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山陽公主只托人帶了一句簡單的話,但呂玲綺卻深知此事絕對不可輕慢對待。自己需得愈發謹慎準備起來才好。
她挑了好久的衣裳,成璧心靈手巧,編了個極靈動而精致的發髻。山陽公主的壽宴,自然不可搶了她的風頭,但是也不能打扮的過于寒酸簡樸,只怕到時候更會惹人非議。
即使是如孫英般素日里穿慣了男裝的,也被苦口婆心地勸著穿的正式了些。兩人各自出來,孫英見了呂玲綺便是眼前一亮,笑著稱贊道:“好一個俊俏佳人!”
素日里只覺得孫英英姿颯爽,舉手投足間皆率直可愛。但她若真是認真裝扮起來,也著實讓人眼前一亮,別有滋味。
“我們孫姑娘才是真正的紅裝佳人。”呂玲綺笑著拉起孫英的手。一道往長樂宮,山陽公主的住處去。
路途稍遠,七彎八繞幾乎橫穿了小半個上林苑。今日天氣晴好,秋高氣爽。往來有宮娥內監在布置擺放菊花。不日即是中秋,似乎是在為此做準備。
一路走一路看,孫英常年騎射,倒也不覺得累。倒是苦了呂玲綺,走到一半已經滿頭大汗,不得不坐下來歇一歇。
孫英見她累得氣喘吁吁,不覺笑道:“你也該多走動走動,不要總是悶在院子里下棋看書。不然以后遲早要變成病秧子。”
“是是是,孫姑娘言之有理。”呂玲綺笑著敷衍了兩句,道:“快些走吧,等下若遲了可不大好。”
還未到山陽公主的住處,便見遠處有二三人簇擁著一少女而來。
一行人都是穿著不凡,尤其是為首的少女,更是扎眼。那少女模樣明艷動人,一張臉長得花容月貌讓人移不開眼。她正與身旁人說笑著,笑容燦爛,儼然如同春日里綻放的最動人的花。
那少女經身邊人小聲提醒,方瞥見了呂玲綺與孫英。
她見狀便停住腳步,含笑與孫英道:“孫姑娘也在?可不是巧了?我原本打算登門拜訪的,可是孫老將軍說孫姑娘已不在家。我還頗遺憾,,沒想到今日卻在此處見到了孫姑娘了。”
她聲音甜糯動人,笑意盈盈,耳垂上精致的耳珰隨著她的動作來回擺動著。
與此同時,少女卻將目光放在了呂玲綺身上,不經意般上下打量著她,似乎是在心里做著猜測。
孫英見她熱情,卻也并未有所表示,只是略一俯身道:“上官姑娘也來了,卻是很巧。”
“不知這位是……”
上官姑娘似乎覺得有些唐突,便訕笑道:“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居然不知道長安什么時候多出了這么個漂亮的姐姐。”
她說話頗輕快,目光流轉,打量著呂玲綺的反應。
“我本無名無姓之輩,得吳侯與夫人垂憐,方才能有幸得見上官姑娘尊顏。姑娘花容月貌,今日得見實在是畢生之幸。”呂玲綺與那上官姑娘欠了欠身,哂笑道。
上官姑娘聞言似乎略感驚訝,她身邊一年長的嬤嬤附耳與她說了什么。上官姑娘不斷點頭,笑意愈深,末了對呂玲綺道:“我早聽父親與伯伯說起過江東來了一位呂姑娘。原來就是姐姐。”
“我小字是容月兩個字。今年十五,是七月初五生辰。家父上官恪。”上官容月言笑晏晏,說這話之時不自覺語氣里多了些自傲感。
原來是上官恪之女。呂玲綺心里不覺感慨起來,怪不得如此張揚。
上官恪和上官懿雖然是兄弟。但上官懿乃是庶出,因而為人低調些,上官恪這個嫡子也不大看得上上官懿。
而山陽公主之養母,淑太妃乃是上官懿的胞妹。算起來,上官容月應該是山陽公主之從妹。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又有親戚關系,自然要關系好一些。
呂玲綺如實相告:“我姓呂,名字是玲綺。今年十七歲。”她仔細一想,便微微哂笑:“仔細想想,我似乎與上官姑娘生辰只差兩日。”
上官容月聞言立刻笑道:“原來這樣湊巧。”
她身邊的嬤嬤頗警惕地盯著呂玲綺,隨后不動聲色地湊到上官容月的耳邊,輕聲細語了兩句什么。
上官容月擰了擰眉頭,似乎頗有不悅之意。但她卻還是對二人道:“我還有別的事,便不同二位多聊了。若是有空,還請二位多多到我家來做客才是。”
呂玲綺和孫英見狀都點了點頭。上官容月便略一致意,轉頭進了宮中。
“上官姑娘倒是個頗可愛的人。”呂玲綺轉頭對孫英微笑著說。
孫英嗤笑道:“玲綺。你可不要不把她當回事。”她湊近了些,輕聲道:“這丫頭看起來沒什么心眼,其實壞心思多著呢。”
呂玲綺眼皮跳了跳,“誰告訴你的?”
