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三連的營區,隨著新兵們的到來變得熱鬧了起來。陳舊的營房,在注入了鮮活的血液后重新煥發了生機。
熟悉的軍營,熟悉的味道,令朱小七身體里的血液漸漸變得滾燙起來。而滿身匪氣的殺狼騎教官,也讓他對這次新兵集訓充滿了期待。
趙鐵膽坐在行李上,好奇地東張西望著。陌生、新鮮的軍營生活,在新兵老兵的互動中,變成一副副畫卷,在他的面前徐徐展開。
“把你們隨身攜帶的行李物品,通通丟到院子里去!從今天起,我不想在房間里看到任何不屬于部隊的東西!”三班長岳山叉著腰站在宿舍門口,朝正在收拾東西的新兵們大聲吼道。
“班長,褲衩總可以留著吧?”有人弱弱地問道。
“不用留!嘿嘿,今晚你們就會領到寬松、透氣、耐磨的軍用大褲衩,你們的鳥兒會喜歡的!”岳山笑得很猥瑣。軍用大褲衩,他只在新兵時穿過三個月,以后領到就直接拿來擦皮鞋。那破玩意穿在身上,緊了蛋疼,松了鳥晃,真心不是個滋味。
四班、五班的門口,兩個老兵手里拿著剪子,正在給一群新兵理發。
“豎著一推,推掉三千煩惱,橫著一剪,剪斷紅塵羈絆。既入我門,我定賜予你新生!”
四班長、詩人秦三觀嘴里念念有詞,一把剪子在面前新兵的頭上毫不負責地肆意胡搞,一個十字赫然出現在新兵的腦袋上。新兵被他搞得心中巴涼巴涼的直想罵娘,那憋屈的感覺就像出賣身體的女人遇上了喜歡玩虐待的客人。
“我靠,小家伙,你這是顆什么鳥頭啊,這么難搞!搞來搞去,還是坑坑洼洼的!”在他身旁,五班長張大牛尿不準偏怪馬桶歪,敲著新兵的腦袋抱怨著。
“大牛,你照著我這個發型搞,就輕松了啊!”秦三觀撫\摩著一顆光潔溜溜的腦袋,得意地說道。
“檢查下這些行李,吃得喝的,通通搬到連部咱們晚上加餐。其他私人物品按姓名封存后放進倉庫,新訓結束后返還個人。”院子里,羅小虎帶著兩個班長,正在處理新兵們的行李。
趙鐵膽下意識地看了下自己的幾個大包。
“別看了,拿出來,先吃飽喝足再說啊!”朱小七微笑道。
“好!”趙鐵膽蹲下身,利索地取出兩只包好的燒雞。兩人坐在行李上,便啃了起來。路過的新兵們驚訝地目光,一點都沒影響兩人的味口。
正坐在一班門口曬太陽的冷云飛,鼻子抽動了幾下,睜開眼循著香味望了過去。
目光落到兩人手中的燒雞上,冷云飛起身走了過來。
“吳記烤雞,不錯不錯。還有嗎?”他問道。
“有!有!有!”趙鐵膽急忙點頭,從行李包里又取出一只,遞到了他的面前。
“幫我把骨頭去了,我懶得啃。”冷云飛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接著,他坐到了朱小七旁邊。
在他坐下的那一刻,貼身的針袋里,一堆銀針發出一陣輕顫。冷云飛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扭頭看向了朱小七。
這小子,是我的菜啊,他心中暗道。
“你這么胖,就沒想過減肥嗎?”
