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會死人作品:《》
朱姮蕊也不是扭捏的性格,見姚守寧懷中的竹筒很大,少女抱得有些吃力的樣子,便索性將東西接了過來,因那墨寶出自柳并舟之手,她也沒有交給身邊的親隨,反倒自己親自抱著:
“你今日怎么想著來將軍府?”
“我是來看世子的。”姚守寧乖乖應答,一句話聽得長公主眉開眼笑:
“他有什么好看的?上回中了蛇毒,小命都險些不保,如今還癱坐在輪椅上呢!”她說道:
“去哪兒都需要有人推,行動不大方便。”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跟他沒什么好說的,不如我帶你走走,咱們說說話。”
姚守寧被她哄住,竟然覺得朱姮蕊的話很有道理,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但她隨即想到一個事,又連忙將頭甩得如撥浪鼓般:
“不行,不行。我有話跟世子說的。”
興許是直言拒絕了長公主,姚守寧又覺得有些抱歉,認真的解釋道:
“我答應了世子,要來探望他的,對不住了公主,下次若得空了,我再來將軍府陪您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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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長公主的眼中露出笑意,點了點頭:
“那我領你過去。”
“多謝公主。”她乖乖道謝。
“謝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吃的,提前跟我說,下次過來,我讓人準備好招呼你,好不好?”長公主低頭詢問她。
姚守寧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間,長公主不時笑出聲來。
跟在二人身側的杜嬤嬤見朱姮蕊開心的模樣,連連看了姚守寧好幾眼。
“對了,今日天現異象,我看著是從北城方向而來。”長公主開門見山,姚守寧也不瞞她:
“是我家出現了妖邪。”
今日姚家現妖一事瞞不過去,柳并舟召喚出儒圣人之影也會使得姚家名震神都,事情遲早都會傳開。
再者說,長公主對姚家有恩,她與世子之間的合作也未必能瞞過這位長輩,不如對她老實一點。
“我外祖父一來,便看出我娘身上有邪氣附體……”
她將今日家中發生的事大概說了一遍,聽得長公主臉上的笑意一斂。
“我表姐她……”
姚守寧原本想說蘇妙真身上的邪祟一事,但話到嘴邊,卻想起自己欲提及她時,數次被柳并舟打斷。
仿佛柳并舟并不希望自己將狐妖的存在說破一般,她心里浮出一個古怪的念頭:若是說破那狐影存在,自己能窺探到它說話的事,可能會被那只妖怪發現。
想到此處,姚守寧小心翼翼的避開了這個話題,轉而含糊道:
“她被妖邪蠱惑,所以當日西城事件將世子牽連了進去,”她輕聲的道歉:
“實在很對不起。”
又想到因姚婉寧的事,將陸執卷入了調查‘河神’一事里面,使兩人在挖代王墓時發現妖邪,害世子被毒蛇噬咬,如今坐了輪椅,便更感不安。
“別說傻話了。”
朱姮蕊淡淡的道:
“我兒子曾有幸得到一位老前輩眼緣,曾說他是承載氣運而生。”
她對于自己的獨生子卷入這些麻煩事中顯然并不大在意,語氣輕松道:
“所以就是沒有西城案件,這種事依舊會隨之而來。”
說完,又提醒姚守寧:
“妖怪有心害人,防不勝防。我兒子身懷武藝,見義勇為,并沒有不對;而你想救姐姐,想方法救她更是沒有錯,有錯誤的是妖怪,我要怨恨也只會恨這些妖邪,與你和阿執無關,你不要自責。”
朱姮蕊這話一說完,姚守寧頓時怔住,腳步便停了下來。
這樣的道理其實隱約間她也明白,可是沒有人能這樣直接的跟她說出來。
事實上自蘇妙真進入神都后,她覺醒了辯機一族的天賦異能后,興許是‘看’得越多,便越是喜歡無形的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時間一長壓力大而不自知,此時一受長公主安慰,她吸了吸鼻子,險些要哭了出來。
“您真好。”
她低垂下頭,輕輕的說了一句。
“是嗎?”長公主喜滋滋的笑,毫不客氣的將姚守寧的夸獎收了下來:
“我也覺得我很好啊!”
