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鄭之我是鄭克臧

180.納閩

洪磊腰桿筆直的坐在鄭克臧面前,雖然臉上神色泰然但心里卻未免有些嘀咕,原因無它,實在是他不知道鄭克臧今天傳喚自己所為何事。說起來這似乎很難堪,作為首相居然連君主找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但鄭克臧如今大權獨攬,雖不言事事躬親,但當前政事堂的四人地位還是頗顯得有些尷尬。

雖說在鄭克臧的有心下,四人一早規劃了分管的范圍,其中洪磊以首相的地位總攬全局并監管鹽鐵、營田、稅務、支度、藩庫各司,柯平以次相的身份負責察言、審理、通政、承宣、儀制各司,楊英以輔相管警察、刑獄、寶泉、學校、營繕五司,鄭斌則監管審官司與地方六縣兩安撫司政務以及名義上由他負責卻由鄭克臧親自主導的軍務、軍器、通商各司。可鄭克臧習慣越過輔臣直接跟各司交道,這就讓洪磊等人不免暗自有些怨言了。

“洪卿,有一件事要預先通告你。”鄭克臧神色嚴肅的向患得患失的洪磊通報著。“如今瓊州的戰事,卿應該也是知曉的。”鄭克臧頓了一頓。“孤以為,清虜是斷不會就此罷手,參軍院那邊也預判,只要尚之信余部的反亂平定之后,騰出手來的清虜一定會再度調集大兵入瓊一戰,為此,孤準備再調三個師過去。”即便算是擴編的左龍驤師,鄭軍也不過是七個師的編制,如今要在瓊州一下子投入六個,難怪洪磊有些瞠目結舌,不過更令他震驚的在后面。“這幾乎是本藩的全部家當了,孤頗有些放心不下,所以,孤準備親自去瓊州督戰,東寧就要暫時拜托卿家了。”

獲得昔日陳永華的地位固然說明了自己而今的身份,但鄭克臧欲跨海遠征,還是讓洪磊悚然而驚,東寧之戰才過去多久,鄭克臧勞師遠征,會不會讓福建的清軍蠢蠢欲動,一念及此,洪磊當即進諫道:“主上,六師一去東寧空虛,萬一閩省清軍聞訊復來,藩中無兵抵御,又該如何是好,還請主上千萬慎重。”

“洪卿放心,首先,孤不會重現當年父王征戰六年、致使東寧匱乏那一幕的。”

鄭克臧的主意是短平快,就地依靠瓊州的糧米在最短的時間內消滅清軍主力,以便確保掠奪瓊州人口必要的時間,根本不想割據瓊州,或許在他的設計中,瓊州就是自留地,割了一茬,或許日后還有新的一茬可割呢。

“快則年前就能回來,慢則也不過明年風期之前。”所謂年底前回臺顯然只是一種安定人心的說法,但明年風期前返回卻是鄭克臧的真實意圖。“至于福建清虜會不會趁機再攻東寧。”鄭克臧冷笑一聲。“姑且不說清軍是否有這個膽子,有如此多的船,就算他們兩者皆有,有臺江、打狗兩隊主力留守,孤倒要看看清虜主力是如何飛過海的。”

洪磊張口結舌,要想再勸吧,但鄭克臧顯然心意已定,自己的建言多半會忤逆了鄭克臧的心思,可不諫言吧,自己豈不是成了三旨宰相,為此洪磊好生猶豫了半天

不過洪磊畢竟不擅長兵事,沒有底氣跟鄭克臧頂牛,所以思前想后最終配合道:“主上既然已有全面布置,臣不敢不從,不過還請主上留念東寧要緊,千萬信守諾言。”

“理當如此,”鄭克臧知道洪磊的為難,但他今天只是打招呼,要走也沒有那么快的,不過該交代的還是要交代。“洪卿,孤給你全權,若是劉國軒有什么異動,卿自可先斬后奏!”

洪磊嚇了一跳,再看鄭克臧,卻發現他臉色凝重不似在開玩笑,當即心中一凜,忙俯身應道:“臣明白,臣一定為主上看好東寧,請主上放心。”

鄭克臧頓時笑道:“孤就知道,有洪卿在,孤斷無后顧之憂的••••••”

十月末的北國已經是千里冰封的景色了,然而在北緯5°的熱帶海域,天氣依舊酷熱難當。

一場熱帶雷雨過后,幾條被稱為戎克船的大型福船緩緩靠向岸邊,看到船靠岸了,一眾圍觀的文萊漁夫瞬間躲了起來,不一會,只見從船上放下幾個小舟,舟上載著十幾名持刀拿槍的武士僅直往陸上而來。

“真他娘的熱死人了。”林坤小聲咒罵了一句,充滿鹽分的硬邦邦的鯤皮皮甲貼在身上隔得粗糙的皮膚都有些受不了。“這個鬼地方!”

“罵個鳥啊,再熱總比淡水礦山要強。”同舟的尤英瞪了他一眼。“要不你現在回去?”

