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邱常老師嗎?”
徐昱林不敢將面前這位穿著隨意趿拉著拖鞋的人和那個一貫穿著西裝行事嚴謹的周易亭口中的“邱姐”聯系到一塊去。
魏子青好奇地看著邱常。她總覺得這個名字在哪里聽過。
“帶女朋友過來看展嗎?”邱常隨手接過杜集通遞來的飲料。看著他轉身匆忙地離開,邱常搖了搖頭。
徐昱林就知道會有這樣的問話,擠眉弄眼了很久,邱常還是問出了口。他只好紅著臉說:“不,是一起長大的朋友。”
“哎,那就和女朋友沒什么區別。”邱常隨意地一擺手,轉身來到展廳。徐昱林對魏子青又是撇嘴又是搖頭,魏子青只是逗得直笑。
邱常的話還沒說完:“徐昱林你在這里就算是工作室的內部人員,那個獎就沒你的份了,不介意吧?”
“沒事,”徐昱林盡量適應了邱常隨意的語氣,“可邱老師你剛剛說的繞髻妝是什么?彩絲怎么和花一塊——”
“看她有話要說,讓她來,”邱常親昵地拍了一下魏子青的肩膀,“從剛剛開始就看見她安安靜靜地想著呢。”
被點名的魏子青就像課堂上的學生那樣帶了些羞澀和不安地開口:“我猜是用在發髻上,就是用彩絲串花插入編好的發髻之中...大概...”
“干嘛沒有自信?說得挺好的,彩絲串花繞著發髻就是繞髻妝。”邱常笑瞇瞇地回到展柜旁邊,托起一朵芬香的花朵說,“這花開得好吧?為了這次文物展我們可是小心翼翼地培養了它們好久呢。”
“這是什么花?”隔著幾步,徐昱林還是能夠聞到濃郁的花香,“香味真的很濃。”
“這花叫素馨花,是巴基斯坦的國花呢。”邱常隨便拈起其中一朵說,“香氣濃郁,晚夏早秋開花。但是想要培育它,必須要濕潤的環境。我把它交給周易亭養過,平常就在工作室靠里的小屋子中,結果她養了一個月,養出了一角落的蘑菇和霉點。”回想起之前的事,邱常半皺著眉頭苦笑。
那時周易亭嫌每天給自己打下手累,總惦記著自己主管工作室里的任務。邱常又忙,實在無法了才將素馨花交給她來養。本來邱常并不舍得將嬌弱的花朵交給周易亭,確信花朵到了她的手里就會一命嗚呼。可周易亭一聽有這樣的好工作,一張嘴說的天花亂墜,希望邱常信任她。邱常也就半信半疑地轉交了工作。到了月末果然一團糟,放置花盆的房間角落全是霉點,在清掃時還在隔板后發現了蘑菇。所幸花活下來了。
邱常當時就問過周易亭,到底是怎么做到給花澆了那么多水還沒把它們養死的。
徐昱林偷偷笑了。每次和周易亭見面,她都是一副工作室主管的模樣熱情地接待自己,想到她對著一屋子的蘑菇和霉點發愣的場面,徐昱林覺得莫名的有意思。
不過剛剛真是嚇了他一跳。看著邱常又和魏子青攀談起來,徐昱林在一旁靜靜地觀察。他來工作室送過幾次東西,每次見到邱常都是一身西裝,打扮的十分立整,且除了工作室的事情外也不多說什么閑話。如果不是她主動打招呼,徐昱林對現在正站在眼前的這位趿拉拖鞋穿著休閑褲的人只有一句話:你是哪位?
