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舞

第二十三章 冷漠

“什么?張大妹子,我說你別來扯謊哦!不是云媽媽說了嘛,要咱們好好教訓這丫頭的。你說藍爺,剛才咱們過來前那藍爺就在的,媽媽可一句在牢里呢就給打發了,這會子你怎么又……”那老媽子一臉的狐疑。

“哎呀,怪我,我沒說清楚,點他舞的可不是藍家的三爺,三爺已經走了,來的是藍家老爺和大爺,還有官家老爺。她從沒從牢里放出來,官家老爺可知道,要不然媽媽怎么叫我趕緊過來啊,還好這玩意兒還沒鉆,要不然等下可怎么起舞啊!哎呀,快些吧,這老爺們都等著的,咱們可不能去惹事啊!”張媽說著催促著他們抓蛇的抓蛇,取索的取索。

在寧兒被放下后,張媽叫她趕緊穿上衣服,嘴里不段嘟囔這要帶她去梳洗。

當寧兒終于跟著張媽離開了那間屋子,穿梭在園子里的時候,張媽突然用手撐著一棵院中的樹開始大喘氣,連腿都有些抖動。

“張媽?你怎么了?”寧兒的心底泛起一絲恐懼:難道,難道她是在說謊?難道她只是先把我救出來?

“沒,沒什么,走,回去沐浴換衣,還有梳妝!”張媽擺擺手深吸了口氣,站直了身子又帶著寧兒走。

兩人從側門到了二樓,進了屋子,那里已經有丫頭把熱水準備好了。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我看著就是了。”張媽將眾人打發了出去。“還愣著做什么,快洗洗吧。”

寧兒脫了衣,進了木盆,開始擦洗身上。水流過她腰間的傷口,那早已經結了疤的地方,竟然滲出了血水,將水漾出一絲紅漸漸化凈。

看來是她們用那木架將我拉扯的了,傷口竟然開裂了。

寧兒嘆了口氣:“張媽,為什么,我還能在這房里?”她是知道規矩的,像她這樣惹了事的還能住進這房子,委實意外。

“那是因為那藍家三爺花了銀子包下了這間房。”張媽摸了摸她的額頭,神情有些疲憊。

羽?是你為我包下了這房間?我……

“我記得我給你說過,聽話,要聽話,不要讓自己再去那間屋子,你忘了嗎?”張媽看著寧兒不悅地開了口,也打斷了寧兒對羽的念想。

“我,我那時……”寧兒不知道該怎么說,難道要說出來,她是無法容忍在羽的面前被他侵犯嗎?

“我知道你委屈,可是無論怎樣那都好過你去那間房子,要不是我……要不是你運氣好,這會兒你怕是生不如死。”張媽說著再度嘆氣。

“張媽,她們是不是……是要那蛇來咬死我?”寧兒一直沒明白那條蛇究竟要做什么,只記得那些人的笑容看著讓人發森。

“咬死你?呵呵,咬死你倒好了,一了白了。那蛇叫情蛇,可是專門喂養的,傻丫頭,還好你沒事,要不然你這輩子算是完了。”張媽的表情很痛苦,她的手使勁的扣著寧兒的木桶。

“張媽……”寧兒有些擔心,但是她更好奇。

“很想知道是不是?好,我告訴你,讓你知道那是什么!那蛇是這云水坊里專門養的。是用來讓女人幽閉的。”張媽說完閉上了眼睛。

“幽閉?”寧兒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

“不懂?”她睜開了眼,看著寧兒:“你總知道太監吧,男人去勢為太監,這個你知道吧?”

寧兒點點頭,這個,她當然知道。

“幽閉,就是如同此意,那情蛇,會……會鉆進你的下身,然后會嘶咬吞噬你那里的肉,然后她們會在它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將它拽出來……等你那里慢慢好了之后,你就無法再接客了,只留著一副皮囊跳跳舞,唱唱曲,任人ling辱罷了……”

“什么,你說那東西,竟要,竟……”寧兒猛的從木桶里站了起來,她看著張媽抖動著身子。此刻她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后怕,她的手指緊緊抓住了木桶的邊緣,再一想到那涼滑的東西竟要滑進她的下體,我就雙腿發軟,她簡直想狂叫:天!

“好了,你快點洗了出來吧,客人可沒工夫一直等著。”張媽使勁的搖了搖頭,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怕的夢魘,在長出一口氣后她看到寧兒一副驚恐的表情,她咬了下唇說到:“現在你該清楚云媽媽的話不是玩笑了?你如果真的不想活著,那你就干脆一頭撞死。如果你要活著,就要小心地別去惹她。活著往往比死更需要勇氣。”

勇氣?死,原來都不可怕了嗎?

