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娘別傳

第二百二十六章 箭笄(一)

魏子青和魏淳終于是見面了。

她暫時先將擔憂和不滿放在一邊,對饒未黔說:“饒師傅,真不好意思,還讓你誤會了。”

饒未黔想起自己剛剛小心翼翼的樣子,有點難為情地說:“沒事,我想著今天咱們一塊出去的,奇怪怎么這個點你家里還有人,所以才去看了一眼。”

“呃,對,他剛回來,這,我爸爸。”

魏子青重新介紹魏淳,他和饒未黔打了個招呼。不小心想起兩人剛剛在門前互相提防的情景,魏淳尷尬地一笑:

“對不起啊年輕人,讓你看笑話了。”

饒未黔彬彬有禮地客氣了一陣,猜到魏子青和魏淳肯定要說些話,就抓住時機和魏子青等人道別,慢悠悠地向家的方向逛去。

“朋友嗎?”魏淳看到饒未黔走遠了,才活潑地問。魏子青低頭:“我剛剛明明叫他師傅來著,爸爸你又開始了是吧。”

“沒有啊,就問一下嘛。”魏淳委屈地否決。他并沒有想要調侃魏子青和饒未黔關系的意思。

和魏子青的小姨寒暄一陣后,魏淳這才發現兩人后面還站了個默不作聲的席荊華。

“哎?你不是子青的好朋友,這丫頭叫什么來著,”小姨在一旁小聲提醒,“對對,荊華是吧?”

“叔叔好。”席荊華趕緊上來問好。

“哎呀,我都有一陣子沒見過你了,差點連名字都忘記了。”魏淳拍了拍席荊華的肩膀打著哈哈。他依稀記得魏子青還在念書的時候,他偶爾幾次回家,總能碰到一個瘦瘦的女孩在客廳爽朗地笑,見了自己就立馬靦腆地連聲叫“叔叔好”。魏淳當時還覺得極有意思。

“怎么樣,畢了業之后覺得上班辛苦嗎?”魏淳拒絕了魏子青幫忙拎行李的請求,邊拖著輪箱邊和席荊華聊天。

席荊華知道這位魏叔叔很少回來,正想著給魏子青和他騰點說話的時間,沒想到這位熱心腸的叔叔倒是先問候起自己開了。

席荊華有點理解為什么當初詢問魏子青是否要告訴父母電線的事情時,她的臉色會那么難看了。

“還是有點辛苦的,不過我這回有假,所以才想著來拜訪一下子青。”席荊華盡力將話題向魏子青處引導。

“對了子青啊,聽剛剛那個小伙子說,有人故意把我們家電線給剪斷了?”

“嗯,”對于父親的大條,魏子青雖然早已習慣,可心里還是有些難受。剛剛見面不久,他連一句問候都還沒有對自己說呢,“因為那個肇事者不知道是不是針對我來的,所以物業的叔叔讓我暫時先住出去,等觀察幾天的街道錄像再說。”

“哎呀,怎么會出這種事情,”魏淳皺了一下眉頭,注意到女兒面色不佳后,他想了想說,“我發現只要我準備回家,你這邊就總是出不好的事。看起來不是你的問題,應該是我有些不對勁。”

魏子青并沒有被爸爸拙劣的詼諧逗笑,反而想起了一些沉重的往事。她小聲說:“如果這樣的話,還不如天天都出不好的事呢。”

“不不,”魏淳笑了,“話不能這么說,爸爸得空肯定會回來看你,別這么沮喪嘛。”

“姐夫,”小姨不得不打斷這位神經大條的父親,“姐姐呢?她什么時候回來?”

“她的書還沒有寫好呢,”魏淳從兜里掏出一個精巧的東巴木雕遞給魏子青,“這是你媽媽的朋友從云南來的時候專程帶過來的禮物,你媽媽臨上飛機前告訴我回去了就把這個送給你當個紀念品。”

魏子青聽了很多遍這句“書還沒寫好呢”,此時只是微笑著收下了這份小禮物。

東巴木雕被魏淳的手捂得溫乎乎的,魏子青將它小心地揣進口袋里。

“你們倆當初是一塊出發的,怎么一個書寫好了一個沒寫好?”小姨納悶道,有時候她真搞不懂這兩夫妻。

“我是這樣想的,既然選擇寫地方風物,就應該詳盡有參考價值才好,所以到實地走上一圈就可以動筆了,可她媽媽覺得一定要親身體驗一下那里的生活才行,兩個人意見總也說不到一塊去,就只好一前一后了。”

