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夢純看了看柳正楓,柳正楓看了看葉夢純。
這糟老頭子!
這死丫頭片子!
隨后,二人同時露出得體的微笑。
葉夢純行禮道:“多謝柳老將軍救命之恩。”
柳正楓擺擺手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柳享看了一眼二人,盡是嫌棄之色,這兩個人真能裝!
柳正楓給葉夢純號脈,確認她是否真的痊愈。
結論是,這個人的身體,壯如牛......
既然身體好了,葉夢純自然是不想在這里多耽擱,她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隨意吃了口飯,就到大廳去找柳正楓辭行。
此時,衡陽的軍報正好到達,聽說柳夏月負傷,柳家的男人們瞬間火冒三丈。
一個個喊打喊殺,恨不得立馬沖過去給柳夏月報仇。
柳林蕭直接將自己手里瓷碗捏碎了,蟲子爆漿糊了一手:“衡陽城里就沒有能打的男人了嗎?竟然讓我妹妹一個女子領軍,豈有此理。”
柳享氣五官變形:“圖巴汗那個狗賊,使詐讓夏月中毒,若他落到我手里,我定把他碎尸萬段!”
柳林生已經急不可耐,若不是其他兄弟攔著,他已經要騎馬前往衡陽了:“放開我,我現在就去砍了圖巴汗!”
葉夢純沒有輕舉妄動,躲在門外悄悄聽著。
柳正楓面上一平如水,可心里的急躁和氣憤卻比在場每一個年輕小輩都重。
敢傷他孫女,找死!
但...狗皇帝的密信......
若他沉不住氣動了手,發了兵,柳家可就完了。
葉夢純盯著他足足半刻有余,她細細分析了一下書中的劇情,又揣測了一下狗皇帝的為人,得出了一個差不多的答案。
柳正楓這么猶猶豫豫,是不是被狗皇帝威脅了?
見廳內爭論不休,葉夢純走了進去:“柳老爺子,我來跟您辭行,我要去找夏月了。”
柳享嘆了口氣:“葉姑娘,夏月正在衡陽對抗圖巴汗,你還是不要去了。”
葉夢純笑了:“既是如此,我就更要去了。”
柳享疑惑:“為何?”
葉夢純微微勾唇:“我們是同生共死的姐妹,她有難我怎能不去。”
柳林生與柳林蕭湊上來:“那我倆送你去!”
柳正楓突然怒視二人,大吼一聲:“胡鬧!”
這可跟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柳家老爺子截然不同,直接把廳中所有人都嚇得閉了嘴,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只有葉夢純不懼怕,斜斜的挑了挑眉頭,問道:“他威脅你了對不對?”
柳正楓躲避她的眼神,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葉夢純知道,她猜的全對:“為了忠義二字,要遵從一個自卑無能的蠢皇帝,這感覺不好受吧?”
這算是語出驚人了,差點把廳中人嚇得沒了呼吸。
柳正楓緩緩抬眼看她,那神情有點欣賞又有點無奈:“小丫頭,你說這話,是不怕死嗎?”
葉夢純點頭,一臉無懼:“我已經死過很多次了,不在乎多來幾次。”
柳正楓冷冷道:“小娃娃,年紀輕輕竟說胡話。”
葉夢純知道這種事沒法解釋,笑道:“信不信隨您,不過我有個過來人的經驗,想跟老爺子分享一下。”
柳正楓疑惑道:“什么經驗?”
葉夢純走上前,對著他一拜:“我想吃肉的時候,可能廚師睡了,我就吃不到肉。但等廚師醒來的時候,我依然想吃肉,我就吃到了肉。”
柳正楓勉強一笑:“你說的道理我明白,但那是個......”
葉夢純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您為官幾十年,見過多少披著人皮的狼?他得位不正,本就沒長人腸子,你確定您今日所選,不是坑了自己子孫?”
