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媽媽帶著五六個丫頭走了進來,指揮著她們站到那官家老爺的面前。
寧兒看著那官家老爺這個摸摸那個捏捏的,心中開始做嘔。
這就是官家,這就是官家!
寧兒心中是凄苦的笑,是無奈的笑,她看著那官家老爺終于在比對過后挑選出了兩個來,與云媽媽說起了價錢。
“蘭丫頭上茶!”云媽媽終于和他商定了價錢,兩個丫頭的初ye一共一百兩白銀。
一百兩,那時我也是這個價錢,還是羽出的。寧兒想著偷偷的又去看羽,他依舊是那般清冷,似是陌生人一般。
“鐘大人這份我請了。”藍盟主此時突然開了口,略沉且厚的音帶著一點點豪氣。
“呵呵,那藍盟主,多謝了?”官家老爺的小胡子翹起。
“客氣,藍某是多謝鐘大人的幫忙啊!”藍盟主說著眼又轉回了寧兒的臉上,寧兒慌亂地低了頭。
“咣啪!”茶杯打翻在地碎裂了。寧兒一驚抬頭就看見那官家老爺的兩只手抓在秀秀,不,是抓在蘭丫頭的手上。
“這個,這個,我要這個!”寧兒不知道那小胡子為什么這么激動,可聽著他的聲音卻發覺他似是興奮著什么。
“哎呦我的爺啊,老身知道你喜歡嫩的,可是這太嫩了,連血都沒走過,怎能出來伺候您不是。”云媽媽連忙將已經挑選好的兩個丫頭往那官家老爺的身上推。
“別,別,本老爺今兒還就要她了。說吧,多少兩?”
“這……”云媽媽有些為難的看著秀秀。
寧兒皺著眉看著秀秀在將自己的手往外抽,她咬著嘴唇,嘴巴里沒發出任何聲音。
“這樣吧,這兩個我不要了,那一百兩就當出了她的錢了。”那官家老爺笑著站起了身子,將秀秀那細小的身子一抱就抗上了肩。
秀秀瞬間停止了掙扎,目光呆滯了起來。
她,一定是嚇傻了吧。
寧兒的心中一緊,一邊邁步一邊嘴巴就急聲喊道:“官老爺,等下……”
“啪”幾錠金子丟在了桌子,藍盟主一手端了茶杯幽幽地說到:“鐘大人您慢慢樂。至于你這個丫頭,怎么你還不想伺候我嗎?你就別去巴結鐘大人了,還是給我乖乖地跳舞吧!”
官家老爺回頭看了寧兒一眼,撇了下嘴,然后就詢問著云媽媽去哪個房間,云媽媽忙拿了桌上的金子口中稱謝帶著官家老爺和秀秀出去了,而那幾個被挑選的丫頭則在藍云揮手之后一個個拍著心口溜了出去。
寧兒看著那消失在廳口的身影,心中是一片冰涼。
“怎么?你哭了?”那低沉的聲音在寧兒的身后響起,不是羽,是云。
她擦了擦淚,那淚何時流下的她都不知:“秀秀她才只有八歲啊。”
“秀秀?”
