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小王妃

第二百零四章 阿礁

阮明姿去灶房做了個簡單的四紅補血粥。

材料都是現成的,用了紅豆,紅皮花生,紅棗,出鍋前放入紅糖,熬得香甜濃稠又可口。

她端著粥出來,端到少年床頭:“……來,喝點粥。大夫說你五臟六腑都受了傷,我怕吃旁的東西你會不消化。”

少年看向阮明姿,有些僵硬的抬起胳膊。

意思很明顯,是要自己吃。

阮明姿眉毛微微的抬了抬。

倔,真是太倔了。

不過她也沒說旁的,只是把炕上的小幾往他跟前放了放,把碗放到少年順手的地方,然后再把瓷勺放入少年手里。

“你這樣吃比較省力一些。”阮明姿道。

少年默了默,費勁的點了下頭。

阮明姿又回灶房,也端了一碗出來,坐在桌子一旁,還特特挑了離炕有些遠的地方喝粥。

偶爾看一眼少年的情況,卻發現他哪怕行動不便,吃相也相當文雅,透著一股子斯文勁。

阮明姿嚼著粥里的花生,心想,這果然是不一般的人家里出來的,宜錦縣那些有頭有臉的人家的作派都沒有這個來的優雅好看。

阮明姿用完一碗,見少年也已經吃完,碗和瓷勺一道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還要再用一點嗎?”阮明姿問玄衣少年。

“不了,謝謝。”玄衣少年聲音依舊沙啞,但也不知道是不是阮明姿的錯覺,聽著比昨兒要好一些了。

阮明姿點了點頭,把少年的碗勺順手都給收走了。

用過飯,阮明姿又把熬好的藥端來給少年喝。

這藥阮明姿熬的時候就聞出來了,苦得很,那中藥味熏得阮明姿眼都有點想流淚。

少年大概力氣恢復了不少,端過碗眉頭都不帶皺半下的,直接一飲而盡。

阮明姿恨不得當場給這位不怕苦的壯士鼓掌。

不得不說,孫大夫治療頭疼腦熱還是挺有一手的,少年喝過藥沒多久,臉上那緋紅便看著淺了些。

阮明姿裝作看不懂少年的死亡凝視,若無其事的伸出手,用手背在少年額上試了試溫度,然后再若無其事的把手縮了回來。

屋子里的空氣都仿佛要凝滯了。

阮明姿裝作無事發生,同整個人都要崩起來的玄衣少年談起了別的話題:“……那個,村里的孫大夫雖然也給你開了藥,但你的五臟六腑到底是受了傷,在村子里也不好調養。要不我們去縣城調養?”

少年定定的看著阮明姿一會兒,半晌才垂下眼眸,啞聲道:“不必麻煩。沒什么大礙,只需靜養,藥物只是輔助。”

見少年一口氣說這長句子不帶停頓磕絆的,看著是比先前好上不少。

阮明姿抿了抿唇,知道這就是個倔的,也懶得跟他在這上面爭執。

身體是人家的,她還能強按著人家聽她的不成?

“行,”阮明姿很是干脆,“那你好好休息,我這幾天給你搞點有營養的。”

阮明姿把頭發簡單的攏成個髻,隨手拿了根梳妝臺上的桃木簪一別,又把她的弩弓拿布條一圈圈纏到胳膊上,做好這些,利利落落的便要出門。

“你……”少年沙啞開口。

阮明姿回身,挑眉看她:“怎么了?”

玄衣少年沉默了會,這才道:“為什么對我這么……”后面那個“好”字,他顯然有些說不出口,阮明姿善解人意的很,主動替他把話補全了,“你是想問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嗎?”

玄衣少年又沉默了。

阮明姿見他這副不自在的模樣,忍不住就打趣:“你就不能當我人美心善?”

少年冷漠抬眸。

阮明姿自己先“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出來:“我開個玩笑,別介意。其實你兩年前救過我,當時你帶著一個穿灰衣服的……”她比劃了一下,“騎著馬,把拐賣我跟我姐妹兒的人販子殺了個精光,還讓人把我們送了回去。”

阮明姿朝他露出個燦然的笑來,猶如漫天星雨散入銀河,“當時馬車里不止我跟我姐妹兒,還有好多少女。你救了這么多人的一輩子,我救你一命,照顧你,都是應該的。是你該得的福報,你就放心在我這養傷就行。”

少年又陷入了沉默。

阮明姿輕快的說完這些,見少年坐在那沒有說話,只是從一側望去,下頜都繃得緊緊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對了,”阮明姿這才想起一件事,笑盈盈的看著那冷雋的少年,“我叫阮明姿,立刀元的阮,明亮的明,風姿的姿。你還能記起你叫什么嗎?”

少年頓了頓,這才緩緩道,“不記得了。”

“……也總不好老是那個,那個的稱呼你。”阮明姿有些苦惱。

少年看著似是不太在意這個,“隨意。”

阮明姿挑了挑眉,她其實不大喜歡給人起名字,給人起了名字后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感覺,像是蓋戳一樣。

不過……阮明姿不由得看向少年的臉。

他頭上包著的繃帶有些微微松了,散了些,眉眼依舊是清雋冷麗的,嘴唇薄薄的抿起,看著便有種不太好相處的疏離冷漠感。

“名字也只是個代號,咱們也是為了彼此稱呼方便,沒有別的意思啊。”阮明姿小小的做了個聲明,“我撿到你時,你躺在亂石灘的礁石間。要不,就叫礁石?……阿礁?”

新出爐的阿礁對這個名字似乎沒什么意見,漠然的“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阮明姿先前還沒覺出什么來,但把“阿礁”喊出來后,她總算察覺到了哪里不對。

……她還真不是故意的。

但玄衣少年都已經漠然的應了,她這會兒倒也不好改口。

阿礁……就阿礁吧。

阮明姿有點心虛的移開眼神,咳咳兩聲:“那,阿礁,我這就出去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少年冷冷淡淡的又應了一聲。

陽光透過窗柩映在少年那有些蒼白的臉上,從眉眼到鼻梁,再到薄唇,無一處不恰到好處。

少年清雋又冷漠,垂著眉眼,抿著薄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明姿忍不住嘴角就翹了起來,甚至還想吹個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