柳夏月也是清楚他爺爺的固執,所以才一直沒敢與他說柳家的結局。她怕她說了柳正楓也心甘情愿的接受,只能選擇自己一個人默默努力,希望可以改變這一切。
柳正楓看向大廳里的柳家男兒,從他們的臉上掃過去。他們每一個都上過戰場,殺敵萬千護佑邊疆。他們從不抱怨,笑著面對生死,一心只有國家。
而這群人的性命,卻被一個無恥的人捏在手里,確實很可笑很可悲。
葉夢純也不再廢話,對著柳正楓一拜:“晚輩再次謝過柳老將軍的救命之恩,夏月在等我,我就不耽擱了。”
柳林蕭與柳林生看著轉身離去的葉夢純,滿眼都是羨慕。
此時此刻,柳正楓心中那塊霧蒙蒙的地方,終于被葉夢純這股歪風吹散了迷霧:“葉姑娘,老夫也許久沒走出這秦城了,不知可否與你一路同行啊?”
葉夢純緩緩回頭,就在眾人向她投去期待的目光時,她突然扯了下嘴角:“哈?你在鬼扯什么,裴景興是誰打殘的?”
啪嗒一聲,葉夢純被一陣掌風吹出十幾丈遠,連滾幾個跟頭直到撞墻。
這個事情教給我們一個道理,凡事不要記得太清楚......
半個時辰后,葉夢純看著身后的百人馬隊,陷入迷茫之中:“我說,你們這叫派幾個人?這不是全員出動了嗎?”
柳正楓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淡淡道:“我們柳家的男丁確實多了點,不過不用太過在意。”
葉夢純的臉色發青:“這也太明顯了,估計只要一走出秦城,就會立馬被皇帝知道吧?”
柳林生與柳林蕭一前一后,牽馬走到葉夢純身側,二人背著弓箭同聲道:“相信我的箭法,絕對不會有一個人能活著傳消息給皇帝的。”
葉夢純拍拍手,隨后怒吼道:“有這本事你們之前畏畏縮縮的等什么呢?”
柳正楓看著她,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哎,這么多大男人,沿途光是吃飯就會花很多錢的。老頭子我是個勤儉的人,實在是難以承受這代價。”
葉夢純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搞了半天,你們是拿我當飯票了?
王將軍并非一個心狠手辣的人,城中的有錢人隨便三言兩語就將他打發了。他忙了一天,沒有什么收獲,只是勉強維持了今日的伙食。
柳夏月也是頭一次面對這種事,只能挨家挨戶求糧,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可百姓手里的那點糧食,哪夠三十萬大軍吃的?
眼看就要接不上下頓了,宋子晉只能選擇冒險一試。
聽完宋子晉的提議后,柳夏月驚道:“你想要去偷大漠的糧草?”
宋子晉點點頭:“就算父皇不猶豫,直接準奏放糧,到達衡陽最快也要十天。可別說十天,現在這點糧食,我們連三天都挨不過去。要想軍中不亂,只有這個辦法。”
裴景瑞看著地圖,皺眉道:“你知道大漠軍的糧草放在哪里?”
宋子晉搖頭,向柳夏月投去求助的眼神:“柳姑娘,你可知道?”
柳夏月攤手:“你真看得起我,想知道這個得深入敵營。”
裴景瑞摸了摸下巴:“我聽人說可以將飛禽餓上幾天,它們去找糧吃的地方,就是糧倉。”
柳夏月一臉嫌棄看向他:“你從哪里看的腦殘方法?萬一那些飛禽進林子吃種子,或者半路找條死狗吃腐肉呢?你難道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去確認嗎?有那閑工夫,糧食都運到了。”
裴景瑞被懟的沒脾氣:“那你說該怎么辦?”
柳夏月抬了抬受傷的手臂,拿起一桿槍耍了套招式,確認自己無礙后,笑道:“還用廢話,自然是夜襲圖巴汗了。我帶人直闖他大帳,你們兩個分別帶人搜尋糧倉所在。找到就搶,不用管我。”
王將軍一臉擔憂:“萬萬不可啊,這萬一要出了偏差,你們三人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柳夏月笑道:“我爺爺常說,有去有回是賺,有去無回才是常態。身為一個兵,危難時刻怎能怕死?”
王將軍還是顧慮很多:“但......”
宋子晉卻打斷了他的話:“柳姑娘說的沒錯,危難時刻怎能怕死。”
身為主帥,竟讓軍中糧倉被燒,若他不是皇子,早就該自刎謝罪了。
這是他的失職,他必須擔起這個責任。
裴景瑞嘆了口氣:“既然你們都決定了,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我這條命本就是葉大小姐撿回來的,能死在戰場也是我的榮幸。”
三人謀劃一日,決定第二天夜里,帶兵襲擊大漠軍。
皇宮的侍衛換崗,開門時看到倒在地上的宋承寧,立馬忙上前扶起他,輕聲呼喚。
“十皇子!”
