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東羽公子來了。”
“我知道了。”孩童樣的北弦說著,推開古色古香的紫檀木門進入寬敞明亮的屋子,沖著站在他不遠處衣著西裝的白發男人客氣地說道,“東羽公子,老朽有失遠迎,請坐。”
東羽淡淡一笑,優雅地坐在了北弦身邊的藤椅上,“北門宗主,客氣了。以你現在的模樣,叫我哥哥都可以,叫公子太客氣了。想必您也猜出來了,我這次來是受您的兒媳婦委托的。”
“哦?”北弦有些疑惑,只見東羽將西裝口袋里的一張彩色畫片拿出遞給了自己。北弦拿過一看,竟是一臉生無可戀的若女手捧小花諾的畫面,“噗。”
“公主生了,是個男孩。”東羽淡淡道。柔和的陽光透過老式的窗戶照在他如雕塑般俊美的臉龐上,更為他多了幾分溫和的美感。
北巖聽后,心里懸著的石頭終于落了地,雖然他極力掩飾,但他內心的幸福仍表現得淋漓盡致。
“挺好的。”北弦微笑著說,剛開始那笑容還充滿了幸福,但那發自內心的微笑轉瞬即逝,取而代之是那給人皮笑肉不笑感覺的復雜表情,“東羽公子此次前來,并不僅僅只是因為為了告訴老朽我孫子生孩子這一件事情吧。”
站在北弦身邊的北巖疑惑地看著他們,直覺此刻堂屋內的氛圍并不怎么融洽。
東羽遲疑片刻,再次恢復往日的神色,“什么都瞞不過北門宗主的眼睛。您的兒媳托我前來也是和北門宗主商量一下將公主和小郡主過繼給您的事,公主……”
“老朽知道了。”不等東羽說完,北弦直接打斷了他,將桌案上的青花瓷內的清茶拿起后,北弦笑瞇瞇地給東羽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北翼失蹤已久,若女公主是他的遺腹子這一點毋庸置疑。可我的好兒媳突然想將我被她霸占已久的孫子過繼回來,是不是太突然了。被她人占為己有的孫子突然要講被還回來,如此突然的事,不光老朽想不通,給東羽公子您恐怕也想不通吧。誰知道這背后隱瞞著些什么事,又會不會伴隨危險與玄機。我老了,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作為其它三派的東羽公子您也擔不起。東羽公子出國留學已久,您是不是對道門四派祖上共同立下的規矩有些忘記了?”
“父親您……”一旁失去笑容的北巖剛想說些什么,就被孩童樣的北弦狠狠瞪了一眼,意識到自己多嘴的北巖里馬停止了話語。
東羽聽后,搖著自己杯中的茶水平靜地看著二人。臉上禮貌性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畏懼的冰冷,“也是,作為人妖結合的異體,公主和小郡主就是兩塊燙手的山芋,受人非議的怪物,沒人愿意接受的累贅。他們是多余的,連自己的爺爺都不肯接受。根本不該出生于塵世,更不該厚顏無恥地拖累他人!”
東羽說完,一把捏碎了自己手中的茶杯。茶杯的碎片四散飛濺,帶茶葉的熱水陰濕了桌案上的那幅帶著若女和思花諾模樣的小小的畫片。
東鶴起身離去,到門口后沖著屋內的二人冰冷地開了口,“到時候,公主和小郡主的葬禮上,東羽希望北門宗主和北巖少爺不要出現。不然,您兒媳見到你們會更加傷心。東羽見不得女人哭泣,更不愿見她落淚。所有惹她哭泣的人,東羽一個都不會放過。北門宗主,好自為之。”
“東羽公子請放心,老朽年紀大了,不宜走動。北巖眼睛剛好,也需要靜養。他們的葬禮讓靈王自己主持好了,我們是不會去的。”
東羽沒有回答,響亮的摔門聲過后,北巖欲急忙追出,卻被北弦阻攔。
“夠了!”北弦看著自己的兒子喊道。
“父親,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北巖很是不解,“您以前不是這樣無情的。”
“小巖,你以為我不想念自己的孫子,不愛自己的重孫嘛!”北弦說著,稚嫩的雙手因激動而不住顫抖,“可是你不要忘記,我是北門宗主,而你則是我唯一的繼承人,我們需要對整個北門一族負責!”
聽著自己父親的吼聲,北巖愣住了,眼睛濕潤、雙拳緊握的他輕閉雙眼默默低下了頭。“所以,父親選擇見死不救?呵,原來我們都一樣,可以一樣無情到底。”
“隨你怎么說吧,總之我不會接受若女進北門一族。他的到來會給北門一族帶來無盡的災難,你我都承擔不起這沉重的后果。小巖,北門一族不僅僅有你我兩個人,更有成千上萬的門徒,而我們不過是他們的表率與榜樣。北翼雖天資聰穎,但他性格魯莽,喜歡感情用事,擔不起重任。而你則沉著冷靜、心思縝密,我希望你能深明大義,不要因小失大。”北弦說完,表情嚴肅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北巖聽后恍然大悟,他在這一刻似乎想通了過去自己所有的疑惑,但這真相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沉重。
“父親想說顧全大局,是嗎?呵,哈哈,所以你才會原諒殺死自己親弟弟,雙手沾滿鮮血,永遠也洗不干凈的我。所以你一直沒有負起一個當爺爺的責任,在最開始就選擇讓辭花宮帶走若女。因為我是你宗主位置的唯一繼承人,所以我應該娶妻生子,光耀北門一族,是嗎?這個家可真是無情無義的地方啊。”北巖苦笑著,滑下一滴淚水,與淚水一起滾落的還有他此生最后僅存的一縷的情絲。此刻過后,他的心將和冬日里的寒冰一樣冷漠,毫無情感可言,這是宗主該有的無情,卻也是陽光照射不到的角落。在記憶中小槐樹被徹底吞噬的一刻,此后的路的注定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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