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起跑線

第012章 怪胎

“這孩子不是,不是什么,你爸媽辛苦工作,你要感恩,不能說大逆不道的話,不能不聽話,以后好好聽我的話,你爸爸也說,交給我了,你不記得嗎?這么調皮,以后你爸媽管教,我真是吃虧討不得好,帶你們三,辛苦死了。”

說著又似模似樣摸著眼淚。

“這辛苦,不,你剛說三,三孩子,那這婆婆累啊!”

“好好聽婆婆的話。”

“帶孩子是辛苦的,這多辛苦啊,以后要孝順,要爸媽孝順,對婆婆孝順,知道嗎?”

“這么小,能聽懂嗎?”

“教育不能晚,要讓她早知道,早曉得,以后就更好帶,也知道心疼婆婆,爸媽的付出。”

“就是,就是……”

“有點道理。”

這樣一串的七嘴八舌的話語,婆婆受著各種褒揚還有夸贊,都覺得婆婆辛苦啥的,以后自己要孝順,徐玉沒說話,只是偶爾別人摸著頭說時自己盲目點著頭。

徐玉心里卻很納悶。

明明事實不是這樣啊,為什么?

但是再當人問起,徐玉也好像默認了那句“自己調皮摔的”。

因為每當別人問時,徐玉如同剛醒時被搶話的婆婆,字語中的那,“不能說大逆不道”,“感恩”啥,徐玉就聯想到了徐夢被打開花的pi骨,和那婆婆當時叨叨徐夢的大逆不道,不感恩,不孝順。

徐玉想到那場景一下就不敢定格,更別提說話。

再婆婆提及父母一次,她就聯想到父母打罵時,自己和徐夢在角落里的瑟瑟發抖,那背身聽到的各種噪雜的聲音,也是徐玉的惡夢。

也讓徐玉夢魘過,更警慌(緊張恐慌)過。

徐玉和徐夢都怕那句,“不聽話給爸媽管教”婆婆她不帶的話,更像種威脅和如,有大人教育小孩子的壞人一般。

徐玉和徐夢對壞人概念不深,好像就是不是好人的兇叔叔的印象,但是說爸媽卻像魔gui的存在。

一說爸媽字眼,徐玉和徐夢就怕得不行,那是不敢觸及的惡魔般的存在,好像如影隨形跟了徐玉徐夢至未成年,徐玉的成年,或許也會跟隨一輩子,難以擺脫的陰影和心里壓力。

徐玉只從那件事里吸取的是婆婆說的“不要多管閑事,管好自己”這個至理。

這至理也無形中成為了徐玉處事的其中一重大標準與準則。

可能太小記憶學習到的以后都很難糾正。

所以現在的徐玉更加心疼徐夢的現在和如今的局面,她感覺到徐夢肯定很痛,很痛。

那個說痛的那天,和那個一起抱頭哭的那天。

徐玉還有句話沒說,那就是“你更痛,比我更痛。”

仔細想來,當時徐夢就那樣被打后丟一邊,恐怕到后面只有等婆婆晚上七八點了。

婆婆處理完徐玉的住院,還有回家找徐磊回家,然后進門才可能搭理,施舍點照顧啥的。

而那被打時天還未黑,只是太陽落山了,到后來婆婆進去搭理,這兩三小時可想而知,徐夢要經歷點黑夜,和醒來的全身每個皮膚細胞都感覺到來自pi骨的那種炸開的疼痛。

徐玉想想就覺得徐夢越加的可憐。

一個那么小的孩子,估計七八歲左右,那么小。

卻承受著別人難以承受的痛,而醒來一片漆黑,這是某種感覺(農村一般,不到黑天不開燈),好像被黑夜包裹著的那種無助感。

而身體疼痛無法前行,這樣被裹挾,期盼著,哭訴著,祈求著,光明的來臨,有人能解救。

但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可能疼暈過去再次的黑暗包圍,即使反抗,動彈一下的疼痛,更可能來自被血液味道吸引的蚊蟲……

無法想象。

也不敢想象。

徐夢就這樣被那樣拋棄待無意間順便的“解救”的三四小時,她內心的感受,那心理面積。

徐玉想,這也許就是徐夢后來越發沉默的原因。

她變成了外表乖巧,無性格,無表情的“怪物”。

時而卻有表揚,覺得不被打擾的安靜,是多么諷刺。

更是她自己偶爾還被炒隔夜飯,那種陳年舊事的,茶余飯后閑談說起的當日她的大逆不道的言語和那偷錢的事件。

仿佛那言語事件像烙印無法離開,自那天起,一個婆婆有意無意提及的“怪胎”,“賤胚”,“毒心”,“假好人”。

更是有時就喊著她“那個做戲的”,“那個表演的”過來啥的就這樣代稱著。

提醒她是個表里不一,內心壞主意一大堆的孩子。

有時徐玉在想,這樣喊,這樣隨意說,但是不反駁,也沒表情的徐夢好像行尸走肉一般的軀殼。

那夜的pi股開花,或許是她性格扭曲,以及那時那個鮮活的徐夢隨著那次的開花經歷,已經被扼sha了,或者說那點對親人期望,以及表達什么的想法,或需求的情感的徐夢,就那一刻si了,si了。

沒有任何跡象以及征兆著來臨了,新的她,如同那隨之外號的她,是全新是沒有血肉的她自己了。

至于為什么會把徐玉帶去醫院,卻丟徐夢一人。

徐玉當時很不解,也不敢問。

只是聽從,婆婆教導的各種照顧的事項學習,跟著演練著給徐夢涂藥啥的。

藥估計也是徐玉醫院順便問買的,或者第二天買的。

徐玉記得自己獨處時問過徐夢,指著她的pi骨“疼,很疼,很疼吧?”

那時徐玉好幾次看著徐夢的pi骨都哭了,她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的pi骨可以被打成這樣,原來“開花”是這樣開的。

看著都疼,徐夢肯定更疼。

只是一次徐夢回應了,她強撐著身體摸了摸徐玉的后腦勺上貼的紗布,繃帶,很小聲音問著:

“會痛,會痛的……不用,不用,不用”。

徐玉當時沒明白這話。

她問徐夢痛是事情,徐夢為什么摸著自己后腦勺說痛。

但是自己傷好些的啊,涂了藥,好多了。

“不痛,你痛,你痛,你更痛。”當時徐玉回答著。

徐夢還是那“會痛,會痛的,會痛……”重復了幾遍。

到后來的徐玉明白了徐夢的“不用,不用……”指什么,也明白了,婆婆當初為什么不帶徐夢去醫院,寧愿她痛著,請假幾天不上學,也不帶去醫院。

但是卻帶了徐玉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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