“回去?”林坤下意識的縮了一下脖子。“還是算了,好歹這里還不會死人,真要回去了,估摸著這條命就直接斷送在那里了。”

尤英給了個你也知道的眼神后不做聲了,此時小舟已經靠上了岸,三條劃子上近二十條漢子旋風一樣沖上陸地,四處一搜索,果然是沒有什么敵對的力量。于是乎,很快,更多的軍人依次下船,不過一個時辰,已經有一千來號聚集在岸邊了。

“陶參將,你帶一百人往東探路、張游擊,你也帶一百人往西探路,”一身大明二員武將打扮的陳龍一一分派著,根據他的命令,擠作一堆的人群有了動靜。“游大人帶一百人就近警戒,其余人先把營地整出來,然后把船上的東西卸下來。”

陳龍現在所處的這個大島名叫閩納,馬來文的意思是良港,當然還有一種說法是這里有一群來自中國閩南的移民。這個島位于斯里巴加灣中,隔海遙眺就是汶萊的首都蘇丹城。不過盡管如今的汶萊國勢尚可,但對遠在海上的閩納島,汶萊蘇丹向來采取羈縻的手段,或許在蘇丹的眼里,這座沒有多少人口的海島并不值得他太多的關注。

“大人,”在亂哄哄的工地的一側,剛剛派去探路的陶參將派人報告道。“發現一個土民的村落,陶大人請示怎么處置?”

村落?陳龍精神一振,這或許就是他的第一批屬民了,于是忙不迭的關照一聲,然后匆匆領著一隊親兵趕了過去。等到了地方,卻發現村民已經派出了代表,一口結結巴巴的閩南話總算讓雙方能夠交流。

“這里是嗎阿奴哈拉者(馬來語:Raja,或譯作拉惹,意譯為大君)的領地,外來人,請立刻離開這里,我們將會為你們提供食物、飲水和女人。”村民當然知道中國海盜的厲害,因此試圖以一些犒勞來安撫這些不速之客,但女人這個詞一出,頓時讓已經煎熬了兩年多的前清軍們臉上掛滿了猙獰。

“大人,開了這個村子吧!”一眾將士用期盼的目光看著陳龍,陶參將親自向陳龍建議道。“女人,弟兄們好幾年都沒有沾過女人了••••••”

陳龍掄起了就給陶參將一個巴掌,打完以后親自向村民代表交涉道:“這里已經不是什么嗎阿奴哈拉者的領地了,如今這里是大明渤泥行省治下納閩侯的封地,爾等若是識相,就乖乖納稅服役,本侯可保爾等安泰,否則!”

陳龍一指兩眼血紅的士兵們:“休怪刀槍無眼,戰火無情!”

邊上的士兵會意的揮動著刀槍,嚇得使者臉色發白,半天之后,驚魂未定的使者才小心的探問道:“大人可是需要本村做些什么?”

“雞鴨牛羊供奉一些上來,算是今年的稅賦,另外,本侯需要你們提供勞役。”陳龍說一條,使者的臉色白一下,可陳龍卻絲毫不顧及對方的表情,最后還要求道。“再送二十女子出來勞軍,限爾等一炷香內給予答復,逾時不降,雞犬不留!”

使者帶著陳龍的一攬子要求回了村子,陳龍這才沖著臉上掛著五指山的陶參將解說道:“我等初來乍到、立足未穩,輕易就行殺戮之事,傳將出去,日后又有誰敢替咱們勞役,替咱們開墾,替咱們漁獲?難不成就靠咱們自家弟兄嗎?”

陳龍回指海上,意有所指的說道:“咱們弟兄是拿刀槍的命,是能土里刨食還是指望著鄭家有源源不斷的補給?再說了,鄭家還需要咱們看住邊上的泰西紅夷,若是輕易折損了一個,日積月累,難不成還會再從東寧補給咱們嗎?”

一眾前清軍們心悅誠服,不少人因此交頭接耳起來。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了,正當陳龍終于不耐煩的示意部下鳴放鳥銃威懾的時候,村子里慢慢走出一行人來。看著手無寸鐵的村民們,陳龍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侯爺!”聽著野林里此起彼伏的喘氣呻yin聲,夏春明向陳龍打著招呼。“東西已經全部卸下了,明日船隊就要回航了,侯爺有什么奏報和家信需要在下轉呈的?”

“在下明白。”在正宗的東寧人面前,陳龍開擺不出侯爺的架勢來。“明日一定奉上。”

“這就好,”夏春明點點頭。“侯爺,下一次船隊再來大約也要年后了,希望侯爺能優先把碼頭、商棧修好。”這是要務,鄭克臧為什么讓陳龍南下,當然不光光是流放一批不安定因素,還有建筑水師碼頭協助通商司滲透、威懾南海小邦的任務在,若是陳龍只顧得經營自己的小天地,那等待他的會是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切切不可自誤。”

“請夏船首回報主上,臣曉得該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