“就是剛才的蘭丫頭。”寧兒抽泣著,八歲,這是個她無法想象的被摧殘的年紀。
“一人一命,你,還有功夫操心別人?你呢?聽云媽媽的意思,她好象要好好整治整治你啊!”藍云看著寧兒,手抱在一起。
“是啊,若我今天沒辦法被留夜,大約明日我就看不見太陽了吧。”寧兒苦笑著,看向了羽。他是她的希冀啊!可是,羽依舊冷漠著,他完全不理她。
“你會見到太陽的。”藍云淡淡地笑著看向了藍盟主,寧兒抹擦了眼淚,開始仔細打量那已經有了些許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而藍盟主則默默的看著寧兒,沒說什么話。
“哎呀,不好意思,老身過來晚了,不知道這丫頭的舞,幾位爺滿意否?”云媽媽此時扭著身子進來了。
“恩,我……”藍云才剛發出了聲音,那藍盟主站起了身子。
“我留下了,你去安排個房間吧,要寬敞點的,安靜點的,對了,再帶他們兩個去大廳里找兩個姑娘吧,至于價錢,你給我的兩個兒子說吧!”他一說完,就來到寧兒身前拉著她就往外走。
寧兒拼命的回頭看著羽,她略帶嘶啞的嗓子叫喊著他的名字。而他不過是看了她一眼,依舊是一副無關他的冷清樣子。
“恩?”藍盟主拉扯著寧兒的手,不滿的發出聲音,此刻他眼睛微瞇,他身后云媽媽的眉毛似乎也倒立了起來。
“叫什么?藍老爺點你那是看的起你!”云媽媽冷冷地聲音讓寧兒想起張媽說過的話,想到那條蛇。盡管她別扭在藍云,藍羽,藍盟主這樣的父子關系,但是她還是閉了嘴,任他拉著前行而去。畢竟此時并不適合去爭論這些,只有等一下求藍盟主放過她。
“吱呀”門開了,寧兒被他拉了進去。
他一甩手,帶著一股子力量,寧兒就覺得自己失去了平衡不說,還迅速地撞上了屋中的床沿。
疼,寧兒用手揉著被撞的胸部,眼中轉悠著淚珠。
他竟如此粗暴,難道我今夜要與羽的父親?天,我簡直無法想象。
寧兒的身子開始顫抖。
門砰的關上了,伴隨著云媽媽客氣的聲音。
“你的舞和誰學的?”藍盟主在她的身后詢問著,他的聲音對于寧兒來說察覺不到任何情緒。
“和,和一個舞伎師傅。”寧兒支吾著回答,沒敢回身,她在害怕。
“舞伎師傅?哪的舞伎師傅?”他的聲音里似乎有輕微的驚訝。
“我,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他是個舞伎。”寧兒不敢告訴他,她的師傅是宮廷里的舞伎,是春。
“不清楚?”伴隨他的話,寧兒被他轉了過來,那一刻她的肩膀好疼,他的手勁用的毫不憐惜。
“我再問你一次,你最好想清楚了回答,你的舞伎師傅是誰?你在哪跟她學的?”他的臉就在寧兒的眼前,他的眼里卻看不出是憤怒還是喜悅,好似沒有任何的情緒。
寧兒恐慌著,這樣的眼與羽的冷漠不一樣,羽至少是冷的,藍云是傲的,而他,這藍盟主,她完全看不到他的情緒。
“說吧!”他的手在寧兒的肩膀上加力,仿若她再不開口,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捏碎……
“是,我說,我小的時候偶然見到他跳舞,他跳的很美,我就偷偷的看,時間長了我就看會了,后來我在大些的時候,他就不在了。”寧兒喘著氣,藍盟主只讓她覺得有些陰森。
“不在了?”他對寧兒的答案很不滿意。
“恩,就是不在了,突然有一天就看不到他了。”在宮亂之后她就再沒見過他,如何知道他的下落呢?
“那你看到她的時候是在什么地方。”他依舊在這個問題上尋問。
“我是在家附近看到他的,那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房子,他總在那附近跳舞,我那時小,不識字,再大些,他不在了,我們也搬家了,恩,我不記得那是什么地方了。”寧兒編造著謊言,她不能告訴他是在皇宮。
“不記得了?總會有個印象吧?你家周圍難道你就沒記下一處?”他的眉終于擰在了一起,寧兒似乎感覺他的憤怒。
“好,好像,好像有個叫什么舞什么閣的地方。”寧兒小心的回答著,舞綾閣,是那舞伎們出沒的地方,她回答那里應該不會出錯了。
“她,那時多大年紀了?什么樣子?”他聽了寧兒的回答沉默了一會又詢問著。
“他,他那時大約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她記得那舞伎和自己差不多大。
“什么?十六七歲?她,她是男的還是女的?”他的手力道加重了。
“男的,男的,他十六歲的樣子。”寧兒疼痛的斜著肩膀。
“男的?十六歲?他長的什么樣子?他叫什么名字?”他搖晃著我的身子。
“疼,疼……”寧兒的肩膀仿佛要裂開一樣,她不由的喊出聲,臉上也滿是痛苦的表情。
藍盟主一愣松了手,離開了她的肩膀,“春……恩,說,快說!”他茫然的吐出一字又對寧兒吼叫了起來。
“他長的很好看,大家都喊他春。”寧兒趕緊回答著,卻在回答之后傻了,因為她才反應過來,藍盟主剛剛念出那一字也是春。
“恩?”他的眉再次擰在了一起,手似乎要抓向寧兒的脖子。
“真的,我只知道他叫春,常知春!”寧兒趕緊解釋。
“他,他長的是什么模樣?”藍盟主的臉上終于浮現了情緒,那份激動帶著一點戰栗。
“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他,他很好看,哦,我聽到別人說他色如春花來著!”
