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工作日常

第105章 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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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圣君收起眼淚,理智回歸,非常驚訝。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在陛下面前落淚。

“回陛下,就在尚總管告訴臣,在您小時候,夏王很少抱您之后。”

“臣十分心疼那時的陛下,并隱隱產生疑慮,天下間沒有哪個父親會吝嗇給女兒懷抱的。”

所以,他當時便篤定,夏王是知情人,而陛下的身世,可能沒那么簡單。

姬羌微怔。

幼年,父王確實不喜她親近,卻另有原因。

“朕,自幼便是儲君,夏王所授,乃帝王之道。一個人,注定將來要為王為帝,便不能像尋常之人那般,隨心所欲,在父母的懷中恣意歡笑。”

“陛下說的是,但是當時的臣并未想清這一點,就那樣懷疑了。”其實,直到現在,王圣君也不認可姬羌所說,他再一次違心,撒了謊。

他始終認為,天下間但凡是個正常人,在親生骨肉可愛、萌趣的幼年,恨不得為其摘星捧月,沒有人會吝嗇一個溫暖的懷抱。

即便夏王對陛下寄予厚望,若是親生,也總能在嚴苛的教育中不時流露一絲溫情,畢竟,誰能抵擋那時的陛下天真可愛、萌趣十足的模樣呢?

但是,他無法在姬羌面前闡述這些殘酷的論據。

姬羌認可王圣君所言,并認為,以他“金絲雀”的格局,是無法理解她父王別具一格的慈父之心的。

父母之愛子,也為之計深遠。

父王對她的深謀遠慮,非尋常人能理解。

頓了頓,她又繼續發出疑問,“既然亞父有所懷疑,若要驗證,首先要搜尋的該是先帝的起居錄,或者去尋當年知道內情的宮人,可亞父卻直接把目標對準落霞居,這是為何?”

“因為臣偶然發現,商圣君似乎想偷偷溜進落霞居,心中迷霧更是重重,同時也篤定,那落霞居或許有臣想查證的東西。”

“所以,你借釀酒之機向朕提出,對落霞居來一次春曬……不知亞父找到了什么?”

倆人就這么一問一答,終于到了關鍵時刻。

王圣君默默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起居錄”,雙手捧給姬羌。

姬羌翻閱《兵書》的反應與黃、楊二人差不多,疑惑、茫然、呆滯……唯一不同的是,合上《兵書》后,并沒有王圣君想象中的震驚,甚至是,心緒崩潰。

姬羌想通一些事后,輕輕的將《兵書》合上,又問道:“父王書房內的藏書那般稠密,亞父是如何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這本的?朕可是記得,亞父曬父王書房之物的時候,身邊有養元殿的人。”

王圣君愣了,怎么回事兒?陛下看完這如山的鐵證,竟是這般反應!

就算她之前有所懷疑,隱隱猜到商芄是她的生父,可猜測是一回事,猜測被驗證卻是另外一回事……然而陛下此刻關心的,竟是一些不必要的細枝末節。

愣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神道:“別的書都整整齊齊擺在書架上,獨獨這一本冒出頭來,斜斜的,像是被什么人抽出來,卻只抽出一小半,所以,臣一下子便留意到了,并在心里思慮,自夏王仙逝,落霞居被先帝封鎖四年,這期間定期灑掃的宮人斷不敢隨意觸碰夏王的書籍,而陛下繼位后,落霞居被解了封,所派清掃、看管的宮人更不敢隨隨便便觸碰夏王書房之物了。”

“因此,臣趁人不備,偷偷將這本兵書放入懷中,并借故去了別處。不知陛下方才翻閱有沒有留意到,記載先帝起居之事的第一頁有一道淡淡的折痕?”

“亞父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將這一頁折起,引著亞父直接翻到這一頁,發現了這本《兵書》的不同之處?”

王圣君點頭稱是。

這手法,同出現在父王匣盒內的那顆暗黃色的佛珠,如出一轍。

君臣一陣默然,姬羌又細細的將那幾頁“起居錄”翻看一遍,忽而輕聲道:“這么說,母君當年任性騎馬,從而動了胎氣,提前發作一事,也是假的了……”

王圣君默了又默,半晌才回道:“從日子上算,陛下乃足月落地,并非早產一月。”

姬羌聞言,卻笑了。

王圣君驚的幾乎忘記呼吸,他無法理解姬羌的笑,那笑淡淡的,十分恬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悲戚。

其實沒什么,姬羌只是想起幼年練功時,每每嫌苦偷懶兒,父王都拿同一個理由鞭策她,“夭夭啊,你打落地起身子骨就比別人弱,更要勤加苦練。”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落地時就比別人弱,父王還耐心的于她解釋,因為她提前一個月降生。

從一開始便知曉一切的父王,卻用那樣的理由鞭策她,誰說父王不疼愛她?

誰說父王待她不親昵?書房內將她抱在他腿上,細細于她講述她嬰孩時期的佩飾,嬰孩時期的趣事,又是為什么?

他明知她并非親生,卻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她拉扯大,教她走路,教她使筷,教她穿衣,教她讀書習字,授她武功秘法,傳她帝王之術……

他還能怎樣?

還能要他怎樣?

“這本《兵書》,就留在朕這里吧。”

聞言,王圣君起身,欲告退。

姬羌凝視他兩眼,起身相送,王圣君受寵若驚。

姬羌為其解惑道:“究竟誰是朕的生父,其實,朕并不是十分在意。只要朕的母親是先帝,就夠了。”

她也是而今才明白,姬虞兵變之后,國師對她講的那些話的真正含義,無論如何,她都是母君親生的孩子。

是先帝唯一的孩子,是這帝國,合理合法的繼承人,這就夠了。

王圣君尚未從震驚中走出,姬羌握住他的手又道:“除卻父王,若朕能夠左右,朕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亞父做父親……可惜,朕并不能左右。”

王圣君大為震慟,忽而向姬羌行了個大禮,口吻堅定道:“有陛下這話,臣此生,足矣。”

須臾,王圣君畢恭畢敬的告退。

姬羌則轉身進了內室,打開她心愛的木匣,從里面拿出一張泛黃的丹青。

還是那樹繁花,風乍起,落英繽紛,時光就定格在她小小的四歲那年,無憂無慮蹲在桃花下戳螞蟻的樣子。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我兒夭夭,長命百歲。

這便是父王對她最深沉最真摯的愛,世間無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