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凡下馬后一把摟住她,手上粘著火油的味,將臉埋在她的頭發里,玄塵驚訝的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
長十子追上來,走向拽回來的長包裹。他扒開裘皮,一臉錯愕的看向涅凡問。“蘭因人呢?”
“你說他在親吻尸體?”玄塵低吼說。
“是的,吻了插在旗桿上的頭顱。”長十子閃爍的目光暗淡下來。“是橡木牙把他拖下來的,涅凡當時那雙空洞的眼睛,我記得很清晰,好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涅凡走了過去,就像他的女孩還活著,他用額頭貼著女孩的額頭。然后,吻了那個頭顱……”長十子擰起眉頭,聲音低沉的艱難回憶說。“當時,很多人都在……”
“我以為是你……”玄塵捂著臉聲音顫抖著說,她被嚇壞了。
“我也不確定我們的關系,看上去像是兩個孤獨的人走在一起,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玄塵聳著肩失落的說。
“別為他難過,他已經走出來了。他每次看見你那副樣子就能看得出來,他動情了,我了解涅凡。”長十子說。“還有句話我要提醒你……千萬別去看其他男人。這會惹怒他,后果很可怕。”
涅凡放開手,沉重的目光看向長十子,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絕望。玄塵才恍然發現沒有看見蘭因,她當時一直在尋找涅凡,完全忘記隊伍里沒有蘭因身影。
日落黃昏,營地里傳來喧嘩聲。一支隊伍從紅光漫天的峽口緩緩走來,夕陽的余光把幾個騎在馬背上的人影拉的又細又長。玄塵穿過人群,沖到第一個到達營地的圖門前面訊問涅凡在哪里。因為隊伍分散,后面的幾個身影里并沒有看見涅凡。圖門將目光投向峽口,沉默的隊伍進入營地,最后一抹余暉里才緩慢走來一個影子。玄塵用手遮住光線,只能看見騎在馬背上的輪廓,后面還拖著一個被包裹起來的人。
玄塵緊張的心在胸腔里快速跳動,一個可怕的念頭浮出腦海,有人在這次行動里死去了。當她看到騎在馬背上的涅凡,雙腿像是被恐懼吸光所有的力氣。
這次任務讓所有人沉浸在蘭因死去的悲痛里。因為點燃火油桶的人正是蘭因,她犧牲了自己,連尸體都沒有留下。涅凡埋葬了她的一枚六芒星徽章,為蘭因在峽口旁立起一座墓碑。全體斗木軍團靜靜地矗立在墓碑前,弓手們射出無數支火羽箭點亮了黑暗的夜空。黑老鼠低低的抽泣著,沉默的長十子,以及對無魂沼澤滿目仇恨的涅凡。
玄塵情緒一直很低落,她躲在帳篷里不想見到任何人,直到有一天涅凡把她拉出去,她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是躲的太久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營地里來了一個異族人。在月魂族的軍團里出現一名異類,還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大家圍著營地里的異族人,就像是在看某個稀有動物。
“怎么會有異族人?”玄塵問。
“這里都是男人,除非我瞎了。”玄塵說。“再說他哪里像動情,明明就是不顧及別人……我行我素……自大要命的……”
兩個人走過營地,漫無目的繼續散步,最后走向峽口。高聳的崖壁間襲來的風中夾著腐敗的臭味,他們穿過狹長小路,前方一片滿天腥紅。路旁是燒焦的夜鬼獸尸體,看上去還沒有來得及掩埋。
突然,嗖的一聲,一道亮影滑過。玄塵驚的后退一步,她瞪著眼睛看向扎在地上的羽箭。
頭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
玄塵抬頭,憤怒的朝上吼道。“圖門……”
“你們是要去無魂沼澤嗎?我可是沒接到通知。”他得意的垂下弓。
“我們去散步。”涅凡大喊。
“別走遠了,我盯著你們呢。”圖門說。
“那上面到底有多少人?”玄塵環顧峭壁低聲問涅凡,驚奇的發現有很多之字向上的梯子。
“我讓他們出來,你仔細看好,別走神……”涅凡眨巴著眼睛。隨后,他朝圖門大聲挑釁說。“你射的真歪,你的們蛇人在白天里眼神不好嗎?”
玄塵拉了拉他的衣服,叫他不要再說了。
“全……員……戒……備……”圖門吼叫起來。
上方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梯子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弓手。全部都是黑色的皮膚,齊刷刷的指向目標。隨著圖門一聲令下,羽箭如雨,飛向前方。
當玄塵走出峽口,來到那頭被扎成刺猬的動物旁,在茂密的羽箭里露著一對樹枝犄角,是頭無辜的馴鹿。
“蘇雅拉把壁水所有的弓手都派來了嗎?”玄塵看著馴鹿陰郁的問。
“所有蛇人弓手。”涅凡說。
“現在無魂沼澤的情況怎么樣了?”玄塵問。
“我們要面臨一場惡戰,沙旬長老還在準備,希望我們能把戰爭結束在無魂沼澤里。”
“我們要進去嗎?”玄塵意外的說。
“月塔兵力有限,不是萬不得已,不會決一死戰。”涅凡憂慮的看向前方的泥潭,山脊上是一片腥紅色。“我們的君王只想保衛月塔,所以除了斗木和沙旬長老的軍隊,我們沒有更多的士兵。”
“不是還有異族人嗎?你就沒有想過與他們結盟嗎?如果月塔被吞噬了,異族人獨木難支。”
涅凡鄙視的哼了一聲。“異族人不會跟我們結盟,他們總是提防著我們,還會監視我們,是敵是友難以辨別。”
“你救回來的異族人呢?你可以從他那問出答案。”
“他很奇怪。”涅凡轉向玄塵,表情古怪。“他對你很有興趣,他醒來以后就開始向別人打聽你。”
“我?”玄塵抬起眼睛奇怪的問。
“為什么?你們有恩怨。”
“沒有,他們喜歡躲著我們。”
“上次任務我帶回來一個人,就是他。”涅凡說,奇異的眼光看向玄塵。
玄塵想起拖在后面的人,并不是蘭因的尸體。
“你說吧,我想知道。”玄塵堅定的說。
“我們回來的路上發現的異族人,他被夜鬼獸咬傷了。不過,現在看起來異族人的恢復能力還是真夠快的,沙旬長老說等他痊愈以后準備讓他離開營地。”
玄塵踮起腳,越過人群看向里面的人,是一個穿著黑色皮甲體格強壯的青年。“異族人為什么神神秘秘的呢?”她問。
“異族是明令禁止跟我們月魂族透露任何消息的。”
玄塵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嘴唇,忽然覺得這個吻很嚇人,這段往事遠遠超出她能理解的范圍。
“所以,后來他把時間都用在劍術上。”長十子長舒了一口,倚在桌子旁說。“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愛過任何一個人,我以為他已經絕望到再也無法去愛。直到有一天,他把你帶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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