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回黃雙來后,陳溫就一直在忙,喜服做到收尾工作了,家里卻是時候要割稻了。
村里大部分人家,早就在前兩天,已經開始割了,別家地多,現在都沒割完呢。陳溫家里的水田少,所以李素娘拖后了整整兩天。
由于陳溫沒割過稻子,就怕自己割不好,浪費了糧食,前一天晚上怎么也睡不著,來古代頭一回失眠到深夜。
后來也不知道怎么睡著的,耳邊沒有蛙叫鳴蟬了,一覺醒不來,是被李素娘從床上拖起來的。
睡眠不足,但是陳溫一個翻身,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和吃飯,再戴上奶奶給的草帽,帶上鐮刀,一起出門了。
平日里安安靜靜,沒有多少行人的泥路,此時人來人往,吵吵嚷嚷的。
陳溫一出門就迎上了張阿蘭,她獨自一人,也正好出門。
張阿蘭正著急忙慌地趕路,走兩步,就跑起來了,跑的急,草帽被風吹掉到了,掉到陳溫的腳邊,陳溫撿起來給她。
張阿蘭頓住腳,雙手拿著農具,沒有手去接帽子,陳溫踮腳,給她戴上了。
張阿蘭嘿嘿一笑:“謝謝小溫妹妹。”
李素娘叮囑她:“慢點跑。”
“知道了。”
陳溫壓緊了自己的草帽,瞧瞧烈日,又上下檢查了一遍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確定大部分皮膚都曬不到太陽。
嗯,不會黑的。
可是,陳溫開始割稻后,就后悔自己穿的太嚴實了。
李素娘示范了下,大力一割就割下了稻子。陳溫把量了下鐮刀,彎腰割稻,一寸一寸地割,動作很慢。
但好在,陳溫只是慢,割得很順利。
李素娘給陳溫分配了地方,讓她今天把小半割完就行。
陳溫同意了,一直重復彎腰起身,之后還要大力打稻子,出了一身的汗,汗黏著,陳溫實在不舒服。
她熱的已經把褲腳和袖子全部挽起來了,根本顧不得曬還是不曬了,到時候會不會黑了。
不知道割了多久,陳溫漸漸脫力了。
因為陳溫不經常鍛煉,做衣服又要經常坐著,陳溫的體力居然都比不過奶奶。
直到陳溫腰開始酸痛,抬眼一看,奶奶分配給她的,只割了大半,還有不少呢。她有些絕望了,插著腰休息了會兒。
然后,接著繼續。
直到把分配的都割完了,又割了會兒其他的,李素娘走過來,看她臉曬的紅撲撲的,用汗巾給她拭汗,讓她先去喝水休息一會兒。
陳溫也不推脫。
她雙手微微顫抖,坐在田埂上,拿出已經常溫了的水,小口小口地喝著,消除熱氣。
喝完了水,準備喊奶奶也來休息,突然側邊的陽光就被人擋住了。
陰影罩住了她。
陳溫下意識地回頭,張阿石已經跳起來,穩穩地坐在她旁邊了。
他戴著一頂草帽,遮住了一半的臉,單手挑起帽檐,露出全臉,看了眼陳溫:“沒力氣了?”
“嗯,我休息一會兒。”
張阿石沒接話,往下一跳,跳到陳溫家的田地里。
“阿石哥,你干嘛……”
張阿石聽見了沒回頭,接過李素娘手里的鐮刀,幫她割稻。
陳溫離得遠,聽不清,卻看到奶奶想去搶他的鐮刀,應該是不讓他幫忙,被張阿石躲了。
幾番勸說無果之后,不知道張阿石直起身跟奶奶說了句什么,奶奶就沒有再去搶他的鐮刀了,而是向陳溫走來。
陳溫把水給她,再給她仔細擦掉汗珠,只是兩下沒有關注張阿石,張阿石很快就割了一堆了。
陳溫咽了咽口水,男的確實有力。
她也拿起身邊的鐮刀過去。
沒有問張阿石為什么來幫忙,沒有和張阿石說話,兩個人都彎腰忙活著。
異常默契。
陳溫視線落在伸過去鐮刀上,手頓住不動了。
她的鐮刀上,有幾滴汗水。
陳溫抬頭,因為由陽光,所以半瞇著眼,看到張阿石臉頰上一直往下滴汗水。
滴在割過的田里,他面無表情地,一直重復著一個動作,好像不會累一樣。
直到發現陳溫一直緊盯著他,才停下手里的動作,拿袖子擦去糊住視線的汗水,笑著問她:“看我做什么?”
從下往上看,陳溫才看到,張阿石笑起來,有兩顆小虎牙,笑起來還蠻憨厚可愛的。
“阿石哥,你流了好多的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這算什么,不用了。”
被婉拒了的陳溫,不再開口說話了。
反而更加認真地割稻,許久之后,喘一口氣,才問張阿石:“為什么要幫我們割呢?”
張阿石督了她一眼,仿佛在說,你問什么廢話呢。
卻還是解釋道:“李奶奶一直都很寵愛我們,而你是妹妹,你們家沒個漢子,我當然要來幫忙了。”
“那你家的地呢?”
他家地多,還少了個漢子……
“割完你家的地,我就回去。”
陳溫抿唇:“謝謝阿石哥。”
張阿石一笑:“這么客氣做什么。”
因為有張阿石的幫忙,李素娘和陳溫的地,就忙活,一天半就全完了,包括打稻。
成為了全村最后一戶割稻的,第一戶曬稻的人家。
張阿石幫完忙,又回到自己家。他家的地,則是在陳溫家曬完稻之后都沒完。
本著不想欠人情的原則,陳溫去幫過忙,不過因為割的慢,被嫌棄了。
于是,陳溫只好做一些零碎的活,給他們送送午飯,喂喂雞,然后收拾收拾衛生,都包圓了。
因為她們家活少,所以村里有什么急事,都會來找陳溫和李素娘幫幫忙。
這些天,陳溫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給人家帶了幾天的孩子。
每天早上,都會有陸陸續續地孩子來她家,因為父母兄弟姊妹都去忙活了,這些小朋友不具備干活的能力,又怕他們亂跑,所以家長們都交到李素娘家了。
都是九歲以下的孩子。
陳溫一手抱一個,還有幾個坐在小凳子上,陳溫每天都給他們講小故事。
“那個美人魚,最后變成了泡沫。”
“啊!她變成了泡沫,為什么啊,嗚嗚嗚……”
有人一哭,帶動別人,哭成一片。
陳溫給他們擦眼淚,擦不過來,大聲商量道:“那小溫姐給你們講個其他的故事吧,一定是個好的結局,好不好,好不好?”
這樣說,小朋友才漸漸停止哭泣。
李素娘正在燒水,不自覺地露出一個微笑。
村里農忙,維持了五天左右,這五天,陳溫每天都是家里和地里來回跑,送送水,送送飯,哄哄孩子,到了晚上一家一家地送回去。
最后,村里的人家都認識陳溫,知道素娘家有一個小孫女,乖巧懂事,還會給孩子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