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器方公開之后,巫秦得了一堆靈劍和煉器師們欠海角樓的人情,煉器師們也輕松地得到了放在以前完全沒可能得到的仙器器方。
見眾多煉器師沒有再質疑器方,巫秦飄然回了海角樓,直達臨海水牢之中。
木真大師能遵循這器方按部就班煉制出仙器,那么對于其他煉器師而言,排除了奇思妙想和對煉器本質的理解差異,理論上他們也能煉制出仙器。
即使煉制不出仙器那種等級的,煉制出上品靈器,就能大大提升煉器師本身的名望和稱號。
一個煉器師能不能被稱作煉器宗師,其中一項評判標準,正是煉器師能否煉制出上品靈器。
雖然有異火的差異、煉器熟練度以及對煉材的jing細掌控能力的差距,但這同時也是個能無限接近煉器之道的好機會。
因巫秦祖師對木真的事不置一詞,在場的煉器師們無法斷定關于木真傳言的真假,誰也說服不了誰,漸漸地演變成“木真大師法寶品鑒會”,倒也熱鬧。
為博佳人一眼,無視本心所向,使他始終無法如木真一般,器道大成。
葉惜年和秋惜月一如既往地暗中關注著沁心湖,若是自家師弟要沖出去找木真算賬,他們也好及時出手攔下。
木真能夠再度煉制出仙器,還輕易送給了海角樓的巫秦祖師,可見那件仙器不過是木真手中法寶的冰山一角。
楚惜時若是對上木真的仙器,心緒不寧之下必定毫無勝算。
好在楚惜時撤下隔音陣出來時,神情沒有任何異常,只是轉身就進了自己專用的煉器室。
葉惜年與秋惜月面面相覷。
良久,葉惜年才說道:“看來小師弟還是很在意木真,我叫葉行一帶人去查一下他如今的行蹤。”
秋惜月卻不認同道:“師兄你從哪里看出來小師弟還在意木真?我怎么覺著是他終于發現自己喜歡煉器了?而且葉師侄剛從玄洲回來才一天,師兄你不心疼自己徒弟,也要心疼一下花師侄!”
五雷峰。
弋努耐心地引導著山腰處的新弟子,把天雷門丹符器陣劍基礎課程、宗門貢獻點制度、五大主峰架構、客座長老制度等一一解說清楚。
這些弟子中的十數名靈族,只有傳承記憶而不識人族文字,需要有人開蒙;其中還有幾個凡人之軀的人族,好不容易才調理得當,修煉資質卻和掌門差不多,需要尋找對應合適的功法。
這是五雷峰首批外門弟子,將來極有可能成為首批內門弟子、甚至長老,所以弋努對這一批弟子格外上心些。
為此,弋努忙得腳不沾地。
結果就是,等她重返五雷峰頂得知師父再度閉關時,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月。
弋努看著一旁重新煥發生機的血色蓍草,感受著異常濃郁的靈氣,摸了摸頭上的雷擊木發簪,嘆了口氣。
用木真的身份掀起波瀾后,師父怎么能如此淡定地閉關了呢?
也不知道這一次,師父要閉關多久。
沒多久,修真界迎來了一次靈氣大爆發。
各處上古遺跡和秘境中殘留的上古異獸蛋,基本上都被催生成獸,形成了一次大規模、多處同時爆發的上古異獸潮。
就連天雷門山門下的雷云鎮,因為居住著不少修為低微的修士及不少天雷門弟子的家眷,也遭到了上古異獸的圍困。
好在八大頂級宗門、三十六宗、七十二家,都已經有了豐富的對抗異獸潮和支援小家族和宗門的經驗,及時做出應對,并未造成恐慌。
而且上古異獸八成已經在之前的三百年間陸陸續續孵化并被消滅,這一次的上古異獸潮數量雖多、范圍雖廣,卻沒有造成各大宗門家族太大的損失。
緊接著這一次大規模異獸潮之后,各處遺跡秘境中的天材地寶,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有了爆發式增長。
不僅如此,有人在上古遺跡秘境中,發現了早已滅絕的上古靈植;有人在四大海域發現了開啟靈智的龍王鯨;甚至還有垂暮老者引氣入體,踏上道途……
整個修真界正在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此時的上界也不平靜。
溫若雨正在整個上界最高的一處荒山上修煉,雷繁與天樞在荒山腳下護法。
她身側有一堆低品仙靈石被耗盡了仙靈力之后的石粉,另一側則堆滿了上品仙靈石。
這幾乎是天雷仙門的所有仙靈石。
距離她一丈遠處,是雷繁的六弟子開陽幫忙用上品仙靈石設下的聚仙陣。
這個陣法脫胎于聚靈陣,能夠將游離的暴虐仙靈力穩定地聚集過來,只是整體效率比起直接使用那些設陣的仙靈石,只多出了五成,少得可憐。
溫若雨心知,若是她不能突破至玄仙,上界的情況便會雪上加霜——沒了仙靈石,而不可避免地,飛升之人也將繼續增加。
她又運轉了一個周天,同時感覺體內仙靈力涌動,源源不絕。
時機已至!