朱小七被他問得一愣。
“報告教官,我想過,但減不下來。”他起身應道。
“坐吧。”冷云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從趙鐵膽手里手里接過雞肉,送進嘴里慢慢嚼著。
尷尬的沉默,直到冷云飛把一只燒雞吃完才結束。
“減肥這事,我可以幫你。可是我這個人實在太懶,你得給我動力才行。”站起身輕輕在朱小七肩膀上拍了拍,冷云飛丟下一句話便朝著一班宿舍走去。
“真是個怪人。”趙鐵膽聳了聳肩膀。
“是怪人。但可能也是這批教官中最強的人。”朱小七笑道。
“我完全看不出來他哪里強。”趙鐵膽搖了搖頭。
朱小七沒有回答他。“殺狼騎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啊!”他心中暗嘆道。冷云飛拍他肩膀的瞬間,他感受到一股強大的靈力透體而入。當他體內的靈力正要做出反應時,這股力量又消失了。
“七哥,一只雞都啃完了,為啥還沒人搭理我們呢?”趙鐵膽問道。自從知道朱小七來自暮雪衛后,他就鐵了心要跟著他一起混。因為朱小七比他大一歲,所以他便一口一個七哥地喊開了。
“可能是沒人愿吃肥肉吧!”朱小七自嘲道。
看著紙上一個碩大的鴨蛋,雷猛愕然地望向了上士冷云飛。看不透一個人的感覺是很痛苦的,尤其是身為他的上級。冷云飛今天的決定,和過去六年里發生的許多事情一樣,讓雷猛感到相當困惑。
“連長,快公布誰中獎了吧!”一排長羅小虎站起身,焦急地問道。他現在的身份,是新一連二班的班長。一班長,鐵定是冷云飛的,只要他在一連一天,就沒人敢和他搶,即使是身為軍官的他同樣不敢。因為他提干的名額,是冷云飛讓給他的。
“一班長出價零金幣。趙鐵膽、朱小七分到一班。”雷猛兩個手指夾著一張紙在眾人的前面晃了晃,苦笑道,“其他新兵,你們商量著安排。晚上,各班組織召開一個班會,講講本次集訓的一些注意事項,然后讓新兵們相互認識下。明天上午進行體能測試。”
除了冷云飛外,所有的班長都松了口氣,紛紛掏出金票,起身交到了雷猛的手里,然后歡天喜地的離開了會議室。失財免災,只要不丟臉就行,金票可以回了西北后在狼族身上繼續搜刮。
雷猛清點著金票,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足足二千金幣啊,輸了的回來了還凈賺一千。”得意地將金票在手上輕輕扇了幾下,他的臉上笑開了花。
打賭輸掉一千金幣,令他相當肉疼。從他腰包里掏錢帶來的痛苦,甚至超過在戰場上被敵人砍上幾刀。他開始琢磨著怎么將這筆錢找回來。幾番思考過后,他把主意打到了害他輸錢的胖子身上。這個球一樣渾圓的新兵,他手下的班長們是不會要的,他也不能強行命令某人接手。他帶來的這十個家伙,陽奉陰違的本事完全和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不愿意的話絕對不會用心訓練朱小七,到時候還得他親自出馬收拾爛攤子。
解鈴還需系鈴人,他要在撈錢的時候,同時把朱小七的安置問題處理好。
很快,他將班長們召集到一起,討論新兵的安置工作。中間,他特意提到了朱小七和趙鐵膽兩個比較特殊的新兵,向大家介紹了兩人的情況。其實不必他說,班長們對這兩人的情況早已心知肚明,趙鐵膽大家絕對搶著要,而另一個嘛……
說完兩人的情況后,雷猛向大家透露了兩個消息。第一,西山集訓有一百多名海月城軍校畢業生參加,其中有三十多名女生。第二個消息更為震撼,帝國公主將會在集訓結束時出席新兵比武大賽,同時為獲獎的新兵以及訓練他的教官頒獎。這兩個消息,頓時讓一群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荷爾蒙水平飆升,腦袋也開始發熱。丟臉可以,但咱們絕對不能在一群漂亮女人面前丟、更不能在公主的面前丟——
這個時候,雷猛話鋒一轉,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本來不想向你們透露這個消息的,因為我知道要是說了,絕對不會有人愿意接納朱小七。但是,我必須說出來,因為他既然來了新兵一連,就是一連的人,我不希望有人歧視他。為了檢驗大家大家身上還有沒有視戰友如手足、視士兵如兄弟的友愛精神,我宣布將朱小七和趙鐵膽捆綁在一起安置,由你們出價競拍,最后由出價最低的人接收兩人。我希望大家都是零報價,因為你出的價高了,就說明你心里根本沒有對戰友的愛。凡是報價高于零金幣的人,自己把錢交到我這里充公,以示懲罰。”
到這個時候,傻子都明白了,連長繞了這么大一圈,原來是一直在努力挖坑,然后讓他們往里跳呢!能找到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從他們身上無恥地刮錢,雷連長真對得起他“天高三尺”的綽號啊!不過,該跳的時候,沒人會猶豫。
“你怎么還沒走?”雷猛抬起頭,發現冷云飛居然還坐在會議室里。
冷云飛沒說話,朝他抬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輕輕搓了搓。
分錢?雷猛頓時一頭黑線。“憑什么?”
冷云飛微笑道:“我一直在配合你,說了小胖子不少壞話。你知道,老兵都非常相信我說的話,是我幫你抬了價。”
“冷水飛,為什么所有的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呢?唉——”雷猛嘆息著,數了五百金票遞到了他的手中。
“連長,其實我想說,這個胖子我本來就很想要,你還搭了個趙鐵膽給我,真是謝謝了。”
冷云飛說著,接過金票塞進懷里轉身離去。
雷猛看著他的背影,有一種想撞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