“什么?色如春花?色如春花!”他重復著,加重了語氣重復著,然后他的手緊緊地捏在一起,捶向了一旁的桌子。
“啪拉拉!”桌子成了碎片四處飛散,寧兒的眼前是一層細細地粉末,而地上還有一個碎裂的茶杯旋轉著那已經破碎了的半個身子。
寧兒小心的屏住呼吸,她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就在她驚恐的時候,云媽媽的聲音響在了門外。
“爺,爺。這……”
“走開,沒什么事。走開!”他咆哮著,門外那步履聲凌亂的消失了。
他慢慢的走到寧兒的面前,看著寧兒,詭異的伸出手碰了下寧兒的臉:“你還記得他的舞嗎?”
寧兒點點頭,她當然記得,她是跟著他學的啊,他幾乎記住了他在池邊的每一場舞,每一場甩著紅袖的舞。
“那你就給我跳,全部跳他的舞,我要你跳他所有的動作,跳給我看,如果你跳的好,我就留下你的命,若你跳的不好,那你就……等死吧!”他離開了寧兒,似有些憤怒又似有些離魂地坐在了床塌上。
死?我還真想死了呢!可是我卻必須活著啊!
寧兒嗤笑著慢慢地站起身子,看著他,開始回想春在池邊的樣子,在池邊的舞姿,就連他帶著憂傷的模樣她都能一一想起。
水袖披散著,寧兒將它們挑起,學著記憶里春的樣子,臉帶憂傷的旋轉著身子而后將那紅綢在空中一波一波地劃過。
紅袖飛散淚連連,黑眸帶傷愁綿綿,血袂翩躚獨潺潺,孤君池邊身纖纖。
舞著,舞著,寧兒開始迷茫:究竟他的憂傷是什么?為何我現在一樣的憂傷?我是因為羽,因為他不記得我,那春,你呢?你為什么也如此憂傷?是誰遺忘了你嗎?
紅綢被寧兒在空中揮舞著,她忘記了她是寧兒,只是癡癡地舞著,她想起了那時為他起舞,為他而笑,在百花叢中,他對她揚起的溫柔笑臉;她想起了,她在父王與母后無奈的搖頭中,雀躍的揮舞著紅袖,還將笑聲灑入花叢;她想起了,偷偷看著春的舞,心中一片澎湃的水流,想要也舞出那份極致的纏mian;她想起了,舞典上她將自己化成蝶在空中震翅……
她想起了很多,也忘記了很多,可是腰間的疼在撕裂著。
怎么?你們又再痛呢?寧兒帶著水袖抹了一下腰,深深的紅帶著潮濕重疊在紅色的水袖上。
寧兒咧著嘴笑了,她手中的紅綢依然在翻飛著。
跳吧,舞吧,讓我的血流吧,流盡了,我就可以死了,這不是我主動死的,蕭煜,你總不會再尋到我頭上吧!
他們都在傷害我,他們都忘記了我,只有你,我的舞衣,我的血色水袖,你從不曾丟棄我,從來都與我糾纏著。那就糾纏吧,糾纏到死吧。讓我就這么舞動著,舞動著,舞到死好了。
寧兒咬著牙,忍著疼,努力的旋轉,跳躍。她絕望的與周圍的一切絕別。
眼前終于出現了黑與紅,他們交織著,交織著漸漸模糊,寧兒終于再一次翻花后無力的垂下了肩,向后倒去。
別了,所有的一切!
--春的身份,現在大家猜出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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