席荊華在一旁腹誹,既然如此,這魏叔叔就就不能等一等阿姨一塊回來嗎。

“那等我媽體驗完寫完書,就不準備回來,直接去下個地方是嗎?”魏子青失落的心情掩藏不住,她輕輕嘆了口氣。

“今年年前應該是回不來了,”魏淳粗略估計著,“按照你媽媽的性格,不一口氣把文章完成她是不會罷休的。”

四人一同回到小姨的住處,門口卻蹲著昏昏欲睡的齊遠思,他聽到動靜,正想起身問一問自家媽媽這么晚跑到哪里去了,眼前赫然排開的人讓齊遠思有些懵。

“嗯,”齊遠思還是先認出了表姐,“姐你們這是...哎?”

在看到席荊華之后,齊遠思發出輕輕的一聲質疑:“怎么你也來了?”

“嗯,說來話長...”席荊華恨不得將頭蒙起來,上回送花勝的尷尬又一次降臨在她的臉上。席荊華很慶幸現在天黑,要不然她頂著一張熱得快燒起來的臉可沒法見人。

“呀!遠思啊真是好久不見!”魏淳主動上前和還沒緩過神的齊遠思擁抱。

席荊華回頭,看見輪箱就這么扔在院外的道上,急忙招呼魏子青一塊把它拖了進來。

“姨夫?”齊遠思更加吃驚,“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剛到,”魏淳攬住齊遠思的肩膀稱贊,“嗬,小伙子比我上次見你時長高了不少嘛!”

“還好,”齊遠思遲疑地看了一眼自家媽媽,隨后說,“姨夫進去說吧。”

“好好,哎我東西,哦你幫我拿了?謝謝啊。”魏淳從一臉無奈的席荊華手中接過輪箱,笑呵呵地與齊遠思一塊進了屋子。

“嗯,子青啊,”席荊華不知道說些什么好,“魏叔叔他可能回來了看什么情緒都比較激動,所以有這個反應也是...”

“算啦算啦,”魏子青苦笑道,“不用安慰我了,你以為我長這么大都是怎么過來的?”

她聽著席荊華試圖緩解氣氛地開玩笑,走進了屋子,心中正對曾經鼓勵過自己的肖懿感激不已。

“你問我錯在哪?”

肖懿對這張朱紅色背景的照片意見很大,她一邊給喬灣編輯短信一邊為徐昱林指出:

“照片底下標著箭笄二字,可照片里的并不是箭笄,而是榛笄。”

徐昱林撓撓頭:“那它們有什么區別嗎?”

“榛笄有齒,形似梳篦,多用白理木制成,簪首還要加工鏤刻,做工更為復雜,這個照片照的就是。”肖懿發完短信,又不滿地拿起照片端詳,“可箭笄多用筿竹制成,與榛笄相比更為樸素一些,做工也不復雜,看上去就是一根簡單的簪子。”

“那它們倆樣子這么不一樣,名字也不怎么像,怎么會弄混呢?”

徐昱林不相信那么認真的媽媽會搞混這些。

肖懿想了一會兒,說:“可能你媽媽把這張照片放在包里是想提醒自己去糾錯呢。”

她帶著徐昱林回到辦公桌明亮的燈前說:“它們倆之所以會被弄混,我猜是因為它們的用處太相似了。”

“用處?”

“是。箭笄和榛笄都是未出嫁的女子服喪時佩戴的,”肖懿把照片用桌上的小夾子別好,“只不過箭笄是喪父后所插的簪子,而榛笄是喪母后的所插的簪子。”

“分得這么細嗎?”徐昱林吃驚地問。

“對,未婚女子服喪時就佩戴箭笄和榛笄,已婚的婦女則佩戴惡笄或叫齋笄,男子服喪又有不同,佩戴鬠笄。”

肖懿看徐昱林聽的愁眉苦臉,笑道:

“好了,待會兒你媽媽過來要照片,就由你來跟她說吧,我可熬不住夜,先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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