她的性格與柳氏是截然相反,話音一落,逗得姚守寧破涕為笑,一邊伸手揉了揉眼睛。
“我真喜歡公主。”
“我也喜歡守寧,守寧真是可愛!”長公主十分勇猛的單手抱著竹筒,一面騰出一只手摸了摸姚守寧的腦袋。
“對了,你外祖父的到來,可能會引起許多人對姚家的關注。”
朱姮蕊提醒了一聲。
她沒有去提到蘇妙真,雖說從兒子數次遭遇,她已經知道了這個女孩不對勁兒,但她并沒有將注意力放在蘇妙真的身上,而是警惕控制著這個少女的妖邪。
“我外祖父也有心理準備。”姚守寧想起柳并舟說過,有他在姚家,姚家便無法低調行事的話,應了一聲。
長公主點了點頭,猜到柳并舟蟄伏南昭多年,可見是耐心過人之輩。
此時突然展露本事,想必也不會不防到這一點。
兩人閑話之間,已經進了將軍府內院,穿過了那道長廊,遠遠的看到遠處的水湖,湖面架了蜿蜒曲折的橋梁,對岸便是陸執的居所。
姚守寧想起一個事,問道:
“公主認識簡王嗎?”
自前幾日從昏睡中醒來之后,她曾聽到蘇妙真身上的狐妖提起過自己的‘未來’。
在那妖怪口中,說她‘不自量力勾引陸執,最終成為全神都笑柄,而被溫景隨遺棄’。
‘此后更是自食惡果,嫁簡王朱鎮譬為妻’。
想到這里,姚守寧不由心生好奇。
她自然是不信自己真會‘勾引’陸執失敗而被溫景隨嫌棄,但卻有些疑惑為何那狐妖竟會說自己嫁給了此人。
“???”長公主的臉上露出迷惑之色,仿佛有些不明白姚守寧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么一個人。
朱姮蕊原本是準備問姚守寧昨夜鎮魔司上門之事,但此時聽她發問,仍是先回答她的問題:
“簡王?你為什么會突然問起他?”
提起此人,她似是都嫌臟嘴,眼中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
“此人就是個老色……鬼。”
她本來想出口成‘臟’,但眼角余光望向直勾勾盯著自己的少女時,仍將語氣一轉,耐心解釋:
“他是我爹當年的堂兄,出自庶妃一脈,早早是被封了王的。”
此人血脈平庸,并沒有覺醒力量,年少時期最出名的就是好色!
大慶朝有律例,王侯之家娶妻妾都有定數,可偏偏簡王府中就是妻妾成群,后宅之中因為女人爭斗得厲害,鬧出過惡臭之事。
長公主既是厭惡,又是有些幸災樂禍:
“說是當時他寵妾滅妻,被當時的王妃十分剛猛的剪了牛子……”
“……”杜嬤嬤聽到此處,猛給長公主打眼色,她一時嘴快,急忙改正道:“……命根子,自此不能人道呢!”
“!!!”姚守寧滿臉震驚,被她的話震撼得久久無語。
“……”杜嬤嬤在一旁聽得分明,不由頭皮發麻,忍無可忍,輕輕的提醒了一句:
“公主,二小姐年紀還小呢——”
朱姮蕊的那張大臉隨即罕見的一紅,露出幾分尷尬之色:
“我忘了——”
她與丈夫鎮守西南多年,與兵將打交道多了,聽多了黃腔調子,提起這些事時大大咧咧,倒忘了姚守寧年紀還小,是個沒出閣的小少女。
可是姚守寧卻是并沒有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轉而有些好奇起這位王妃下場:
“那簡王妃最后如何了?”
她好奇心勝過了羞恥心,朱姮蕊本來就只是怕她尷尬,見她神色坦然,不由也笑著道:
“簡王要殺她,我爹不允許。”
先帝在世的時候,獨愛皇后。
只是他身為國君,無子便是大忌。
國家得需要有繼承人,他最終屈服于朝臣,沒能守住年少與皇后的承諾,一直深以自己的懦弱為恥,最看不慣簡王這個浪蕩胚子。
所以事發之后,他表面安撫簡王,并廢除簡王妃之位,將她拘于神都之中,令簡王府出錢修了庵堂,使她居住于里面。
一來是離簡王遠遠的,害怕將來被簡王所害。
二來離開后宅這種是非之地,過自己的清靜日子。
“我爹封簡王妃嫡子為世子,并下令不得更改簡王世子之位。”先帝原本的打算是,等到簡王百年歸天之后,世子繼承王位,到時大權在握,再將庵堂中的母親接回王府,頤養天年就是。
哪知簡王就是不死!
說到這里,長公主不由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我們朱家可沒有長壽的傳承啊,我爹不到六十便崩,簡王可比他還大了幾歲!”
如今先帝墳外的草都齊人高了,神啟帝都繼位二十八年了,這位簡王已經九十多了,竟然還活得好端端的!
