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鬢?那是什么?”席荊華好奇地趴在電腦前問。
“嗯,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古代男子用來梳發和裝飾的小梳子。”魏子青一邊仔細檢查鈿窠花紋做的怎么樣,一邊回答著好友的問題。
“所以,這就是那個神秘買家burger要你做的東西?”席荊華問。
“對,可是我剛剛去查了一下他下單時的備注,他說會像上次一樣將制作所需的材料給我。但直到現在他也沒回消息,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魏子青起身準備去做中午飯。
“大概,快遞員也比較忙?”
席荊華刷新了一下,卻發現有了新訂單的提示。
“哎!子青你有新的訂單了。”
“快讓我看看,”魏子青連忙趕了回來,“這回可要看仔細一點。”
席荊華抿著嘴看著魏子青微微有點焦慮的表情,心中想到,子青還是很在意被罵的那件事的。
“要做什么?”她順口問。
“嗯,沒有什么困難的頭飾,都是些很常見的簪子。”魏子青滑動著訂單列表,嘴中喃喃念叨著:
“壽字簪,過生日時需要...金鳳凰...鸞釵...鳳釵的一種,瑤釵……”
“耳挖子?”席荊華疑惑地湊近了屏幕,還以為自己離得遠看錯了,“這怎么有個訂單讓你做耳挖子的?簪娘現在還負責做這些...這買家是在惡搞吧...”
魏子青捂著嘴直笑,席荊華扯著她的衣服問了半天,魏子青才掰開她的手說:“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有點壞心眼,他要是換一個說法就會好很多了,如果這人確實了解的話,他應該是故意選了這個‘耳挖子’發給我看的。”
席荊華表示完全不理解。
“耳挖子只是俗稱,古時一般把它叫做一丈青。”
“一丈青?就是水滸里扈三娘的那個……”
“對,就是那個一丈青。”魏子青一邊打字一邊解釋,“一丈青就是一支可以附帶著挖耳朵的神奇發簪,一邊是個小挖耳勺,一邊是簪頭,明清時期比較流行,所以像水滸紅樓中都出現過一丈青。”
“這個...”席荊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這單子你要接嗎?”
“不接,”魏子青果斷地打完了字,回絕了買家,“我手頭沒有能夠做出一丈青的材料,不能給他做了。”
魏子青想起自己做透額羅時,不是因為徐昱林送材料來,有可能就沒辦法完成,完成了大概也是草率完工。
魏子青頓了一下,突然問席荊華:“等我下班回來,帶你去吃芝士火鍋好嗎?”
席荊華被魏子青意外降臨的熱情嚇著了,連忙小心地問:“怎么的這是,臨時起意了?”
“嗯,”魏子青睜大眼睛故意回答的很大聲,“你來我家這么久,一直讓你宅在家里不悶得慌嘛?帶你去吃個飯開心一下唄。”
“哇,我們兩個真的是,”席荊華摸了摸肚子,“還沒吃中午飯就想著晚飯了。”
在魏子青去做晚飯的時候,她放在臥室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席荊華伸手夠過來接通,里面傳出快遞員爽朗的聲音:
“您好,您的快遞。”
邱常結束了和聶榮的線上聊天,將手機放到一邊后整理了一下西裝上的褶子,對著一旁埋頭不知道讀些什么滿臉堆笑的周易亭說:“你去問問喬灣老師忙完了沒,如果她有空的話,就請她過來一下。”
“好的邱姐!”周易亭精力充沛地蹦起來,輕快地走向走廊盡頭處喬灣的小工作間。
“老師,現在有時間嗎?”周易亭敲了敲門,小聲問道。
磨砂玻璃門被“嘩啦”一下拉開,喬灣捧著一頂華麗的龍鳳花釵冠走了出來,周易亭看她臉色并不好,似乎是累壞了。
“老師太辛苦了,”周易亭急忙接過喬灣手中的冠飾,“邱姐找您有事。”
喬灣點了點頭。
等兩人到了大廳的會議室,邱常已經等在門口,贊嘆道:“這冠好看。”
喬灣轉頭默默瞥了一眼周易亭手中的龍鳳花釵冠,然后再不看它,似乎并不珍惜這頂讓她累得臉色蒼白的作品。
“喬老師,”邱常將喬灣請進會議室,“其實咱們的文物展有個問題,想跟您討論一下。”
在開口之前,邱常其實是相當猶豫的。和喬灣共事也有一段時間了,她深知這位沉默寡言的老師并不愿意花太多心思去管文物之外的事情。喬灣是一位很純粹的文物修復者,能夠僅憑純粹的一顆為熱愛的工作的心,變成連邱常都要開口叫“老師”的人,邱常自然是十分佩服的。雖然她也清楚這其中的原因免不了要涉及肖懿的存在。
看喬灣點頭示意自己說下去,邱常輕咳了一聲,緩解了一下自己即將開口的不自在,說道:“老師,我們那個文物展當天的管理人手有點不夠,工作室里的人全帶過來了還是緊張,我想著在我原來帶的學生里招一些人,然后讓周易亭也去招一些志愿者。但這件事要先跟您打聲招呼。”
“你看著來就行。”喬灣神色如常的應答,缺人手對于她來說似乎并不是值得緊張的事情。
“哦,還有老師,”周易亭小心地插了句話,“您讓徐昱林來取的東西已經裝好箱子給他了。”
邱常坐在旁邊,默默遞了個眼神給周易亭,周易亭仿佛沒有看見一般,興高采烈地和喬灣聊著徐昱林。
等到事情解決,喬灣又一頭扎進她的小工作間里后,邱常用肘尖輕輕撞了一下周易亭的胳膊說:“你怎么又和喬老師的兒子撞到一塊去了?”
