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渺傾城

第三百二十一章:濁者自濁

小說:作者:采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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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濁者自濁

李管家膽戰心驚的看了一眼拓跋,又瞥了一眼柳如霜,戰戰兢兢道:

“夫人……確實沒有壞肚子,她只吩咐……小人在老爺和五姨娘的膳食下瀉藥。”

“還有呢?!”

龍飛又喝一聲,他的劍柄,碰了碰李管家那脫皮的手。

李管家一陣顫栗,遂一五一十,像倒豆子般倒出來。

“當初夫人,讓小人去鄉下接安平郡主回來,是奉閭左昭儀娘娘之命,讓她回來退親。

夫人還吩咐,若她不識抬舉,便在半道弄死她。

但畢竟要殺人,小人哪敢隨便沾上人們案。

而且安平郡主不僅乖巧聽話,還在路上救了小人,小人就更舍得下手。

后來有幾次,夫人逼著小人給郡主下毒。

小人本來也不忍心,可是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都掌握在夫人手里,小人不敢不從啊。”

柳如霜死死盯著李管家,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

眾人一片嘩然,圍觀者也嚷嚷開了。

“原來那毒婦那么歹毒,竟然幾次三番置安平郡主于死地!”

“對,那是她殺人嫁禍,更加沒有疑問了!”

獨孤忠誠卻大聲道:

“顧傾城與顧夫人昔日的恩怨,暫且別論。

今日,我們是審顧傾城弒殺祖母。

即便證明顧夫人給顧大人下瀉藥,卻如何證明,她就是殺害老太太之人呢?!”

拓跋一記凌厲眼刀,就射向獨孤忠誠。

而拓跋余,看著顧傾城,想著確實是他母妃當時要傾城回來退親,傾城還險象環生。

心里頭,愁腸百結,看著從容自若的她,他深邃的眸眼,更加一往情深。

那個劉宋太子劉子業,則捧著自己的臉,看著他的小城城,一雙桃花眼里,全是淚霧,心疼得快要哭了。

顧傾城看看獨孤忠誠,淡然一笑。

而后又看著柳若霜,凜然道:

“顧初瑤和顧新瑤和我一向不睦,你們便讓和我親近的顧樂瑤,把我騙去老太太房間。

你和顧新瑤顧初瑤,先用那把宰羊刀,殺死那倆丫頭。

而后你們一人捂住奶奶的嘴,而顧新瑤則抓著那一把銀針,狠心的扎死奶奶。

再引我和兩個丫頭前去,自投羅網。

你破釜沉舟,不惜殺死奶奶和兩個丫頭,也要將我置之死地。

可是,你布置的這出好戲,還是漏洞百出!而你,只會自掘墳墓!”

顧仲年聽顧傾城說得言之鑿鑿,又充滿怨毒的瞪著柳如霜。

這樣的事,他最清楚,這賤人能做得出來!

崔浩一拍驚堂木,大聲喝道:“顧初瑤,顧新瑤,顧樂瑤何在!”

顧新瑤拉著顫巍巍的顧初瑤站出人群。

顧初瑤的手開始打顫,顧新瑤狠狠的握緊她的手腕,顧初瑤便鎮定下來了。

她們站在堂上,淬毒的眸眼,狠狠射向顧傾城,恨不得將她凌遲處死。

這時,顧樂瑤楚楚可憐的看著顧傾城,可憐巴巴的哭道:

“郡主姐姐,您不要冤枉樂瑤啊,樂瑤沒有和母親和姐姐合謀。

奶奶是真的病了,我只告訴那倆丫頭,您夜里會去給奶奶瞧病。

讓她們給郡主姐姐留門留燈,真的沒告訴母親和幾位姐姐。

事后發生這些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樂瑤真是一點都不知道。

您可要相信樂瑤,樂瑤并未存心想害郡主姐姐您啊。”

“吃里扒外的東西!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柳如霜故意狠狠瞪了顧樂瑤一眼,嚇得顧樂瑤趕緊低下頭。

母女唱得好一出雙簧!

即便她和初瑤新瑤失敗了,還要在顧傾城身邊留一根毒針。

但她萬萬沒想到,顧傾城是百毒不侵之人。

“樂瑤,不管你有心或無意,又或者是那兩個丫頭泄露給你母親,總是你母親她們,設套來害我!”

顧傾城看著顯得嬌滴滴,一副無辜的樂瑤,冷笑道。

不管顧樂瑤和柳如霜她們是否在她面前演戲。

顧傾城心道:只要她不作,就不會死。若要作,就死得快些!

“……難道,真的是你這個賤人所為?!”

顧仲年裹挾著滔天巨怒,咬牙向柳如霜怒吼:

“你為了嫁害傾城,竟然不惜殺了我母親?!”

“……妾身真的沒有。”

柳如霜怒目以對,只能豁出去了。

“老爺,這個時候你都不幫我和我們的女兒,任由顧傾城冤枉我們,小心我和你同歸于盡!”

