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女書商

第一百六十章、出身

卻說麥香剛跑到胡同口,冷不防卻一下被人抱住了,她剛要掙扎,卻聽到懷慈說道:“是我,別怕。”

麥香這會也顧不上跟他生氣了,拉著懷慈就要跑。

“快跑,有人要搶我的東西。”

“不怕的,這里已經安全了,他們都走了。”懷慈一邊說,一邊拉著麥香往街口走去。

麥香聽了往后一看,果然身后的人見麥香遇到了熟人,早轉身躲進胡同里了。

“好了,我雇一輛驢車走。”麥香見脫離了危險,甩開了懷慈的手。

“我送你走。”懷慈說道。

麥香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說不讓他送是不現實的,因為麥香也看出來了,懷慈的臉陰著,顯然也是嚇到了,也在跟自己生氣。

麥香跟著懷慈到了他的鋪子,懷慈從后院把馬車趕了出來,兩人也不說話,麥香自己跳上了馬車。

由于剛才的一路驚嚇,麥香的心還緊張得砰砰直跳,哪里注意到懷慈把馬車趕到哪里,等馬車停下了的時候,麥香發現,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個小院。

“我本來是打算退房子的,可是后來一想,如果沒了這院子,你來找我也不方便。”懷慈見麥香看著這院子發呆,主動解釋了一句。

“我還是走吧。”麥香沒有進屋。

“麥香,你別這樣,你想知道啥,我都告訴你,你不知道,剛才,我見你被壞人追趕,我有多害怕,幸好,我趕到了,要是你真的出了事,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自己了。”懷慈站在門口,低聲說道。

麥香見周圍已經有鄰居探頭打量自己,只得跟著他進了屋,放下手里的包袱,找了一圈,屋子里除了有點米面和咸菜疙瘩,麥香找不到別的菜了。

想了想,麥香從包袱拿出一串錢來,又找了個籃子拎著,剛出了房門,懷慈拉住了她,搶過她手里的籃子,說道:“妹妹歇著,我去吧。”

麥香聽了也不爭執,轉身弄了幾把米洗了開始生火做飯,懷慈站著看了她一會,確定麥香不會再走了,他才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倒是沒忘了把大門鎖上。

懷慈走后,麥香看著眼前凌亂的屋子嘆了口氣。在她的印象中,懷慈還算一個比較干凈的人,她記得她前幾次來的時候,屋子里并沒有一般男人住的臟亂差,十分整潔。這次也不知是心情緣故還是打算搬走的緣故,屋子里顯然很長時間沒有整理了,地上堆滿了亂七八糟的舊書,幾乎沒處下腳,炕上的臟衣服也是隨手一扔。

“就當我x行一善吧。”麥香自言自語念了一句,爬上炕把臟衣服放進了盆里,把窗戶打開了通通風,看看外頭還有點太陽,麥香又把被子抱了出去。

懷慈急急忙忙趕回家,又看見麥香蹲在井臺邊洗他的衣服,眼睛一熱,他把東西放下了,直接從后面把麥香抱起來放到炕上,說道:“妹妹剛受了驚嚇,還是先歇會養養神,今兒哥哥給你做頓飯,哥哥買了你最喜歡吃的綠葉子菜。”

懷慈放下麥香,自己拿了一個盆子去洗菜,麥香也不搭理他,可是光閑坐著也坐不住,便蹲到地上,想找一本自己能看的書。

這些舊書大部分是經史子集,估計是科考考完的人沒啥用便倒騰出來賣了,這點倒像后世的人,高考完了或大學畢業了,沒用的書都能堆滿一間屋子。

麥香翻了好半天,也沒找到自己能看的書,便索性替他把這些書分類整理起來,沒有缺頁沒有破損的單放一邊,缺頁破損的又細分了一下。

不知不覺天就漸漸暗了下來,懷慈抱著被子進來,麥香這才驚覺自己的肚子餓了,剛要站起來,卻因為天黑拌了一下腳,往前撲了一下,正好被懷慈抱了一個滿懷。

兩人都有些尷尬,還沒等麥香掙脫出來,懷慈已經先放開了麥香。

“妹妹,吃飯了。”

麥香也沒搭理他,剛才又有些傷自尊了,自己走到外面洗了手,再次進來時懷慈已經把飯菜端上了炕桌,原來他說的綠葉子菜是菠菜,只是他不會炒,是煮出來的,還有一個菜是豆腐和肉,也不是燉的,是煮出來的,另外還有一個醬豬蹄,分成了四塊。

麥香嘆口氣,把豆腐煮肉拿開,說道:“菠菜和豆腐不能同吃。”

“妹妹總算開口說話了。菠菜不能和豆腐同吃,我怎么沒聽說過?”

