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管事不是說了么,茶園采茶葉用的,怎么能叫大物件?”
江米夏解釋,“口夠大,摘茶葉容易往里扔,脖子那稍微卡住一點,萬一簍子倒了不容易撒出去,肚子夠大,裝茶葉夠多,這個更實用呢。”
好像有些道理。
江有成點頭,卻又撓頭,“不過這種樣式沒見過,編著也沒有那種省勁兒,怕那周管事不認貨,咱們費勁兒不多賺錢。”
“要不,咱把這兩個都編出來,拿去給人家看看,看人家愿意要哪個,要哪個咱就編哪個。”
江米夏道,“費勁不怕啥,咱漲價嘛,茶園也不算小產業,只要東西用著順手好用,也是愿意買的。”
“就算再貴,到底也是竹簍子,橫豎貴上個幾文錢,就算五十個加起來也沒多少,估摸著人家壓根就瞧不到眼里去的。”
“嗯,就編兩個。”江有成覺得江米夏說的有道理,便按著她在地上畫的圖樣,開始拿了竹片來打底。
江米夏,宋景韞和劉氏在旁邊幫著片竹篾子。
兩個竹簍子,到日頭西沉的時候,便完成了。
“爹的手藝,真是沒得說。”江米夏拿著那兩個竹簍打量,都忍不住贊嘆。
竹篾子片的夠薄,竹簍子扎的也夠結實,編的也細致,邊兒收的也夠緊湊平整,拎起來分量也輕,看著也十分精致。
尤其跟旁邊家里頭粗用的大竹簍一筆,越發顯得小巧好看。
江有成得了閨女的夸贊,憨憨一笑。
晚飯是紅燒肉的湯又燉了些土豆和野菜進去,算是一道菜,又煎了個豆腐,配著紅薯面棒子面窩頭吃。
一家人吃的十分滿足。
尤其是宋景韞,所以在晚飯后片竹篾子時,也格外賣力。
江有成也是麻利的編竹筐子和竹簍子。
茶園的生意還說不一定,若是不成的話,去趕集要賣的東西得預備好,不耽誤到時候賺錢。
一家子忙活到天色實在晚了,才各自去歇息。
第二日,吃罷了早飯,江有成便準備跟江米夏往茶園送竹簍。
江有成專門尋了江春石同行。
江春石認字,也會寫字,雖然比不得讀書人,連真正賬房先生都算不上,但認個字據,還是可以的,有他在,方便許多。
再來,江春石現在多少也因為辭了木匠學徒的事兒心里頭憋悶,江有成也想帶自家大侄子去散散心,露露臉,看看能不能尋到好活計。
江米夏則是帶上了宋景韞。
原因十分簡單,因為一顆老母親的心,讓她不放心把小贅婿單獨跟別人相處。
四個人就這么去尋了江三,讓他趕著牛車帶了他們去茶園。
江三這次要了五文錢的車費,不過說是等回來的時候再給。
“這茶園能有新主家,倒也不容易。”路上,江三咂嘴。
“咋個說?”江有成詫異,“這里頭還有啥內情?”
“我也是先前聽別人嚼舌根說閑話說的,說是那原本是個正經茶園,大半個山坡都是茶樹,得有個百十來畝,都是三四年的樹齡,茶葉產量也不低。”
江三甩了手中的鞭子,道,“可后來主家的外甥不是個東西,惦記著主家沒兒子,要把茶園鼓搗到自個兒手里頭,老爺子精明,瞧出來不對了,就想把外甥攆走。”
“外甥一看自己啥都撈不著,還被弄的名聲盡毀,也下了狠心,往水井里頭下了藥,把舅舅一家,連帶著茶園里頭的伙計,全給毒死了,又放了一把火,把茶園的屋子給燒了。”
“等人發現的時候,這茶園都被燒了小一半呢,還是周遭幾個莊子幫忙滅的火,報的官,那外甥估摸著也是知道自己不得好死,也服了毒,衙門官差到的時候,人都已經死透了。”
“這茶園沒了主兒,就充了公,縣衙有心把茶園賣出去,換的錢修修河堤,可都嫌棄那邊茶園死了那么多人,晦氣的很,加上茶樹也毀了那么多,一直也就沒人買。”
“前段時間到是聽說從府城那來了個商戶,估摸著也是年歲輕不懂得厲害,覺得這茶園便宜,不計較吉利不吉利的,掏錢買下來的。”
“你們既然說是那茶園的管事來置辦竹簍子,估摸著就是這新主家派來的管事,連這種小事兒都是親自去置辦,鬧不好,這里連伙計都招不到一個。”
那倒是。
江米夏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起先她還在納悶這周管事連買竹簍子的活都要自己操持,也納悶為何一個茶園突然要置辦這么多新物件,原來這里頭還有這種緣故。
牛車晃晃悠悠,用了兩個時辰才到了西邊山坡,又打聽了一下,才尋到這個茶園。
果然如江三說的那般,圍墻可以用殘垣斷壁來形容,甚至還看得到燒焦的痕跡,就連那些房屋,此時也都處于漆黑坍塌的狀態。
零星有幾個做活的人,正擼了袖子,在將那些房屋的殘骸給收拾運走。
大門處到是已經收拾了出來,拿竹竿子先給搭了個大門,上頭掛著匾額,寫著醒目的四個大字——邵記茶園。
沒瞧見周興的身影,江米夏尋做活的伙計問上一問。
伙計顯然已經得了交代,只讓江米夏等人在這兒稍微等一等,而后便去尋人去了。
片刻后,周興快步走過來,拱了拱手,“怠慢各位了。”
“哪里,周管事客氣了。”江米夏拿了那兩個竹簍出來,“這是家里打出來的兩個竹簍樣子,周管事看看,那個合適?”
周興瞧著那兩個竹簍,各自都仔細看了看,最后拿了那個大肚子的竹簍起來,“這個看著不錯,茶葉不容易撒出來,口也夠大,扔著也順手。”
說著話,把那簍子掛在身上,自己做了個幾個采茶葉的動作,更肯定地點了頭,“嗯,不錯,比那個好用,你們父女倆心思倒也別致,編簍子也能惦記著我是做什么用的,也算是因地制宜。”
“極好。”
末了,周興又贊嘆了一句。
“周管事過譽了,那就這種的要上五十個?”江米夏問。
“嗯,就這個。”周興點頭。
“這個比那個難編一些,價格自然也就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