“十皇子?”
見宋承寧遲遲未有回答,將他背去了太醫院。
路上宋承寧突然醒來,從侍衛身上跳下,瘋了一樣的奔向皇帝的寢宮。
“惠惠!”
“惠惠!”
他幾乎失去理智,不顧門前攔著的侍衛,執意要進寢宮去。
好在皇帝已經上朝,否則非被治一個大不敬之罪。
宋承寧跪在寢殿外,苦苦哀求道:“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惠惠。”
管事太監走出來,擺手屏退了侍衛。他瞧了他一眼,便以清楚事情的原委,無奈的在他的肩上輕輕拍了把:“十皇子,緣分這事是天定的,強求不得。既已是無緣之人,就別再為難彼此了。”
宋承寧哪能因為這一句話就看開,他沖上前推開管事太監,破門闖了進去。
屋內的熏香還未散去,那如蜜甜的味道,此時卻令他作嘔。
“惠惠!”
掀開藕荷色的珠簾,墨婉惠像是一具離魂的尸體,衣衫不整的倒在床榻之上。
她的眼角是不斷下落的淚珠,嘴邊是擦拭不凈的胭脂紅。
看到這一幕,宋承寧的腦袋仿佛被雷劈了一樣,他慢慢走向墨婉惠,不顧身份一把抱住了她:“惠惠,我來遲了。”
昨夜的屈辱,讓墨婉惠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她埋進宋承寧的肩頭痛哭,哭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管事太監走進來,嚇得大叫:“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還不快來人把他們分開!”
侍衛沖進來,看著二人抱在一起也傻了,上前去拉扯,又不敢太過粗魯,對他們也算是一次職業挑戰。
宋承寧被拖出寢殿,他看著墨婉惠,苦笑道:“慧慧別怕,我很快就把你救出去。”
宋靜容在葉浩林的幫助下扮做宮女,白天躲在暗處休息,夜里悄悄靠近書房等重要的地方偷聽。
墨婉惠入宮那夜她也在,雖然她不喜歡她,但看到她被自己的父皇逼著服從,她心里還是很難過。一時間,她竟分不清屋里的男人是自己的父皇,還是一個狼心狗肺的無賴流氓。
宋承寧被攆出了皇宮,管事太監怕他被責罰,也沒將全過程上報,只是說十皇子酒醉,便應付過去了。
走出皇宮的宋承寧,臉上無一點血色。
他失魂落魄的在街上走著,直到面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
白正熙看著他,冷笑一聲:“看來這世上多了個比我更可憐的人。”
宋承寧的眼睛瞬間布滿血絲,一副要吃了白正熙的模樣:“你說什么?”
白正熙笑道:“別生氣,同是被墨婉瑩禍害的人,我跟你一樣恨她。”
宋承寧推開攔路的白正熙:“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
白正熙拉住他的手腕,冷冷道:“要不要與我合作?”
宋承寧突然瘋狂大笑起來:“合作?合作去殺墨婉瑩嗎?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在意那個女人是生是死嗎?我的惠惠,我再也看不見她了。”
他心里清楚,他沒法子與皇帝搶女人。他已經永遠的失去墨婉惠了......
這種失去摯愛的痛,折磨到讓他發瘋讓他失控。
白正熙一挑眉:“若我說,我能把墨婉惠給你,你愿意與我合作嗎?”
宋承寧猛地回頭看他:“你在說什么鬼話?”
白正熙騎上自己的馬,俯視著他:“我再問你最后一遍,我若有本事把墨婉惠給你,你要不要與我合作?”
宋承寧走的很急,生怕白正熙跑了:“你要我為你做什么?”
白正熙陰沉一笑:“我不會讓你為我做太多,三件事就可以了。”
宋承寧懷疑的看著他:“真的?”
白正熙點頭:“你若同意我所說的,那就今夜來一趟白府。”
宋承寧以為自己看到的是希望的曙光,殊不知真的發了瘋發了狂的,是這個表面平靜白正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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