麥香不知該如何解釋,好在懷慈看著麥香沉默的臉,以為麥香又生氣了,忙把豆腐煮肉端了出去,說道:“不吃就不吃吧,反正也不好吃。”

“不是因為不好吃,而是因為這兩樣東西不能同時吃,你自己記住了。”

“好。”懷慈說著,把碟子里的幾塊豬蹄夾給了麥香,麥香也不搭理他,只是又放回去了兩塊。

好在懷慈早就養成了食不言的習慣,這頓飯兩人都沒有說話,吃完飯,懷慈仍舊搶著把碗筷拿去洗了,麥香走到院子里消消食,看見院子里荒草叢生,便想著下次來給他帶兩只小鵝來,還能幫著看看家。

“你送我去貝勒府住吧。”麥香見懷慈收拾好碗筷了,說道。

麥香知道今晚她留下來,懷慈肯定會給她一個說法,麥香突然有些不想聽了,兩人并不是那種水到渠成的關系,對于自己的心意,麥香也并沒有確定,她怕自己堅持不下去,辜負了他的信任,可就真的把他再次推進了深淵。

“你,不留下來?”

“我不想逼你,也不想逼我自己。”麥香低下了頭。

“妹妹,你今年究竟多大了?”這個問題,懷慈一直想問,看著麥香長得雖然身量不足,但是從麥香嘴里說出的話,實在跟她外貌不符。

“十一。”麥香知道這里的人說的都是虛歲。

“我比妹妹大六歲呢。妹妹想必也吃了很多苦吧?”懷慈想起了自己的經歷,少年早熟多半是被生活磨練出來的。

“沒有哥哥多。”麥香說的也是實話。

懷慈伸出了手,拿起了麥香的手,捏著麥香手上的繭子,說道:“妹妹,以后哥哥幫你養家,好不好?”

“哥哥還是先把自己養好了再說,我能養得起家,我現在的鋪子和館子養家足夠了,我跟你不一樣,我還有爹娘,還有家人,哥哥只有自己一個,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孤兒,但是我想,你母親在天上看見你這樣,肯定會心疼你的,為了你母親,你也要好好的。”

“好,我答應妹妹,為了我娘和妹妹,我也要好好的,我一定會好好的。”懷慈摸了摸麥香的頭。

麥香雖然有些惱他不尊重自己,可是也知道他走到今天這一步,便沒有動地方。

“妹妹今兒就留下來吧,我想跟妹妹說說話,妹妹要是就這樣走了,我心里會不安的。”

“憑啥你不安我就要留下來,那你這么長時間不來拿貨,你就不會想到我會不會不安?憑什么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麥香又有些使小性子了,問題是她也很矛盾很糾結,不知自己該怎么做,對于未來,是恐懼和憂慮遠遠大于甜mì,或者是從頭至尾就沒有過甜mì。

“好,從今后,我聽妹妹的,妹妹說怎么樣就怎么樣。”懷慈倒是也好性兒。

“我憑啥讓你聽我的?我還不知該聽誰的呢?”麥香的小女人性子上來了。

說來也是怪,麥香上世一直以灑脫著稱,要不然也不會去參加什么登山社,一直沒有正經交過一個男朋友,倒是有了一堆好哥們好驢友。這一世的麥香,剛來便要撐起一個家,更沒有可以使性子的機會。

原來,她不是不會,而是沒有碰到對的那個人。

這么一折騰,天色已經黑了,麥香再去貝勒府,只怕也會被烏拉多敏責怪,只得拿了個木盆打了些熱水,開始洗漱。

當兩人依舊像以前那樣,一個炕頭一個炕尾地躺好時,空氣里又沉悶起來。

“其實,我的出身很低,我娘是一個丫鬟,因為長得漂亮,被我爹看上了,在我爹成親之前,就把我娘要了去,我娘跟我爹,應該也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吧?不然的話,我爹也不會送我娘那些首飾。可惜,好景不長,我爹成親了。”懷慈說到這,頓住了。

麥香沒有出聲打斷他,知道他也有需要調整情緒。

“我嫡母懷孕沒有多久,我娘也有了我,誰知好巧不巧,兩人生的都是兒子,更可氣的是,大家都說我比那個哥哥更聰明伶俐,于是,從此后,我和我娘便成了我嫡母心里的一根刺,我娘成了我嫡母的貼身丫鬟,每天被她使喚來使喚去的,吃不好睡不好,沒兩年,身子就空了。我還記得,我娘臨走前,還拖著瘦弱的病體,端著一盆熱水,顫顫巍巍地跪在她面前,讓她洗臉,我對我娘的印象,只有零碎的幾個片段,我甚至記不清她的模樣,但是我卻記住了這件事,那一年,我才五歲,還是虛歲。聽說我娘臨走前,對我唯一的囑咐就是,千萬不要娶小老婆,千萬不要讓女人再像她一樣可憐。”

懷慈說到這里,忽然有些泣不成聲,麥香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是濕乎乎。RS!。(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