“……說是在封地之中,又收了不少通房。”她一扯嘴角,跟姚守寧說道:
“別提這個人,說了都覺得晦氣。”
說完,又吐槽:
“一把年紀了,都無法人道,也不知道往哪里使勁,果然是個騷人!”
杜嬤嬤無語,只能暗打手勢,示意跟來的那幾位聽得面色微紅的女官離遠些,以免再聽到長公主的驚人之語。
“你別打聽他,這個老不羞跟你搭不上關系。”
長公主不知道姚守寧為什么突然提起簡王朱鎮譬,但卻面露警惕:
“他這把年紀,重孫子都三十好幾了!”
姚守寧的拳頭都捏緊了。
她氣得發抖,此時又感受到了當日初聽蘇妙真身上那狐妖編排她時的憤怒心情,甚至這種厭惡感遠甚于當日,心中說不出的惡心。
沒料到這妖怪如此惡毒,當日竟然還敢讓蘇妙真撮合自己與這樣的人。
姚守寧怒火翻騰,好奇心被委屈感取而代之,她鼻尖發酸,可惜不是在家中,無法隨心所欲。
“公主你放心。”她眼圈紅紅,低頭悶聲應了一聲,怕朱姮蕊看出端倪,正要再說幾句話掩飾一番,卻聽到遠處有人在喊她:
“姚二!”聲音十分熟悉。
正說話的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過了頭,就見湖的另一面,陸執坐在輪椅上,不知何時出了園門,正在廊橋的另一端沖著姚守寧喊了一聲。
“世子!”
姚守寧一見陸執,頓時眼睛一亮,簡王朱鎮譬給她帶來的惡劣影響一下被她拋到了腦后,歡喜的轉身向他招招呼。
“……”長公主見此情景,將原本欲說出口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咽回了肚里。
“你快過來,磨磨蹭蹭干嘛呢!”
世子拍著輪椅扶手,大聲催促。
他還未滿二十,一頭如青絲似的長發只半挽起,此時應該是詛咒未解的緣故,穿了一身淡淡紫羅蘭色的衣裙,看上去似是冷艷賽雪的美人。
只是這會兒他臉色有些難看,羅子文、段長涯二人站在他的身側,他喊完話后,轉頭向兩人吩咐了幾句。
雙方距離較遠,姚守寧聽不清他說了什么,只是見下一瞬,兩人左右各抬一邊椅子,將他抬了起來,往廊橋之上行來。
“騙子!”
世子人還未到,就先吐槽了一句:
“你不是說了回頭就來看我,數數時間,這都過去了幾日?”
“要不是今日有狀況發生,你是不是就忘了當日許下的承諾?”
陸執也不知為什么,初時聽到姚守寧來時,明明十分欣喜,但見了人后,又心生一股怨氣。
他走得近些,看到了姚守寧的臉,突然愣住:
“你哭了?”世子先是注意到了少女微紅的雙眼,接著又道:
“……怎么瘦了些?”
她的臉頰小巧,下巴帶著些微的嬰兒肥,之前他掐過兩次,記憶深刻。
此時下頜處線條收緊,下巴小巧細致,使得少女像是裉去了些許稚嫩,雖一張臉變得更加精致,但陸執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大高興。
“我生病了。”
姚守寧有些委屈的解釋:
“當日……”
說這話時,她轉頭看了長公主一眼,卻見朱姮蕊饒有興致的抱著竹筒望著兩人,仿佛覺得二人對話十分有趣的樣子。
她有些心虛,畢竟當日與陸執出門,挖的是皇室祖墳。
因此只軟聲道:
“……我回家之后,便昏睡了過去,發了高燒,昨晚才醒。”
這話一說完,陸執就怔住,想起自己先前的指責,仿佛有些懊悔。
只是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從未向人低頭道歉過,此時便露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長公主露出訝然之色:
“守寧生病了嗎?”她下巴一點,示意杜嬤嬤上前替姚守寧把脈:
“既然不舒服,怎么能出門呢?我兒子只是中了毒,有徐相宜在,又不會死人……”
她一提到‘死’字,令姚守寧一下想起了自己來將軍府的目的,頓時急得跳腳:
“會死人的,會死人的!”
“……”陸執坐在輪椅上,心中很想勇猛的在她面前逞能,但身體余毒未清,根本無法起身。
“我得知了一個詛咒,關于世子的。”
一語即出,驚得包括杜嬤嬤在內的長公主等人俱都虎軀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