寧兒的雙眼模糊著,她的心慌亂的找不到安寧的路。

“丫頭,你聽我一句話:現在藍家不管是三爺還是大爺,都是你可以依靠的,別人都沒這個機會,既然你有你要去抓,抓到了,你或許可以逃離這個魔窟。”

寧兒的眼前飄過了羽那好看的笑容。

擦干了身子,抹干了發,穿上了不變的舞衣,那身血紅注定與之糾纏不清。

“丫頭,你一會出去,記得一定要使出混身解數,一定要那三位爺其中一個留你過夜,還一定要讓爺掏出些錢來,只有讓云媽媽覺得你還能給她比一副皮囊掙來更多的錢,她才不會禍害了你。這次不會還有下次,你要她舍不得才行!記住,一定要聽話,這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以后可千萬別沖撞客人。云媽媽對不聽話,沖撞了客人的人下手最狠。你若不是有一身好舞技,不是有這樣一張上容,恐怕今兒等我去的時候,你已經被毀了。她已經算是對你留了手了。”張媽給寧兒梳好了頭,發尾的末端還有冰涼的水珠滴在她的脖頸上。

“我知道了張媽,其實云媽媽好像沒那意思要將我……好像是她們要嚇我來著……”寧兒努力的平靜著自己,畢竟張媽前面講的已經讓她恐懼到無力。

“那些家伙早都沒了人性,這次可是小蛇,下次呢?萬一有個不小心,你廢都廢了,一切還有什么說頭?”張媽說著放了梳子。

“張媽,那,那留活是什么?”寧兒忽然想到之前那老媽子和云媽媽地對話,問起張媽。

“怎么?她說要給你留活?”

“我聽云媽媽的意思是先不留。”

“哦,那還好,看來她也是想藍爺那邊能撈筆。丫頭,那你今夜一定要想辦法三個中留住一個啊,不然你就逃不掉了,留活就是在你的身上留下妓的印記,一旦留下了,你這輩子都無法贖出去了,將永世為妓啊!”

“什么?”寧兒驚詫的抬起了頭。

那銅鏡中帶著風塵而驚詫的臉,是我的容顏嗎?寧兒摸上了自己的臉:這是我的臉嗎?我的臉以前似乎只有歡笑,無休止的歡笑。可現在呢?是一次又一次的驚恐。

寧兒手中攥著紅綢步履無魂,她想著張媽說的話:永世為妓!

其實就算不留活,我恐怕也逃不出去吧。他在,只要他在,我如何還有活的路?

寧兒跟著張媽下了樓,穿過廳堂,在眾人的指點與注視中,帶著精致的妝容,媚紅的舞衣,和一身將死的魂魄前往云媽媽的院落,因為有官家老爺,她只能去那里舞。

稟報過后,寧兒在云媽媽的笑容中邁進了廳中。

很意外的是,不是三個人,而是四個人。

張媽說了是藍家老爺,藍家大爺,還有官家老爺,可是寧兒還是看到了羽。

藍云依舊是一身黑色的衣裳,此刻和羽站在一起。另外兩個,一個是挺著流油的肚子扯著嘴角的小胡子正看著寧兒的大約五十左右的男人,一個則是頭發有些許花白卻坐的端正表情嚴肅的中年男子,此刻他看著寧兒的雙眼睜的大大地,眼神一直隨著寧兒。

寧兒不安的掃了下藍云和藍羽。藍云此刻嘴角帶著神秘的笑看著寧兒,而羽他卻是一副冷漠的表情。那表情讓寧兒完全迷失了:難道,難道那日的溫柔是錯覺?她不信的眨眼,看到的卻依舊是冷漠。

“發什么呆,還不趕緊給官家老爺和藍盟主見禮!”云媽媽抬了抬眉。

“樂……哦,舞衣,舞衣見過官家老爺和藍盟主。”寧兒慌亂的行禮,云媽媽的眉讓她想起了那條蛇,嚇的她差點說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恩,舞衣啊,你在牢里本官可沒少關照你,日后可不要再惹出這樣的事端。”那扯著嘴角小胡子的人慢條斯理的說著,他的眼睛在寧兒的臉上來回的掃視著。

關照?我根本就沒見過你!寧兒一頓明白了過來。

“多謝官家老爺照拂!”她只能這么說,看來他應該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這些日子是在那里的。寧兒掃了一眼云媽媽,看到了云媽媽斜眼盯著她,只能心里嘆口氣:她不會認為我是在故意騙她吧?

