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寓意真好。
趙清淼莫名的伸了手,又莫名的接了過來。她放在掌心細細端倪,這支簪子論做工、論質地都算不得上乘,但已算制作的極有心思。
廊廡瓦楞不斷傾泄著渠渠雨水,聲不大,滴滴答答的卻似落進了人心里。
趙清淼先有些茫然,檀口微張呼了口氣,眼皮垂著斂去清亮的眸光,后來臉頰就悄默默的暈起了一抹緋紅。
這話聽起來明著一個意思,暗著一個意思。全憑沈霄賴皮賴臉,才能說的不羞不臊。趙清淼還真拿捏不準,他究竟是說的哪個意思?
沈霄也不急著解釋,身長頎立,目光折下,盯著趙清淼的反應。
似有一絲喜悅,又似乎不那么滿意?害!堂堂攝政王何曾多花過心思在女子身上?他抖抖肩膀,自有人上來捏肩;他若說寂寥,立馬有人張羅一場熱鬧酒宴。不論出于什么需要送禮,那都只他一句話吩咐了王府的總管大人代勞就好。今日嘛,一半是為了免趙清淼起疑,一半卻也是真情實意。
兩人都靜默無聲,時間好似隔空停住了一般。
趙清淼素來清冷,習慣把話壓在心頭等著別人來猜。而沈霄耐性也是好的,對著她這樣,胸膛也隱隱憋得發慌了。
——若是她看不上便看不上吧,等日后找宮里最好的工匠制作一副獨一無二的再送便是。
“小姐,方才我是玩笑話,這東西送不出手的,我自己收著就是。”他伸手來討,趙清淼卻沒給。
“沈九,做人可不能這般小氣。既然你送了我,便是我的了。”趙清淼眉梢微揚,將簪子徑自收入了袖中。
沈霄胸膛立馬溢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喜悅,堪比斗倒了一個佞臣或是打了一場勝仗。
他眉眼一彎,眸光灼灼,本就清雋的面容更顯神俊。心思忽轉,直接付了行動的更近一步。
突然的逼近,將趙清淼嚇得心頭一亂,腳步也錯歪了歪身子。
沈霄趁機就把人往懷里一帶,手臂環住了趙清淼的纖腰。鼻息湊近嗅著發梢隱約的香氣,掌心下貼著一層細軟的云錦料子,滑膩膩的。
趙清淼很快回過神來,怒著臉,一記劈掌朝著沈霄的脖頸而去。“你生了反骨要逆主?我待你客氣就叫你長歪心思了?”
話說的夠兇,奈何她不是練家子,論手勁完全沒有威脅。
趙清淼聽得沈霄輕哂一笑,面上是完全不擔心,她羞惱之意更甚了,心里想著要不要施展那些大娘子撒潑的手法算了。
沈霄瞧著她想動卻動不了的模樣,好像從前逗弄過的小野貓。深覺自己壞了,但既然壞了就壞到底吧!他順著那截纖細手腕忽的往背后緊扣,眸子里現出一絲戲謔道:“小姐說的是,沈九冒犯了。”
“那你還不撒手!”趙清淼頗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后悔不已,面上還要撐起當主子的威嚴。
沈霄迅速收了笑,捏著她的皓腕,觸之那塊肌膚也是細膩。他目光深邃了,視線順著趙清淼挺秀的眉骨滑下,落到了半開半闔的兩瓣紅潤上,在心底慢慢描摹著。
呼吸漸重,他感受著胸膛如鼓的心跳聲,知自己是真的情動了......接著,腦袋就慢慢壓下來,湊近了趙清淼的臉。
趙清淼瞪大眸子,聽不到雨聲,只聽得到呼吸聲。手腳僵著不動了,腦子里依稀有個聲音在吶喊、在捶打:不對啊!你要扇他一耳刮子啊!
“你們!太放肆了。”
一道醇厚的朗聲驚醒了兩人,趙清淼猛的在懷里掙扎,沈霄立馬松開了手。
是才回府的趙晏久,身旁站著蘇阿嬌和常歡,三個人六只眼瞪著渾圓,面色俱是驚怔。
頗有點捉那什么的感覺。趙晏久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伸出手掌,遮在了蘇阿嬌的面前。
“.…..”常歡別過視線,忍不住額角一顫。公子啊,蘇姑娘好歹與蘇康安有過夫妻之情,我才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好吧!
蘇阿嬌倒是沒這么想,她以為是趙晏久擔心此事被自己看到了會傳出去,才要先擋住她的視線。于是,十分不討喜的道:“公子放心,我什么都沒看見。”
聽得那邊的趙清淼窘迫至極,像被熱茶燙了舌尖的說不利索。
“哥哥,我、我們方才是——”
“不用你解釋,沈九!你跟我進書房。”趙晏久端的一臉嚴肅,不禁蹙起了眉頭,看著沈霄那涼薄相,心底頗不是滋味。這小子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再好看也是礙眼!
沈霄幾不可聞的嘆口氣。得了,今日做這事沒挑對時辰。
勉勉強強的才跟著進了書房。
方才的畫面已經深深的印在了趙晏久的腦子里,揮之不散。他氣呼呼的坐下,拈起茶盞,喝了一大口,才算稍稍平靜。
他上下打量起沈霄,恨不得看穿此人。樣貌氣質呢不差,就是年紀小了些,才學抱負尚不了解,家中境況似乎不太好?方才瞧妹妹的反應,沒有厭惡呢,那就是早就生情?可惡啊!好白菜要被野豬拱了……
趙晏久坐在那,神色變了幾變,叫人捉摸不透。
沈霄干脆直起腰桿,自認為沒有跪下認錯的道理。腦子里想著是該如何解釋,這未來大舅爺才不會那么生氣呢?
趙晏久醞釀幾回,才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挑眉梢,清了清嗓子道:“沈九,你叫什么名,我說的是真名,明兒叫忠叔先給你們合個八字。”
沈霄千算萬算,沒算到趙晏久會這反應,真的是當場愣住了。他本來的打算,就是被揍一頓也絕不還手的。
趙晏久側眼瞧他沒得半點欣喜,又瞪去一眼道:“怎么,你還不愿意啊?”
“自然愿意。沈九,字霄。”
“霄?我怎么覺得有幾分熟悉啊。”趙晏久本欲深想,但今夜實在沒那心情。他還趕著去爹娘的靈牌前訴一訴苦呢。
“哼,你別多想,我只是說先合一合,此事我還要問過妹妹怎么想。”
“沈九不敢。小姐若是答應下嫁與我,是沈九祖墳上冒了青煙,前世修了大德……”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誰能想到,攝政王也有需要巴結人的一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