“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孫英道:“此事還用得著誰告訴么?長安城誰人不知上官姑娘大名?”
呂玲綺倒是沒想到上官容月竟是如此。兩人不再提起上官容月,攜手往山陽公主宮苑內走。
這還是呂玲綺進長安后第一次赴宴。大魏朝依舊是分食為主,宴席多分席而坐。
山陽公主將宴席設在了一處廊下。說是宴會,其實不過擺了四五張桌子,除了呂玲綺,孫英,已經見過的上官容月,還有幾個別的世家小姐。
諸如左相陸照之女,秦太后娘家的幾個姑娘等等。
呂玲綺與孫英徑直走了進去,還未動作,便立刻有青衣宮娥問了二人姓名,隨后微笑著施禮道:“呂姑娘,孫姑娘。公主等許久了,請隨奴婢來。”
兩人都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山陽公主為何要單獨相見。
繞到了前殿,便頓時瞧見了滿院的紫藤花。這個季節紫藤花已然開始凋零,柔軟細膩的花瓣一片一片落在腳下,然而宮墻上,藤架上卻仍開了半滿的花瓣。
滿世界的花,小巧又惹人喜愛。一時之間讓人以為誤入了什么仙境當中般,好像身后喧鬧嘈雜都已惘若隔世。
那宮娥引著二人到了門口,便止步,示意她們進去。
忽然有琴聲絲絲縷縷傳來,若有若無,絲絲縷縷的。這聲音出現在這里,一點也不突兀,好像已經與這無聲佇立的宮墻,漫天飛舞的落花,穿堂而過的清風融為一體了般。
呂玲綺雖然不懂琴,但昔日也見過周煜彈琴。若比起琴技,呂玲綺尚且不知道如何定論孰高孰低,孰優孰劣。但是這樣高妙的琴音,著實讓她有些恍神。
兩人都不覺慢下腳步來,生怕驚擾了什么般。孫英皺眉問道:“你有沒有從琴聲當中聽出一種感覺?”
“什么感覺?”
孫英埋頭沉思良久,頗無措地比劃著:“就是很……”
“很空。”呂玲綺笑著反問她。
孫英連連點頭。呂玲綺接著道:“好像空無一物,好像已經……脫離世俗了。”
“就是這種感覺!”孫英輕聲說道。
彈琴的人想必就是山陽公主了。呂玲綺忽然有些好奇起來這個山陽公主了。她明明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人,比之孫英,比之上官容月,再不濟,比之自己。可是為何會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為什么年紀輕輕,她的琴聲卻表現的如此超脫世俗?
呂玲綺越來越好奇了。
兩人緩步步入院中,便見著院中端坐著一素衣女子,正在俯身撥弄手中的琴。
孫英正要下拜,呂玲綺連忙攔住了她,將她扯到一旁,以手放在唇邊示意她不要出聲。
兩個人便如此站著聽完了山陽公主彈奏完了一曲。
這琴聲實在是過于空靈,因而山陽公主彈完最后一個音調好久,兩人都兀自沉浸在這琴聲當中。
半晌,山陽公主方才抬起頭來,露出了一張不染世俗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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