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蘄州城占下來?”逯德山立刻誤解了吳良謀的意思,被嚇得連連擺手,“不行,這絕對不行!除非你有本事回過頭去,把朱重八一并給滅了。給力文學網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關鍵是糧草彈藥都無法自給!大總管那邊,也派不過足夠的官來!”劉魁聽了,也笑著搖頭。絲毫不認為吳良謀的“設想”,有實現的可能。
在他們兩個眼里,自家大總管氣度恢弘,絕不會因為第五軍團對他的戰略目標做了些變動,就從此對大伙心生間隙。但大總管府的地盤這兩年膨脹過快,卻著實是個大麻煩。缺錢,缺糧、缺兵馬,缺官吏,光是徐睢淮揚就已經把大伙忙得焦頭爛額。偏偏蘄州和揚州之間還隔著朱重八和彭瑩玉,什么都得靠水路運。在如此多不利情況下,這塊飛地對大總管府來說絕對就是個雞肋!
吳良謀也不做解釋,迅速藏起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笑了笑,撇著嘴道,“我只是覺得,不能白白便宜了徐壽輝這軟骨頭而已!否則等咱們一走,他還得把蘄州城拱手讓給別人!”
“那就想辦法讓別人不敢再窺探蘄州!”只要吳良謀沒打算驅逐徐壽輝,劉魁就絕對愿意幫他分憂解難,“先狠狠給答矢八都魯父子一個教訓,告訴他,徐壽輝是咱們大總管的人,誰敢再動蘄州,就是不給咱們大總管面子!”
一番話被他說得聲色俱厲,活脫頭子在為麾下小嘍啰撐腰。但吳良謀和逯德山兩人聽了,各自的眼神卻俱是一亮。
淮揚大總管府暫時沒有力氣將蘄州納入治下,但扶植一個傀儡,讓他唯大總管府馬首是瞻卻沒有太多問題。從這個角度上看,徐壽輝的貪生怕死,恰恰成了他的優點。即便他將來野心膨脹得再厲害,只要大總管府對其保持著足夠武力優勢,他也不敢翻起什么浪花來。
并且扶植徐壽輝,也沒有完全違反大總管的命令。畢竟當初淮安軍出兵的戰略目標之一,就是逼迫徐壽輝去除帝號,與其他各路紅巾平起平坐,共同奉《高郵之約》為圭臬。
“徐壽輝畢竟還是彭和尚與趙普勝兩個名義上的主公。給力文學網咱們如果控制了他,彭、趙二人,今后對上淮安軍就會縛手縛腳。如果能讓蘄州、宿松和池州與咱們淮安軍共同進退,咱們就能對朱重八構成包夾之勢。隨時都可以出兵去端掉他的老巢!”見吳良謀和逯德山二人沒有發表任何反對意見,劉魁大受鼓舞,繼續信馬由韁地幻想。
“彭瑩玉恐怕沒那么容易對付!”聽他越說越不靠譜,逯德山忍不住低聲打斷,“徐壽輝過去能壓得住彭和尚與倪俊,是憑借他帶領大伙起兵反元之功。而自打當了天完皇帝之后,他就沒干過一件正經事情。光顧著娶老婆,日日當新郎官。朝政基本全甩給了鄒普勝,對外攻城略地,也全憑著倪、彭兩人。所以當初的威望早已被用得所剩無幾,再加上這回棄城而走,恐怕南派紅巾上下,不會有多少人還瞧得起他。”
“彭和尚雖然派了陳友諒帶兵來給他幫忙,卻沒再派人過來救他的駕。很明顯,已經起了讓讓他這個天完皇帝自生自滅的念頭。”吳良謀也搖了搖頭,笑著補充。
“至少,只要徐壽輝一天不死,彭和尚就很難另起山頭。除非他也學倪俊,去投降蒙古人!”劉魁聞聽,立刻退而求其次。
“彭和尚雖然野心很大,卻是個響當當的漢子,絕不會像倪俊那樣認賊作父!”逯德山對彭瑩玉一向持贊賞態度,點點頭,笑著表示贊同。
“趙普勝、歐普祥、丁普朗三人,都是彭瑩玉的門生。彭瑩玉不肯起兵造徐壽輝的反,他們三個就不會輕舉妄動!”
“還有一個鄒普勝,天完朝的太師。恐怕也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
“所以說來說去,最關鍵點還要著落在徐壽輝身上!”
“咱們得盡快找到他,免得這家伙被嚇壞了,一路跑到別人的地盤上!”