柳如霜如此一要挾顧仲年,顧仲年就不由自主的軟下來。

轉頤去問顧傾城:

“即便證明是嫣兒去偷銀針,還在她們的劍上涂抹羊血。

你如何證明,就是夫人殺了奶奶和那倆丫頭?

不會是嫣兒直接偷了銀針,殺人嫁禍么?”

顧仲年這番話,刺得顧傾城胸腔一陣抽痛。

柳如霜和她的女兒殺人,都已經呼之欲出了,他竟然還想幫她們掩飾。

看著這個所謂的父親,她胸腔早已冷得不能再冷。

一片荒蕪。

微微闔眼,再嘆口氣,睜開清澈的眼眸,斜睨著顧仲年。

冷冷道:“顧大人,你以為你掩耳盜鈴,就能替你夫人和您的寶貝女兒,遮掩過去么?!”

顧新瑤看著顧傾城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將顧傾城挫骨揚灰。

怨毒的罵:“顧傾城,你殺了奶奶,還想害我母親,將我們一個個害死?”

顧傾城眸色下沉,冷厲的看著顧新瑤,便像看著個垂死掙扎的毒物。

悠然的走向顧新瑤,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凜然道:

“你們選擇銀針,只因那銀針是我之物。

任何人見到,就會先入為主,認為是我將人殺害。

但銀針細小,不似匕首或者是刀劍,輕易就能插進人體。

而且,若扎一根針的話,未必就能置人于死。

所以,你才會整把銀針扎下去。

可是幾十根銀針同時插向人的心臟,又不讓受害者發出尖叫,必須要兩個人或者多人進行。

一個人要掩住其嘴巴,摁住其手腳。

另一個,才可把一大把銀針插進去,導致人死亡。

我這銀針雖特別加工,畢竟還是銀針,不同匕首或者其他利器。

要想連針根也沒入肉去,深入心臟,必須要用重力。

而且那么多的銀針,要用手掌摁下去,那人的掌心必然受損,這便是證據!”

顧傾城舉起顧新瑤的手,顧新瑤的手掌心,赫然包扎著手帕。

顧新瑤原本精美的五官,變得扭曲和猙獰。

一雙原本漂亮的眸眼,更帶著恐懼的怨毒,狠狠瞪著顧傾城。

“顧傾城,你所說這些,與我何關?!”

她緊緊握著那包著錦帕的拳頭,顫抖著,怎樣也不肯打開。

“顧新瑤,你那么歹毒,有膽子殺害奶奶,卻居然還做賊心虛?”

顧傾城唇邊,涌起一抹冷嘲的笑。

“顧傾城,你不要信口開河,我,我的手是去向京畿府報案,夜里不慎弄傷的。

你拿我的手做文章,亂說一通,以為別人就會相信么?”

顧新瑤故作鎮定的吼叫。

顧傾城淡定的看著顧新瑤,從容道:

“顧新瑤,你手帕下的傷,我是沒有見過。

正因為我沒有見過,卻可以斷定你手掌的傷,是一點點的圓點傷痕。

因為銀針針根的上方,有一小圓圈,你用力摁下所有銀針,便會受圓圈所傷。

甚至因為驚恐之下,用力過度,圓圈幾乎會反扎進你的掌心。

所以你手掌心上的傷,必是小圓點。

而且可以拿銀針上的圓圈比對,傷口必然是吻合的!”

顧新瑤一邊聽,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精彩的紅白輝映后,便是死灰的慘白。

顧傾城說完,迅速點了一下顧新瑤的肩井穴。

肩井穴可以導致上肢麻痹。

顧新瑤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松開。

顧傾城一把扯開她手上的帕子。

顧新瑤的手掌心,赫然是一個個受傷的小紅點。

顧傾城雖然早已意料,但看到顧新瑤手上的紅血點,果如自己所料,也不禁怒火中燒。

“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啪!……

隨著顧傾城的怒斥,她手一抬,憤然一巴摑向顧新瑤的臉上。

顧新瑤臉上登時浮起火辣辣的紅指印。

“你竟敢打我?!”顧新瑤手撫著紅腫的臉,目眥盡裂。

“打的就是你這條毒蛇!”顧傾城厲聲道。

柳如霜趕緊撲過來護著顧新瑤,還向堂上大人哭求。

“諸位大人,顧傾城仗著自己是郡主身份,連諸位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竟然當堂打人。

諸位大人,就任意顧傾城如此張狂么?!”

崔浩和高允還未有表示,獨孤忠誠已然一拍驚堂木。

他眼見顧傾城就快能自證清白,不能入其死罪。

更不能一挫高陽王銳氣,發泄心中積郁。

他臉色越來越黑,簡直能滴出墨汁來。

對顧傾城厲聲喝道:

“顧傾城,如今尚未結案,還未能完全證明,你就無辜!你戴罪之身,竟敢藐視我們,咆哮公堂?!”

