。
石軒的第四階上清手樞雷雖然比第三階的時候威力大出一倍不止,但擊破防護術法之后,并沒有直接殺死厲道人,只是讓他受了重傷、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各色術法飛來,絕望地再次慘叫出聲。
在術法爆炸聲中,石軒再次使用了隱身匿氣咒,轉移方位之后,調和了五臟之力,調動身體內部水行之氣,掌心中凝結出一個白雪似的雷球,悄無聲息地對著地上施放,然后再次轉移了方位。
寒冰雷發出一陣輕微的爆炸,然后以那里為中心,在地上結了一層半厚的冰,并迅速往四面八方蔓延。
這樣使用的寒冰雷范圍并不大,只有三丈方圓,但石軒是在左邊使用的,所以左邊半個院子的地上大部分布滿了半厚的冰層,而右邊只有一點。
寒冰雷輕微的爆炸聲傳出后,火球立刻往那里飛來,而青雷、劍芒等符篆轉化而來的術法,則等了好一會兒才使出,想也是這個道理,養氣期的修士,像剛才那么使用符篆,現在靈魂之力也應該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石軒轉移了方位之后,密切注意左邊角落的動靜,不出所料,沒一會兒,就聽到冰層上有滑動的聲音傳來,那個出竅期修士在轉移方位的過程中,踩到冰層了!
趁這出竅期修士暴露了方位,且還沒站穩的當口,石軒舉起迷魂幡一道黑光刷去,接著一道上清手樞雷往地上轟去。
見到黑光刷來,這出竅期修士不敢怠慢,再沒搞清楚底細前,能不硬接就不硬接,順著滑倒的勢,往地上一撲,準備懶驢打滾而去。這時正好石軒的上清手樞雷轟來,無力躲閃,只得硬著頭皮生受了,只希望身上的防護法術能夠讓自己保命。
可惜石軒的上清手樞雷是第四階,而且這修士修為還略遜于厲道人,所以被直接轟爛了半邊身子,在地上哀嚎著翻滾。
石軒可不敢怠慢,不能等到他恢復神智使用治療術法,轉移方位之后又是一道金刃神風斬,直接將他分成了兩半,終結了他的生命。
那三個養氣期修士在這個時候卻是沒有出手,剩下那個出竅期修士的哀嚎已經讓他們嚇破了膽,趁石軒還在對付那名出竅期修士,三人不約而同地往記憶中的院門摸去。
解決完地上的那名出竅期修士,石軒才松了一口氣,但依然冷靜地往院門方向而去,路上循著聲音給了一個養氣期修士一記金刃神風斬,讓他連慘叫都沒發出就死了。
離門最近的那名修士推開院門,翻滾了出去,院墻上的白色光芒在院門打開的時候立刻消散開來,穢氣自然往外彌漫。
石軒見大局已定,舉起迷魂幡,將穢氣收回了幡中,同時一雷轟死剩下那名養氣期修士,留一名活口就行了。
踏出院門,那名修士卻已經被一名紫衣少女給制住。她身后則站著四名穿黑色正中有一輪明月,統一樣式勁裝的男子,正是白天見過的坊主護衛隊的裝扮,身旁則是兩個道袍中年男子。
這紫衣少女柳眉鳳眼,瓊鼻粉唇,貌美異常,身量很高,但卻秾纖合度,不過第一眼讓人注意的并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英姿颯爽、氣勢凌厲的風姿,這時正臉如寒霜地看著身旁的兩個道袍中年男子,見石軒出來,沉默了半響,才有些尷尬和小聲地道:“我一感到有術法波動就趕了過來,想不到你已經解決掉了,這次是我們坊市護衛不周,實在抱歉了。”
石軒已經猜到院墻上的白光是防止術法波動和打斗聲音泄露出去的陣法,只是此時心里在感嘆一件事,自己一貫的做事觀點是,不要低估別人的智慧,而現在要加上一條了,也不要低估別人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