“他未必會舍得蘄州。以他目前的情況,去了別人那邊,照舊是被當作傀儡養起來。還不如直接投靠咱們大總管,好歹將來不失梁公之位!”(注1)
三人都是讀過很多年書,底子原本就遠比同齡人打得扎實。在朱重九麾下又一直被當作棟梁之才來精心培養磨礪,所以眼下無論本領和見識,都早已不在馮國用、章溢等謀士之下。稍微用上一點兒心思,就將扶植徐壽輝為傀儡的利弊,分析了個清清楚楚。
淮安軍的傳統向來就是能說能做,當確定把徐壽輝樹為傀儡,比先前的目光對淮揚更有利之后,三人立刻決定開始動手實施。先聯名寫了一封信,送回大總管府,說明改變戰略目標的理由及蘄州城當前所面臨的真實情況,然后一邊組織兵馬,入城接管城墻、衙門、皇宮以及各級府庫,一邊撒出大量斥候,設法尋找徐壽輝和敵軍的行蹤。
上述事情說起來簡單,真正干起來,卻是千頭萬緒。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蘄州城才完全被淮安第五軍團收歸掌控。派出尋找徐壽輝和敵軍蹤跡的斥候,也紛紛返了回來。
“徐某人眼下在廣濟!”斥候連長黃叔度頂著滿頭大汗水走上前,向吳良謀大聲匯報,“咱們的人已經聯系上他了。但是他卻不肯回來!”
“廣濟?”吳良謀的眉頭跳了跳,目光迅速掃向身后掛在墻上的輿圖。
按照輿圖上標識,廣濟距離蘄州只有三十幾里路,騎兵半個時辰就能追到城下。這個天完皇帝,跑了整整一宿居然才跑出這么一丁點兒路,腿腳可真不是一般的慢!
“據咱們的弟兄匯報,徐壽輝身邊所帶的護衛只有四百余人,但珠寶細軟就拉了六十幾大車。所以注定無法走得太快,能時間逃到廣濟,已經算是竭盡所能了!”黃叔度眼里,也不大瞧得上這位敵軍尚未入城就卷鋪蓋逃命的天完皇帝,聳聳肩,繼續大聲補充。
“那他說沒說過,將來有什么打算?”吳良謀笑了笑,繼續詢問。
“沒說過,但是他好像也不打算再往遠了跑了。就蹲在廣濟城里,緊閉四門!”黃叔度的回答,聽上去很是出人意料。
“依祿某看,他是等著咱們出招呢?”第五軍團長史逯德山迅速接過話頭,大聲提醒。“他是料定了,咱們不會主動攻擊他。而有蘄州城在前面擋著,答矢八都魯和倪俊兩個,一時半會兒也打不到廣濟去。只要能多拖上些時日,彭瑩玉和趙普勝兩個,怎么著也得再派點兒兵馬過來!”
“說不定,朱重八和韓林兒,也會派人馬過來撿現成便宜!”劉魁看了輿圖一眼,不屑地撇嘴。
淮安軍不出兵,周圍諸侯就對蘄州之危視而不見,誰也不愿意過來跟答矢八都魯硬拼。但淮安軍的兵馬一到,就自然成為跟元軍交戰的主力。其他紅巾諸侯再派人過來,就非但不會遭到太大損失,反而趁機撈些名聲及實際上的好處,當然是何樂而不為?
“所以過來的人越多,徐壽輝自己的選擇余地就越大,越奇貨可居。”逯德山再次接過話頭,冷笑著補充,“這個人啊,見識短是短了些,心思轉得可一點兒都不慢!”
“那是,好歹也當過皇帝的人!”吳良謀笑著插了一句,眼神漸漸發冷。“答矢八都魯和倪俊兩個退到了什么位置,斥候查探清楚了么?”
“已經查探清楚了!”黃叔度毫不遲疑地回應,“答矢八都魯帶領麾下兵馬去了蘄水,倪俊把營盤扎在了蘄水城外。二人并沒有拆掉蘄河上的木橋!從蘄州通往蘄水的道路,也沒有遭到任何破壞!”
“看來這兩個家伙還不服氣啊!”吳良謀冷笑著搖頭,目光再度掃向身后的輿圖。
蘄州城原名蘄春,與蘄水城相距大概有四十余里。中間還隔著兩條不大不小和河流。如果答矢八都魯昨夜被打沒了士氣,肯定會破壞道路和橋梁,以免被淮安軍乘勝追殺。而他現在的做法,顯然是正整頓兵馬,隨時準備再殺過來洗雪前恥。
“那就打到他們倆服氣為止,剛好殺雞儆猴!”劉魁握著拳頭,惡狠狠地說道。“讓那些想趁機過來占便宜的家伙們好好想想,他們有沒有足夠的牙口!”
“別急,還有時間!”吳良謀笑了笑,斟酌著回應,“咱們先想辦法穩住徐壽輝!來人,把陳將軍和張將軍,還有鄒太師給我請來!”
“是!”親兵們答應一聲,小跑著去請陳友諒、張定邊和鄒普勝。不多時,三人結伴而至,臉色看起來依舊疲憊不堪,但身上的衣服和腳下的靴子,卻都已經收拾得干干凈凈。
“見過吳將軍!”三人一進門,就立刻齊齊肅立拱手,“昨夜救命之恩,蘄州上下,此生必不敢忘!”
緊張時放松自己,煩惱時安慰自己,開心時別忘了祝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