“獨孤忠誠,案情至此,已真相大白,大司空是反應遲鈍么?!”

隨著拓跋一聲凌厲的低吼,他站起來,一記凌厲眼刀射向獨孤忠誠。

“弒祖畜生都不該打,難怪大司空教子無方!最后,要親自手刃自己那小畜生!”

拓跋的話狠戾霸道之極,毫不給獨孤忠誠留半點顏面。

只把獨孤忠誠氣得七竅生煙,臉如墨炭,大袖里的拳頭捏碎。

卻又作不得半句聲,還要把所有怒氣默默咽下。

一向慈眉善目的馮左昭儀,也冷然道:

“如此狼心狗肺的畜生,不但弒殺自己的奶奶,還嫁禍于人。

別說打了,哪怕判個凌遲處死,也不解恨!”

馮左昭儀的聲音不急不躁,卻是擲地有聲。

陸麗對幾位主審大人道:

“諸位大人,如今證據確鑿,老太太胸口上的銀針,就是顧新瑤扎下去的!”

高允默默頷首:“顧新瑤就是殺人兇手!安平郡主確實是無辜被嫁禍的。”

顧新瑤搖搖欲墜,雙腿發軟,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咒罵指責聲此起彼伏。

顧仲年再也忍不住,裹挾著狂怒撲過來,狠狠摑了顧新瑤一巴掌:

“你這禽獸不如的畜生,我打死你……”

“好了!”柳如霜趕緊過來,拼命拉開顧仲年,護住顧新瑤,“不是新瑤,你別打她!”

“事到如今,你們狼狽為奸,你還想護著她?”顧仲年對柳如霜咆哮。

“老爺,真的不是新瑤,是妾身啊!”

柳如霜見事情敗露,再也無法抵賴,又不能把女兒暴露。

她啪的一聲跪地磕頭。

頹然哭道:

“我招!……是我……是我恨極了顧傾城!

是我要殺了老太太嫁禍給顧傾城,是我一人所為,與任何人無關!”

觀看者一片嘩然,人人怒罵柳如霜。

“肅靜……”

崔浩手拍驚堂木,讓外面哄鬧的人安靜。

高允看著柳如霜,喝道:

“顧柳氏,你雖承認是你殺人嫁禍,但方才安平郡主已證實,顧新瑤手上乃銀針圓圈所傷,這又怎樣解釋。

而顧樂瑤和你一早合謀,設計引顧傾城去老太太房間。

顧柳氏是想一人把罪責攬下,為你的女兒們脫罪么?!”

“不是的,大人,罪婦那幾個女兒,真的不知情啊!”

柳如霜拼命搖頭,矢口否認。

繼續狡辯:

“罪婦知道顧傾城要回來,便開始籌謀,先讓嫣兒去廚房取了羊血和柳葉刀,隨時備用,見機行事。

果然,飛鴻飛雁的劍,那么巧,竟然離開她們身上。

罪婦便示意嫣兒趕緊把羊血,涂抹在她們的劍上,還讓她偷回銀針。

我女兒新瑤在我房中看見銀針,一時好奇,拿來擺弄,結果不小心弄傷手掌。

她們只知道那銀針是顧傾城之物,卻根本不知道,她母親會去殺她們的奶奶。

罪婦見新瑤只是把弄一下銀針,就被銀針所傷。

罪婦更加小心謹慎,于是在刺殺老太太時,便用布帛包起了手掌。

而樂瑤,更沒與罪婦串謀。

是罪婦在那倆丫頭口中,知道顧傾城要在半夜為她奶奶瞧病,才頓起惡念。

不但殺了老太太,又殺了那倆丫頭,嫁禍給飛鴻飛雁,企圖讓她們主仆,都不得好死啊!”

柳如霜這一番狡辯,倒也滴水不漏,似乎能自圓其說。

高允仍然喝道:“顧柳氏,你這分明是幫你的女兒開脫!”

獨孤忠誠看著柳如那幾個女兒,她們竟然不惜殺害自己的奶奶嫁禍顧傾城,夠狠毒。

偏偏,如此狠毒和拓跋顧傾城他們作對之人,反而是他欣賞之人。

獨孤忠誠低聲對高允和崔浩道:

“陛下只讓咱們盡快還安平郡主一個清白,如今已有人認罪,郡主確實無辜,再好不過,趕緊結案,回去向陛下復命要緊。”

獨孤忠誠說中崔浩心事。

能盡快幫顧傾城洗清嫌疑,完成陛下交代,這是崔浩目前最主要做的。

只要有人招認,不是顧傾城殺人就好。

而且,柳如霜那最后的狡辯,雖然明知道是為她的女兒們脫罪,看上去也無懈可擊。

“好!顧柳氏,將你如何殺人嫁禍的詳細經過,從實招來!”崔浩拍案喝道。

柳如霜暗暗松口氣。

她自知已無力回天,如今唯一能做的,是不讓她的女兒受牽連。

只要她的女兒還在,她就不算真正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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