溫若雨凝神感應天地,準備引燃陰火,渡那突破至玄仙的陰火劫。
忽地,一道陌生且恐怖的陰火,從她的涌泉穴下燒起,直透泥丸。
溫若雨渾身一震,險些軟倒在地。
不祥的預感縈繞在心頭,死亡從未如此貼近。
她忽然明白,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上界有地卻無天,日月皆是倒影幻象。
這里是早已被存真界天道拋棄的流放之地,又怎能容許她突破至玄仙,破碎虛空返回修真界?
可陰火劫一旦開始,不是她成功渡劫晉升玄仙,就是被燒成灰燼,魂飛魄散,斷沒有中止的可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延長這陰火劫的時間,節約使用仙靈石,為雷繁爭取更多的時間。
溫若雨勉力直起腰桿,努力忽視那烈火焚身般,無處不在的純粹痛意,蓄力發出一道呼喊:“雷繁!”
話落,嬌艷紅唇一瞬退了色,膚若凝脂的手臂上,也突然出現了幾個焦黑的斑點,陰火正在將她由內而外地焚燒殆盡。
身側的仙靈石轉瞬又消失了幾十枚,那幾個焦黑的斑點才漸漸消失,只留下新生肌膚般的粉紅瘢痕。
雷繁帶著天樞聽見這聲呼喚,顧不得在此耗費仙靈力極難恢復,便施展了遁術閃現在溫若雨身后,剛好將倒下的女子攬入懷中。
那陰火只燒渡劫之人。
溫若雨看上去依然動人,美貌未減半分,雷繁絲毫察覺不到她的異常。
雷繁捏著溫若雨的手腕,不由分說探入仙靈力,卻查不出個所以然。
溫若雨被渾身上下的灼痛弄得沒了力氣,靠在雷繁身上,任由他往自己體內輸入仙靈力探查,口中卻勸阻道:“別消耗仙靈力了。”
雷繁只得收回仙靈力,拂開溫若雨臉頰邊的碎發,憂心地問道:“若雨,還好吧?”
溫若雨是雷繁轉世后遇到的第一個高階修士。
也幸好是她,否則雷繁也不可能順利地融入修真界,走到今天。
平日里最是好強的女修,突然變成嬌無力,雷繁心中一緊,該不會是修煉出了岔子吧?!
這鳥不拉屎的上界,連仙靈石都很難找,更不用說別的什么天材地寶了。
之前那夏浣熊妖夏勇飛升之后,倒是帶來不少靈植種子,但那些剛剛冒出個芽尖尖,距離長成還遠著呢!
溫若雨卻艱難地抬手摸了摸臉,確定自己臉上沒有出現黑斑,才安心不少。
“……還好,我在渡劫。”溫若雨看著上方留著兩撇小胡子的英俊青年,笑了笑,“很疼,你給我貼身護法。”
雷繁怔愣片刻,難以置信道:“這么快就渡劫了?太莽了啊!你著急什么啊?我都跟你說了,玄真在努力想辦法,我們也努力想辦法,還有好幾十年,你急什么啊?!”
說著,雷繁抬頭對大徒弟天樞使了個眼色。
天樞會意,取出幾枚原本計劃留給小師妹的極品仙靈石,取代聚仙陣上的上品仙靈石。
仙靈氣被聚集并轉化,仙靈氣的量翻了一番,卻依然稀少,比起尚未飛升之時,夏神部洲西南州的靈氣濃度還要低。
即使如此,也大大減輕了溫若雨的痛苦。
陰火無聲無息地幽幽燃著,若不能及時補充仙靈氣恢復被灼傷的部位,陰火就要進一步吞噬筋骨和臟腑。
看著雷繁臉上的焦急神色,溫若雨苦中作樂地想道,這要放在平時,雷繁哪里會乖乖聽她使喚?