“謝我做什么?藍盟主這么關照你,你可要好好報答他才是。”那小胡子說著轉了身對著那花白頭發的老者客氣的開了口:“藍盟主,這人本官可沒為難啊。算是還了你的人情了,只是以后她若再犯事,那本官可保不起了,她這次也算命大了。”

“謝謝鐘大人了。”那中年男子的聲音聽來不帶什么感情卻洪亮非常,在與官家老爺小客氣一下后,一雙眼還是挪都不挪下的盯著寧兒。

“還等什么?舞啊!”那小胡子嘴角一撇,回頭對著寧兒開了口。

“是,這就舞,快,奏樂!”云媽媽急急的沖著跪坐在地上的那些伎人大聲的吼叫著。于是很快,鐘鼓磬石發出了它們的聲音。

寧兒退步到廳中央,環看了四周,在心中估算了舞步。然后她攥著紅綢努力迎合著曲子,開始舞動。但她只舞了兩下,就停了舞姿開了口:“云媽媽,我這舞,無曲子更好,還請媽媽讓伎人們歇了吧”那些伎人奏的曲子是歡快的,可她現在根本跳不出歡快的舞來。

“去了,去了!”說話的不是云媽媽,而是那揪著小胡子的官家老爺。而他身邊的藍盟主依舊沒有開口,只是用他的眼直直的看著寧兒。

伎人們下去了,寧兒重新攥起了紅綢,在一片靜默中,重新開始舞動。

素手帶著紅綢在腰間旋轉,紅色的綢如蝶絢麗著舞動。

她想起了午夜之時,那個紅衣女子衣袂翩躚的在她眼前舞動。

她想起了春,那個將紅綢賦予生命地舞伎就是這樣起舞的。

她想起了他就是這樣將手中的紅綢在池塘邊舞成了蝶。

紅綢層層,飛天化蝶。寧兒將手中的紅綢輪番拋入空中卻又在下一刻將它們擒住互挽著在身前交替。那紅綢就如蝶翅在身前纏mian。她舞著,幻想著自己就是春,就是那帶著憂傷在池邊舞動的男子。她照著記憶里春的樣子揮動的手臂,婉約著身子,將她那還在疼痛的腰盤旋于地,手中的紅綢上下翻騰著,終于被我揮灑著拋向兩邊,然后畫出了圓。

寧兒躺在地上不同于春的匐著,她看著屋頂的梁,笑了:春,你當初是怎樣的心情在舞呢?

“完了?”寧兒聽見那毫無意動的聲音就知道是那留著小胡子的官家老爺。她小心地起了身,站在廳中靜靜的回答著。“回官家老爺的話,舞完了。”

“哦,那個云媽媽,給我找兩個丫頭來,要嫩點的。”他隨意的答了話對著一邊的云媽媽開了口。

“呦,官家老爺,您是要沒開苞的買回去,還是找兩個開了的樂呵下呀?”云媽媽忙湊了上來。

“瞧你會說的,老爺我就要沒開苞又不帶回去的,去給找兩個小點的。”那官家老爺翹了翹他嘴角的胡子。

“好好,老身這就找去。”云媽媽退了下去,走過寧兒身邊的時候,瞪了寧兒一眼。寧兒立刻想起張媽說過的,今夜一定要想辦法讓自己被留夜。現在看來,云媽媽是生氣了。

寧兒抬眼看向藍羽,可是藍羽那冷漠的雙眼,那冰霜般的神情,讓寧兒清楚的明白,他是不可以指望的。

寧兒心中悶悶地拿眼偷瞄著官家老爺:不行,我實在無法接受,而他也對我好象沒什么興趣。寧兒又悄悄的看了眼羽,他此刻也冷漠的看著她,那雙眼寒冷一冰沒有溫度。

寧兒的心開始疼痛,他,他怎么就這樣對我了呢?寧兒的鼻子發酸錯了眼,看到了羽身邊一身黑衣的藍云。

他依舊是一副淺淺地神秘的笑容,他看著寧兒的眼,眼中是說不出的溫柔。

難道我去讓他留夜?可是,他是羽的哥哥啊。我,我該如何?

寧兒慌亂的再轉眼,與那雙一直不曾離開她的視線相對,那一刻寧兒更亂了:他干嘛這么看著我?難道要我去……那不更可笑?藍盟主啊,你為何這樣的看著我?還有羽,你究竟在做什么,為什么如此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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