“哎,邱姐,什么撞到一塊去,是老師說如果徐昱林來取東西,就把那箱子給他的啊,結果他來的時候,你們一個都不在,只能我來了。”周易亭歡快地說,“況且我又不是不認識他。”
“是是,第一次見面逮著人家說那么多的話,瞧把那孩子嚇得。”邱常沒好氣地說。
周易亭咧開嘴笑個不停。
徐昱林的臨時抱佛腳進行了一上午,到午飯過后,已經差不多能把宣傳冊上那些長得有特色的頭飾全都記下來了。
肖懿用涼水杯盛了滿滿一大杯水,怕他的嘴說個不停,渴得快。
“外婆,你聽這名字起的,瑟瑟釵?怎么,它冷嗎?”徐昱林對著宣傳冊上的一支釵子的標注詢問。
“它的名字是按材料起的。瑟瑟釵由瑟瑟制作,瑟瑟是古時的一種珠寶的名字,可不是它冷。”肖懿翻著桌上的資料說道。
徐昱林隨意地翻著后面的附錄,又被另一個更為特別的名字所吸引,他驚訝地捧著宣傳冊上前問肖懿:“外婆,這是不是哪個人打錯字了?認真的嗎?”
肖懿似乎已經猜到徐昱林看見了哪個頭飾,她抿著嘴望了一眼。
果然,一行一行的目錄中赫然夾雜著“狗頭”二字。
看徐昱林在一旁收不住的笑意,肖懿用手輕輕拍了一下徐昱林的手背:“行了啊...你大概是從沒聽說過還有叫‘狗頭’的頭飾吧?”
徐昱林連忙搖頭。
“實際上這是清時生活在處州的畬族婦女所用的首飾,用竹筒制成,外包花布,垂飾珠寶,樣子不錯。”
“這樣啊,”徐昱林了然。
“而且狗頭源于畬族人對盤瓠傳說和狗圖騰的崇拜,你可別馬馬虎虎的就在那里只知道笑。”肖懿又拍了一下徐昱林的手背。徐昱林連忙鄭重地點頭。
肖懿拎過宣傳冊的一角,翻了幾頁,用手指著左上角的剪紙說道:“像這些幡勝綵燕之類的頭飾,還有前面的玉燕,都是在立春節日系在簪首表迎春之意的頭飾,到展覽的時候,會作為禮物分發給游客。”
“啊對。”徐昱林想起來,“我上回送的雪柳也是...”
“雪柳是頭花,跟這些系在簪釵上的剪紙可不一樣。不過東西不大,到時候也會作為禮物分發給游客的。”
提到這個,徐昱林倒是想起自己今早抱的那一大箱子重物。于是走到箱子旁邊問:“外婆,我能打開看看嘛?”
“看吧,一般你媽媽讓這樣大箱送回來的東西都不怎么精貴。”肖懿帶著笑說。
拆開了封得并不緊實的箱子,徐昱林朝里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外婆,我媽好像是搞錯了。”
“怎么了?”
“她讓我搬了一箱子工具回來。”
“工具?”肖懿起身問。
徐昱林伸手進去,隨便抓了一個出來,回頭展示給肖懿看。
“我媽讓我送了一箱鑷子。”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筆趣閣手機版閱讀網址:.zanghai花tx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