“對了,邱老師為什么不參加今天的展覽?我看只有周易亭和一幫志愿者在管。”徐昱林問。
說起來,這展覽應該是工作室的大事,可自家媽媽也在家里忙,邱常也在這兒當游客。年長一些的工作室成員似乎都沒有露面。
邱常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沒人之后才偷偷湊到徐昱林和魏子青面前說:“哎,其實我沒有告訴他們,這次文物展也算是個小小的試探吧,現在當志愿者的那批孩子幾乎都是周易亭的直系學弟學妹,以后很大可能會從事我們這一行,如果以后有來我們工作室就職的孩子,多了這樣一段經歷也好。”
“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邱姐你們還真挺信任那群孩子的。”就這樣全部交給新人來辦,不怕出什么意外嗎,徐昱林琢磨。
“周易亭不是天天吵著要當管事的人嗎,喏,現在來機會了,她這次要能管得好,下次工作室再有什么活動,就讓她主持開會,我們坐在旁邊聽就行了。”邱常帶著兩人來到素馨花旁,魏子青挨到花旁近距離聞了一下。真的好香,不過到近處看,它似乎和茉莉又有了一些區別。
“啊,對了邱老師!”徐昱林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說東北角展廳出了什么事故,邱姐不去看看嗎?”
“看什么?讓他們自己處理。”邱常走過裝有繞髻妝的展柜,帶著徐昱林和魏子青重新走回官衫展柜后,那里正展示著含有龍鳳龜兔織繡的漢瓦紋樣的明清服飾。
“我看杜集通急急忙忙地去了,感覺事情還是很緊急的,邱姐你還真放的下心啊。”
“這就是鍛煉啊,不這樣鍛煉他們,我一過去,周易亭指定要沒完沒了地喊我的名字讓我幫忙。”
穿過一排漢瓦服飾,魏子青和徐昱林聽邱常給他們介紹著明清的復古風潮,由此而出的用漢代瓦當構成圖紋的衣服,不知不覺走到了地下展廳的入口處。魏子青和徐昱林對視的小眼神沒能逃過邱常漫不經心地一瞥。
“你們兩個去地下展廳看看吧,那還有些上面沒展出的古代鞋襪之類的東西。”邱常彎彎手指作別。
“邱老師不和我們一塊去看看嗎?”魏子青很喜歡這位親和的大姐姐,主動詢問。
“不,我待會回那邊去看一看官衫,那幫小孩還挺有想法,將官衫放到最中間展出。”邱常端著下巴很滿意地望向官衫方向。
“行,那老師,我們先走了。”魏子青和徐昱林向邱常道別。邱常站在原地等待他們走了兩步后,才開口問:“聊了這么久,還不知道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呢,徐昱林不給介紹一下。”
徐昱林連忙回頭笑到:“不好意思啊老師,光聊天,忘記說了,她叫魏子青。”
魏子青難為情地向邱常點頭。怎么一出門就老是出各種問題。看來自己和席荊華宅慣了,是該出去多走走。
“嗯,魏子青...”邱常若有所思地點頭。
進了地下室的樓梯以后,魏子青感受到一股陰冷感。本就沒有多少人經過的樓梯黑漆漆的,冷氣源源不斷自地下滲出。魏子青打了個冷戰,徐昱林歪了一下腦袋,早該想到她會冷。
接過徐昱林遞來的外套后,魏子青不好意思地說了聲謝謝。她暗自想,這已經不算是一次好友間的出游,而是家長帶孩子來參觀了。
走出樓梯以后,兩人來到開闊的地下展廳。墻壁上用現代的浮雕工藝刻著來自各個朝代的鞋襪,清楚地表明了地下展廳的大致內容。
由于樓上火爆的緣故,地下展廳只有寥寥數名參觀游客。其中一對夫妻領著裹緊長外套的小孩,正扒在一雙鞋頭做有裝飾棕草的鞋子展柜前說個不停,徐昱林和魏子青也略略地看了一眼介紹板:“云頭鞋。”
“古代的云頭鞋好像是不分性別都可以穿。”魏子青小聲說。
兩人經過一排鞋履展柜后,在一個角落駐足。從這個角落開始向右邊就是其他展物區了,一名穿著正裝的高大男人站在那里正不知專注地看些什么。
在魏子青和徐昱林面前的展柜里,放著高底小腳弓鞋。厚厚的鞋底將鞋面撐得高高上抬,徐昱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
“古代女子纏足后就要把腳塞到這玩意里去嗎?”徐昱林皺著眉頭不自在地問。
“疼死了。”魏子青抱著胳膊。
兩人還在討論,絲毫沒注意到右手邊展柜的男人驚訝地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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