雷繁這小子,除了把她氣得牙癢癢,還不曾有這么聽話又體貼的時候。
溫若雨恢復了些許力氣,指了指身側的仙靈石堆,說道:“沒事,我就是疼,那些仙靈石你收起來吧,萬一我沒能渡劫——”
“呸呸呸,別說晦氣話!”雷繁打斷道,轉頭吩咐能干的大徒弟,“天樞,快給你溫師伯抓兩個雨花閣的散仙過來補補!”
“……別!”溫若雨險些行岔了氣,一巴掌拍在雷繁胸口,“雷繁你是想氣死我吧?抓人來雙修,還一抓抓兩個,這不就弄得我跟邪修似的?”
“那你們雨花閣的陰陽和合功不就是這樣的嗎?要怪就怪你那道侶渡劫失敗死得早,不然現在哪里需要臨時找?”
溫若雨白了他一眼,反駁道:“你別胡說八道,陰陽和合功要兩廂情愿才行!你看我閣中弟子有愿意的嗎?”
見雷繁還要說話,溫若雨喘了口氣,又補充道:“他們愿意我也不愿意啊!毛都沒長齊的瓜娃子,我可看不上!”
天樞在旁沉默不語,他對兩人的相處習以為常。
雷繁沉默片刻,咬了咬牙,“要不然,你教我如何行功?你之前不也問過我愿不愿意嗎?想來你是愿意的,你放心,我也是愿意的。”
向來以沉穩冷靜著稱的天樞,被自家師父的話驚得瞪大了眼。
溫若雨也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雷繁在說些什么。
她笑得連連咳嗽,險些沒控制好仙靈力的運轉,叫那陰火透體而出。
好不容易從劇痛中緩過勁來,溫若雨才說道:“想什么呢?剛認識沒多久,我還覺得你挺有意思的,現在嘛……你一說話,就覺得你人如其名,繁!”
隔著消音陣將沁心湖中錦鯉都彈得翻了肚皮,楚惜時才停下撫琴的手。
想起當初自己為了能夠引起大師姐的注意,學了煉丹又學煉器,楚惜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大師姐堅守本心從未動情,反倒是他亂了心。
海角樓自然也有弟子煉器的,只是沒有像炎極宗那樣底蘊深厚的煉器大宗一樣,傳承系統且完整。
而海角樓弟子修習寒月煉體訣時,若是搭配無極冰焰一起煉體,效果更佳。
借著合作煉器的機會,海角樓弟子提升自己實力的同時,促進修真界整體煉器技術的發展,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而雨花閣不但利用提前得到的消息,用煉材好好地賺了一筆,而且已經開始物色水靈根弟子為煉化無極冰焰做準備,同時派出弟子結隊前往北境極寒之地收集無極冰焰。
可謂皆大歡喜。
為此,巫秦將器方提前告知雨花閣修長老后,又借此向雨花閣優先預定了幾朵無極冰焰。
不僅如此,在這公布器方前的一個月內,諶牧情得了巫秦祖師的命令,趁著低價還收購了幾座錕鋼礦山。
那水云谷的三位大能,剛剛蘇醒,不太愿意配合海角樓,將三十六宗排位比試的名額拱手相讓。
巫秦拿著金剛琢,準備效仿老鄉雷繁,好好跟他們講講道理。
除了海角樓和煉器師,散修盟新一期的第一八卦簡報已經售罄;
眾多煉器師雖然對這金剛琢主材錕鋼的熔煉有些發愁,卻都暗暗記下了器方。
與劍起宗宗主梅璞一樣,眾位煉器師到場即默認了“若是能成功煉制出金剛琢,便欠下海角樓一個人情”的條件。
這前所未有的仙器器方的公布,對于煉器師的意義十分重大。
對于木真再度現世,心情最復雜的,莫過于雨花閣閣主楚惜時。
楚惜時遲了一日才得到木真現身海角樓與巫秦眉來眼去的消息,倒是沒有遷怒花妙涵。
打發了徒弟后,楚惜時在沁心亭設下消音陣,若無其事地彈了幾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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